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小宝石［娱乐圈］

　　四月下旬，气温已经转暖。在万千粉丝的期待下，《犯罪现场》即将迎来大结局。

　　邪教与安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或者说，徐问夏和周杭的较量。

　　徐问夏谋划多年，准备为安州市，乃至全国献上一场恢弘盛大的庆典。奈何周杭等人从细微之处发现了蹊跷，一步步抽丝剥茧，得知徐问夏被绑架事件乃自导自演，目的是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大学教授身上。

　　因为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完成一切。

　　暴雨后的第二天，安州市的天空生出朝霞，连绵数里，赤霞色一线连接至天尽头，横跨安州市第一大桥。正值上班高峰期，原本拥堵不堪的第一大桥却寂静到了极点，只有风吹过，和云飘过的声音。

　　“周队！你来了！”

　　在桥上蹲守已久的支队众人，看见周杭下车连忙围上去，焦急地说：“现在情况危急，被骗的群众上百人，一半的人身上都，都绑了炸弹。”

　　滴答，滴答，滴答。跳跃的红灯，满盘弹珠落地般清脆又刺耳的倒计时，从数十人中传来，集聚到这座大桥上。

　　他们围成几圈，牢牢保护着最里面的人，看向警察们的目光凶狠，仿佛是自己的仇敌。

　　“妈！你做什么啊，你回来，回来啊！”

　　其中一人的女儿跪在桥边，撑在栏杆上，哭着喊着希望自己的母亲清醒过来，从时刻可能爆炸的危险地区离开。

　　然而，这位大家眼中老实又本分的中年妇女，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抓住旁边人的手，睁大了眼睛，拼命反驳说：“你知道些什么，我是神明的奴仆，我马上，马上见到神了！”

　　亲人朋友们的哭喊中，倒计时越来越近。高楼上的狙击手几次试图寻找机会，奈何邪教头目藏的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根头发丝。

　　“周队，人太多，锁定不了目标。”

　　收到狙击手的消息，周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示意其他人让出一条路。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周杭提高声音说：“徐医生......不，徐问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为了阻止邪教的行动，整个安州市的公安力量被调动，从刑警到交警，大桥管制，道路封锁，只为一个共同目的。

　　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

　　“周队，看见我，你好像并不惊讶。”最里面的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让人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的指尖捏了一根烟，刚刚点燃，忽明忽灭的火星在空中燃烧，烟草的辛味顺着风飘散，和广阔天地相融，最终淡为空气的味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面对上百人的包围，徐问夏镇定自若，仿佛她不是来炸桥，而是来完成一项简单的小手术。

　　“不算早，但还来得及阻止你。”

　　“阻止？哈哈哈——”听见他的话，徐问夏笑出声，眼角隐隐带泪：“我们在做正确的事，为什么要阻止。”

　　“神明怜悯世人，将我们从脆弱无用的躯壳中解放，□□虽死，灵魂永存！”

　　“没错，没错，□□虽死，灵魂永存！！！”

　　人群里一个老年人大声重复，狂热地看着天空，然后用尽所有力气推开身边的人，跑到桥边，一跃而下！

　　“轰隆————”

　　绑在身上的炸弹在空中炸开，老人像一朵烟花被炸的四分五裂，血液躯体化作尘土洒进大江，染红大片的江面。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岸边传来，空气中飘过强烈的血腥气。

　　当场目睹惨剧的警察脸色大变，承受能力弱的直接吐了，剩下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周杭的脸色冷如冰霜，握着对讲机的手爆出条条青筋，狠狠闭了闭眼。

　　而他们面前的这群人，变得更加躁动兴奋。

　　“他成功了！”“下一个是我，是我！”“神明啊，请带走我吧，我才是你忠实的信仆！”

　　冒烟的油锅里滴落一滴水，噼里啪啦，油星四溅，整个锅沸腾起来。唯独掌勺的人面色不改，指尖的烟燃了半截，烟雾袅袅盘旋上升，像是一炷缓缓燃烧的香。

　　“徐问夏，你到底想要什么。”接到上级命令，周杭等人必须将死亡人数控制在最低，必要时可以开展谈判。他独自走上前，面对着数不清的倒计时炸弹，苍凉的眼底映出天边的朝阳，像一颗火种。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徐问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我需要用一场庆典，最盛大的庆典，来纪念它。”

　　“你说的庆典，就是自杀式袭击？”周杭又靠近一步，隐约能看见徐问夏的身影，说：“你是一名医生，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可你现在，却在——”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里的光亮逐渐扩大，仿佛以身为火炬，藏光其中。

　　“杀人。”

　　“杀人？”徐问夏摇头否定，纠正他的说法：“我说过，□□禁锢了灵魂，我现在做的是将他们解放。”

　　“生老病死，因果循环。人类脆弱渺小，神明不过一睁眼，一闭眼，就有千万个灵魂四处飘荡，找不到生与死之间的路。作为引路人，我需要指引他们，早登极乐。”

　　“你看，大家都认同我的观点呢。”

　　徐问夏笑得开心，直到手里的烟燃到尽头，灼伤了她的手指，才恍然道：“时间到了啊。”

　　滴答的倒计时即将归零，在刺眼的红色闪光下，徐问夏抓稳身后的栏杆，像一只飞鸟跃向空中，哼着众人听不懂的歌调，留下最后一句话。

　　“周队，有缘再见。”

　　死亡的恐惧让桥上的警察下意识后退。但他们清楚知道，数十个炸弹的威力足以将整座桥炸毁，没有一个人能幸存。

　　“疏散群众，快！”“拦住他们，注意炸弹！”“来人，来人！！！”

　　时间归零，疯狂的滴滴声中，邪教的人神态安详，甚至面带微笑。大桥两端乱作一团，尖叫，哭泣，即将失去亲人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

　　然而下一秒————

　　无事发生。

　　唯独江面泛起阵阵水花，证明有个人来过。

　　“周，周队......”有人迟疑地说：“这些炸弹，好像是假的。”

　　“假的？”

　　周杭看向江面，呢喃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现场警察，高楼上的狙击手，还有大后方指挥的领导松了一口气，正有序撤离群众，将邪教的人全部押回警局时，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安州市，地动山摇，宛如地震。

　　滚滚浓烟飘出，不一会儿便覆盖了整个安州市。

　　邪教众人哗啦啦跪在地上，朝着爆炸发生的方向不停磕头，一边哭一边喊：“神迹！我们的神迹啊！”

　　“神明，不要丢下我们，不要！”

　　远山上安州市雷云塔被炸毁，徐问夏口中的“庆典”，如约而至。

　　所幸昨夜的暴雨一直下到了今晨，加上雷云塔附近是公墓，地势偏远，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安州市公安局还是全体背了处分，上级下了死命令，三天内必须将徐问夏抓捕归案。

　　三日后，数辆警车在马路上呼啸，一路疾驰，最后停在安州市公安局大门口。

　　十几名警察押着一位年轻女性，重重看守下走进大楼深处。进入审讯室前，徐问夏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看她的目光充满仇恨，愤怒，失望，各种复杂的情绪融合在一起，化为沉默。

　　“告诉周队，人抓到了。”

　　隔着厚厚的单向玻璃，审讯室外站了一圈人，市公安局心理分析团队连续熬大夜，把徐问夏出生以来的经历扒得干干净净。

　　“十五年前，徐问夏的继父因醉酒摔倒意外死亡，他的骨灰就放在雷云墓地。雷云塔炸毁的同时，他的墓地也毁了。我们调阅了当年的出警记录。据徐问夏的母亲所说，他是误踩到了地上的玻璃弹珠，脑袋撞到桌角失血过多死亡。”

　　“有同事走访了邻居，当时住在他们楼下的人回忆，以前从没听到楼上有玩弹珠的声音。所以，那盒弹珠可能是徐问夏带回来的。”

　　心理分析师叹了口气，说：“继父长期酗酒家暴，母亲性格软弱，恶劣的家庭环境给她的成长造成了严重负面影响。但这些绝不是一个十二岁女孩敢杀人的原因。”

　　“做事冲动缜密，懂得利用母亲的愧疚之心将自己摘干净，伪装成正常人，读书，上大学，进入医院工作。”

　　“结合这段时间和邪教制造的案件，还有她自导自演的绑架案——”

　　“我们推测，徐问夏是反社会人格。”

　　“现在的关键，是得知道邪教还剩多少人。”市公安局局长紧皱眉头，表情并不乐观。

　　爆炸当天他们从第一大桥上带回一百多人，回来审问了才知道，这些人只是邪教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人没有参加活动。

　　“她设计了这么大一出，就为了炸自己继父的坟墓。”心理分析师迟疑着说：“从结果导向上来看，徐问夏的行为有明显的悦己偏向，很有可能邪教的创建，并不是为了蛊惑群众。”

　　“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所有人的眼光投向审讯室内，亮如白昼的灯光将徐问夏的一举一动，面部表情无限放大。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眉眼柔和，表情平静。

　　似乎等待她的不是死刑的判决，而是新生。

　　早在开始计划的那一天，徐问夏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结局。她像一只盛夏破土的蝉，在地下深埋数年，只为炽热之时振翅高鸣，在世界上留下一道声音。

　　又或者，她像是扑火之蛾，享受着火焰灼烧的痛感，并为之着魔。

　　她真的，真的太享受这种感觉。

　　看着愚昧无知的人沉浸于虚假的美梦，为了一个谎言抛弃亲人朋友，追求所谓的灵魂长生，徐问夏愉悦极了。

　　当初为了延续母亲死前的那口气，她选择做一名医生。一次又一次杀人，边际效益逐渐降低，她从中获得的愉悦越来越少。直到一年前，手术台上的鲜血再也满足不了她，徐问夏快疯了。

　　直到某天，她和往常一样完成了一台普通手术，却遇到了特殊的病人。这位病人，把她当做了新生的神。

　　徐问夏忽然发现，掌控一个人的未来，远比结束他的过去有趣。

　　时间一点点流逝，徐问夏被关在审讯室的第六个小时，有人打开了门。

　　对面坐下三个人，除了周杭，还有两个年纪四十岁左右的男性，中间的国字脸威严十足，首先开口：

　　“徐问夏，女，二十七岁，出生于......”女人的一生化作薄薄两张纸，被人直接念出来。狭小的房间，凝重的气氛，当事人却饶有兴致，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教唆他人犯罪，侵害公众安全，故意杀人。”国字脸将资料用力拍在桌上，砰的一声，看着徐问夏的眼神凶狠，“徐问夏，你这是死刑！！！”

　　“你有什么资格做一名医生！”

　　容貌秀丽的女人抬起头，她的目光越过三人，看向朦胧不清的玻璃，嗤笑着：“救人杀人有什么区别，多数人制定了规则，并不表示那就是对的。”

　　“我满足他们的愿望，无关金钱，地位。我同样尊重他们的选择，不管是生，还是死。”

　　“在他们命定的轨道里，我只是个旁观者。”徐问夏叹息道：“至于杀人？你们有证据吗。”

　　黄晓梅的死，工厂连环杀人犯已经承认。雷云塔的爆炸，动手布置炸弹的人也上了天堂。至于手术台上的死亡，谁敢说自己的手术百分百成功率呢。

　　房间陷入沉默，周杭的手紧握成拳。他们现在确实没有直接证据，仅凭证词，无法给徐问夏定罪。

　　“别给老子嘴硬！”国字脸撸起袖子，火气上来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做过的事，我们就一定会找出证据，给死者一个交代！”

　　“噗——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徐问夏抑制不住自己，当场笑出声。她的手被锁在椅子旁，半弯下腰，头跟着下垂，浑身都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笑，大口喘息着说：“好吧，好吧，我承认。”

　　她用指甲扣着锁链，发出尖锐刺耳的刺啦声，“是我杀了黄晓梅，是我炸了雷云塔，也是我策划了那些犯罪。”

　　“我都认。”

　　“为了节省彼此的宝贵时间，直接定罪吧，嗯？”

　　从进入房间到现在一句话没说的周杭，听见颜枝认罪，反而神色凝重。他站起来，准备离开房间。

　　“周队，怎么要走了？”徐问夏叫住他，“我们难得有这么多时间说说话，不多坐一会儿吗。”

　　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她缺乏感情，天生冷漠，很少有事物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从来不会可怜流浪的动物，更不会可怜同类。

　　久病成医，徐问夏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的区别，十几年独自生活，她将自己伪装成为广义上的“好人”，完美融入现代社会。

　　直到她遇见周杭。

　　在她计划的人生下一阶段，刚好出现了合适的人选。

　　可谁知，这枚稳固“好人”印象的棋子，成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变数。某天清晨，她从梦中醒来，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了自己嘴角犹在的笑意。

　　她愣在原地。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大洋彼岸掀起未知的风暴。而徐问夏，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被风暴席卷的人。与其在漫长的时光里迷失自我，变成曾经最厌恶的那类人，不如提前画上句号。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徐问夏抬起头，说：“一份名单。”

　　“其实这没有意义，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你们大可放心。上天总是会优待幸运儿，给了他们一个美梦。”

　　“梦醒了，什么都没发生。”

　　至于虚拟的梦境和冷酷的现实，哪一个更让他们难以接受，就不得而知了。

　　电视剧的最后一个镜头里，徐问夏和周杭一站一坐。周杭的身后是无数个站在黑夜里的同行者，永远为他人点灯；徐问夏孤零零一人，但她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分裂为无数人形触/手，试图扑灭对面的光。

　　烛火虽小，但只要点灯人在，便永不熄灭。

　　就像周杭所说的：

　　“终有一日，叫醒他们的不是你所谓的梦，而是晨光。”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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