江玉燕穿入甄嬛传

作者:谁叫我是八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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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芳若的来访倒是帮江玉燕圆了个谎,她的日子越发自在,静白为了不使甄嬛疑心,时时“借”了浣碧去外头干活,给了她很大的自由空间。
      芳若走后,寺里一个叫莫言的姑子莫名得了风寒,一病死了,她手上的活计理所应当的落在了甄嬛的手上。静白拿捏着分寸,既要搓磨甄嬛让皇后满意,又要暗中留意不能把人累废了,坏了太后的计划。
      是以甄嬛与槿汐虽觉得劳累,到底还能坚持下来。
      温实初来看甄嬛那日,是初夏的一天。孱孱的阴天,阴云垂落天边,沉沉的晦暗,却无雨意。
      他突兀地进来时,甄嬛正在窗下的青瓦大缸边把今日担来的水一担一担吃力地灌进去。槿汐乍见故人,一时吃惊感动,眼泪潺湲地落下,失声哭道:“温大人。”
      甄嬛闻声转头,温实初立在门边,一袭蓝袍,身形消瘦。他奔进来,失声道:“嬛妹妹,你瘦了许多!”
      甄嬛有一瞬间的感动,数月之前,芳若来了一次后,静白对她们客气了许多,后来慢慢故态重萌。如今这样僻落的深山古刹之中,又乍然见了昔日故交,真是想要落泪的。
      槿汐忙忙地擦泪,迎他进来,温实初目之所及,见甄嬛倒水,一把抢上身夺过她手中的水桶,吃惊道:“你怎么能做这样粗重的活呢!”
      甄嬛淡淡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做?我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宫中的宠妃,不过是个平常的姑子,不做这些做什么?”
      他急起来,“无论怎样,你也是宫中出来的奉旨修行,甘露寺的姑子们怎么可以这样苛待你?”
      甄嬛不以为然一笑,道:“我是宫里出来的废妃,并不是先帝遗妃,半点名分也无,为什么要优待于我。”她顿了顿,若无其事道:“早些日子宫里来了一趟人,日子便好过许多,后来又如此这般,索性我已经习惯了”
      温实初一时语塞,只得拉开甄嬛,挽起袖子帮我把所有的水灌入缸中,甄嬛淡淡道:“多谢,今日要用的水已经有了。”
      他微微诧异,“今日的水?你每日都要这样灌水辛苦么?”
      甄嬛道:“这个自然,胼手胝足,亲力亲为。这些事算什么,砍柴洗衣、料理饮食,我现在都会做了。”
      温实初听她说得委屈,一时情急,扳过她的手来看。只见旧的老茧、新的水泡,或者有破了的,露出鲜红的皮肉来,还有砍柴时荆棘刺进皮肉的小刺,暗黑的一点一点。
      温实初大是心疼,急道:“怎么会这样?”
      甄嬛摇头苦笑,“不必心疼,以后这样也就是一辈子了,习惯就好。”任由他为她察看伤口,只问:“我出宫这些时日,眉姐姐一切都好么?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为我多多照顾她。”
      他叹口气,道:“她很好,只是很挂念你。”他顿一顿,“只是,许是因为你的缘故,她平日里只是陪着太后或是教养公主,总是不肯再见一见皇上。还有胧月公主,是七个月生的,并不是足月而生,自然身体稍稍孱弱些,比别的孩子更容易得风寒咳嗽什么的。好在皇上很是疼爱,命我全力照拂。之前因着公主的病,沈贵人几乎两日两夜没有好好休息,同赵答应和如贵人轮流守着,连皇上也陪了一夜。”
      “她只是个孩子,还不会说话。病了饿了不舒服了不能说出来,只会哭。一想到她会哭,我这个做娘的,心里简直揪心一般难过。”甄嬛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情不自禁道:“实初哥哥,真的很谢谢你,我能相信的,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温实初亦是凄楚不堪,他环顾四周,“你住的地方这样简陋,东西缺么?缺什么的话下回我一同给你送来。”语气怜惜无比:“我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我不能再让你受这样的苦。”
      这样几次,温实初或送来药物或送衣衫日用的东西,然而甘露寺本为尼姑居住清修的清净之地,他几番兴冲冲过来,虽然知道他是宫中太医,甄嬛的旧识,但见他对甄嬛颇为照顾,虽然当面没说什么,但神情却渐渐不大好看了。
      那日甄嬛在溪边浆洗衣物,忽听隐约有小尼姑笑道:“...她是宫里出来的,长的又妖气。以前她是皇帝的女人,自然没人敢和她说话,如今被赶了出来,自然多少臭男人巴巴地跑来找她。你看她那日跟那个太医说话的风骚样子,听说她以前在宫里挺得宠,这样突然离了男人被关在咱们这种地方,她能耐得住寂寞么?保不定和那什么太医是老相好了,在宫里的时候就好上了。”
      又有一个尖锐的女声道:“师妹说的不错。她和那个太医准保是早有私情了,她被赶出宫来,宫里头的人送来时说是为国运祝祷才修行来的。可真要是这样,怎么会被废了名位出来的。”她们的笑声暧昧而诡秘,似乎都在心照不宣,“准是和那太医有私情的时候被咱们万岁知道了,才被赶出来的。”
      “啧啧……这样不检点,简直不知廉耻……”
      “你们知道么?上回我见她明明送那太医到了门口,还有说有笑,窃窃私语,很是恋恋不舍呢。”
      “我有一回还见那太医明明回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望着她的屋子出神,可不知有多痴情……”她们吃吃地笑,“女人肯放下一点身段,那男人就会像苍蝇一样缠上来,都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做些什么?”她们大声地说笑喧哗,甄嬛只能用力地捶打衣裳,棒子隔着柔软的衣裳一记一记用力敲在石板上,心中无限懊恼。
      温实初再来的时候,甄嬛便将其拒之门外,任由他在门前殷殷呼唤,甄嬛只是极力忍住眼中欲落的泪水,“皇上对我这几年...实初哥哥,我亦不怕对你说,对男女之情,我亦算是死心了。所以你对我怎样说,都是无用。如今,再怎样苦再怎样难,我只想在甘露寺中好好住下去,诵读经文来安自己的心。为我好,也为你好,不要再常常来探望我。你来的这里多了,只怕宫里也会知道。不知道又有几多风波麻烦兴起来。何必呢?”
      温实初良久无言,最后才低声道:“芳若姑姑那次来见你,当日没有回宫。宫里命人找了许久,才在山脚下找到了两具遗骸。”他长叹一口气,劝道:“皇上总还是放不下你的,不然也不会派身边的人来瞧你。”
      他说了什么甄嬛已经听不清了,眼泪只是簌簌的落下。不知过了多久,槿汐走了进来,点燃了一柱檀香,甘甜沉静的气息缓缓四散开来,叫她能沉稳握住手里的佛珠。
      槿汐的脸色亦是十分难看,只听甄嬛缓缓道:“芳若姑姑是因为我才死的,不然凭她的体面,本不该是她。”
      甄嬛神情恍惚,午后在溪边浣衣,一个困顿,手中的一件衣裳便随着流水漂去了。水流得急,她去追也捞不到了。那件衣裳本是静白的,这样弄丢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排揎,又要再起风波了。果然回去静白见衣裳不见了,大大地发作了一顿,只撂下一句话,“明日去把谨身殿的地板全都擦净了。”
      谨身殿的地板原本是金砖漫地,甄嬛跪在地上,身子伏下才能擦到地面。乌黑的砖地光滑如镜面,几可照人,微微一点灰尘印迹便十分明显。她伏在地上,绞干抹布,一下一下用力地擦在砖地上,每一块金砖,左右上下各擦十次才能擦得干净,坚硬光滑的地砖生硬地硌着双膝,钻心的疼。背脊弯下,弯的久了,有一点麻痹的酸意逐渐蔓延开来,似蛛网蔓延到整个背脊上,酸酸的发凉。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有力的手自身后扶起我,甄嬛勉强镇定下来,哽咽道:“槿汐,我没有事。”
      身后却是一把温和如暖阳的声音,漫天漫地挥落了蓬勃阳光下来,“没事了。没事了。”
      是男子的声音,那样熟悉。甄嬛陡然一惊,立刻转头去看,逆光的大殿里,颀长的身躯因仰望而格外高大。她几乎没有片刻的思量,随着自己的意愿脱口道:“清河王。”
      他的回应里有满足的叹息,“是我。我来迟了。”
      “还没给王爷道喜。”甄嬛低头,按下心中的苦涩:“祝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
      十七王爷允礼微微蹙眉,见四周无人,方轻声道:“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刺我的心吗?”他目光炯炯的看着甄嬛,直看得她低下头去:“我以为那日太液池边,我们已有默契。”
      甄嬛恍然一笑,沉声道:“妾身与王爷不过只见过一两面,王爷此言实在叫人惶恐。如今妾身容颜不再,王爷也该丢开手,好好待王妃。”
      允礼情急之下一把箍住她的肩膀,急道:“你只知我腊月成婚,那你可知我大婚第十日便自请疾驰岭南,为的就是给当地送上驱散风寒的良药,”他紧紧盯着甄嬛:“我去的时候,甄衍已经发烧烧了三日...”
      甄嬛悚然一惊,又听允礼道:“芳若...其实是父皇留给我的人。”他叹息:“她虽在紫禁城,可她在寺里有旧识能关照你一二,我本以为她能在我离京的时候多多照拂与你,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她的死讯,也难怪再没消息传过来。”
      甄嬛只是摇头掩面,“你...何时回来的?”
      “三日前”,他缓一缓道,简短地道:“皇兄召我回京。”他环顾四周,拿出一幅画卷笑道:“两日前我进宫向皇兄谢恩,又拜见了太后,因而见到了一个人,我想你一定很想看看,所以特意画了来,请娘子指教笔法。”
      他解开画轴上缚着的红绳,画卷徐徐展开,甄嬛的神思在一瞬间被画面牢牢吸引住,再移不开半分。画卷上荷叶亭亭,荷花丛之中,三名衣着华贵的少妇含笑赏荷。左边女子体态清颐,髻前饰翡翠玉簪步摇,垂下串串珍珠流苏,她面庞上淡薄的红晕、柳叶长眉、朱唇隐隐含笑,怀抱一个小小女婴,指着近旁一只白鹤逗她嬉笑,正是眉庄的模样。她身边立着另一位女子身姿略纤,全身上下统共只用红白两色,分外素雅清丽,不是流朱又是谁?一旁碧色衣衫的女子便是如贵人安陵容了,只见她反掌拈着一只莲蓬,目光注视着女婴,引她到自己怀里。三人皆是神情专注,灌注在那女婴身上,无限怜爱。而那女婴则一身俏丽大红的团锦琢花衣衫,脖子中小小一挂长命金锁,足蹬绣花绿鞋,趴在眉庄肩头,憨态可掬。
      画中人物衣裳简劲,色彩柔丽,极尽工巧之事。画者用心之深,可见一斑。
      允礼温然道:“我初见胧月,便为她画了这幅画像,略尽我这个做皇叔的心意。”他轻轻笑道:“随了她娘亲的长相,性子也是相似,不过才八个月,就已经可以蹒跚着走上两步了。”
      甄嬛贪婪地看着画上的胧月,心中大起慈母之情,不觉泪如雨下,沾湿衣襟。又听允礼道:“为谨慎起见,我只是把在太后宫中所见之景在回到王府后如实画下,画中人都不曾知晓。”
      甄嬛强笑道:“多谢王爷费心,只是若是王妃知道了,怕又是一场风波。”
      “嬛儿!”允礼听她这般语气,一时忘情,试探的抓住甄嬛的肩膀,见她不再反抗,贴着她的耳垂轻道:“那孟氏不过是个摆设,别说是我的小书房,她的寝室都被安在王府侧院。”他冷笑出声:“孟国公用舆论逼迫本王不得不娶了他家女儿,既然算计着本王的王妃之位,就该有承担本王怒火的心理准备。”
      甄嬛心中一片柔弱,看着允礼英俊的侧脸,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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