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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新疆进供的葡萄难得,淳儿吃得赞不绝口,甄嬛分了些给眉庄陵容,又叫浣碧提了一篮,带着她往翊坤宫走去。
如今天越来越热,现下正是晌午,翊坤宫院里的人少了些。甄嬛迈进屋门,见年世兰和叶澜依正一人抱着个碟子吃西瓜,齐月宾在一旁喝茶。
浣碧放下篮子,端出一碟晶莹剔透的葡萄,又从篮子下头拿出一捧梨花。
甄嬛每隔几日就会送些梨花过来,自从天热起来,甄嬛就不爱用香了,好在碎玉轩后的梨树多,风一吹倒也满室清甜之气。
夏日暑热,若是焚香难免更添闷热,宫中嫔妃渐渐都息了香,翊坤宫的欢宜香自然也被束之高阁了。
甄嬛时常摘了梨花来,像是把碎玉轩的梨香满园搬来了翊坤宫。永清也好似很喜欢梨花的香气,皇上有次来,见永清小手捧着梨花玩,甚是开心的样子,便吩咐内务府制了些鹅梨香,等天气凉下来就能用了。
如今齐月宾身子虽恢复了许多,但还是要少用生冷之物,冰西瓜有些太凉了,但甄嬛送来的葡萄却正适合入口。几人围着圆桌吃起葡萄来。
甄嬛发现今日叶澜依穿的竟是一身水红色衣裳,心里有些吃惊。
她知道前世叶澜依喜欢绿色,也知道她为何喜欢绿色,前世总见她身着绿色宫装,从没换过颜色,今日倒是稀奇了。
“澜依穿这身衣裳真好看,”甄嬛笑道。
叶澜依虽跟了年世兰不久,但年世兰对她却很厚待,她身上这身衣裳颜色鲜亮,做工细致,比一般宫女的服侍要精巧些。
“谢娘娘夸奖。”叶澜依露了一丝笑,她虽然不易近人,但对和年世兰交好的这几位嫔妃还是有些好感的。
甄嬛发现她面上的笑多了些。
其实叶澜依笑起来很好看,唇角一勾便冲淡了脸部生硬的线条,有了些天真烂漫之感。
“嗯,”齐月宾也在旁附和道,“这水红色更衬得你好气色了。”
永清也在旁拍着手,笑嘻嘻嘟囔着道:“好,看,好看。”
叶澜依见甄嬛与齐月宾都齐齐地看着她,连永清也笑眯眯瞧着她,倒生出些不好意思。她本就不善聊天,平时话也很少,只盯着面前的西瓜道:“华妃娘娘说我穿这个颜色好看。”
“好了,你们两个,”年世兰笑嗔道,“澜依面薄,快别逗她了。”
甄嬛面上笑意温软,从前叶澜依只爱绿色,心中也只有允礼一个寄托,今生陪在年世兰身边,就不至孤苦无依,也不会落得生无眷恋,哀莫而终了。
“瞧如今这天气,想来用不了几天,圣驾就该去圆明园避暑了。”年世兰挥着扇子,对着叶澜依懒懒地道:“到时候我带你去百骏园瞧瞧,正好你也有日子没回去了。”
“谢娘娘好意,只是实在不必劳烦娘娘。”叶澜依赶紧在旁开口道。
“顺手的事,”年世兰拨着葡萄道,“本宫的人,岂可让旁人随便欺负了?”
“你们主仆俩,这是打什么哑谜呢?”甄嬛问道。
“还不是咱们华妃娘娘护短的脾气又上来了,”齐月宾微微笑了笑,“前两日吉祥听见有小太监在背后闲话,说澜依从前在百骏园…曾受过些冷待。”
齐月宾话未说尽,甄嬛却明白了话中之意。
百骏园驯马师大多是男子,那日来宫中表演驯马术的人中,也只有澜依一人是女子…驯兽的女子,本就少见,她又如此特立独行,难免会招些闲话。
“娘娘,实在不必为我费心了,”叶澜依坚持道,“那些闲言碎语,妨碍不了我什么。况且,他们也就是在背后嚼嚼舌根,若是和我面对面,他们也不敢招惹我。”
这话甄嬛倒是信的,前世叶澜依有多桀骜不驯她是知道的,连皇上身边的苏培盛她都没什么好脸色,更别提百骏园里的几个奴才了。
但年世兰却摆了摆手,瞧那样子已是打定了主意。
齐月宾心知年世兰的脾性,劝也没用,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换了个话题道:“皇后身子不爽,昨日我去请安,碰巧在景仁宫见到了皇后的堂妹。”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甄嬛:“我只瞧见了个侧脸。那姑娘长得当真标致,看着也眼熟得很,倒与你有些相似。”
甄嬛闻言,面上没太多意外之色,只淡淡地笑了笑。
齐月宾见她这般,接着道:“不知皇后从哪里寻来的此人,我瞧着都差点眼花了。她与你虽有些像,却更像已故的纯元皇后。”
“齐姐姐这般说,应当是很像了?”甄嬛开口道。
“容貌已有八九分,”齐月宾抿了口茶,“在景仁宫待了这么些日子,有皇后调教,性情想必更相像了。
“姐姐是说…”年世兰抱着永清的手顿了顿,也转头向甄嬛望去。
“皇后也算费心了,”甄嬛轻笑道,“藏了这么些日子,连每日的请安都免了,就等着她一鸣惊人呢。齐姐姐也是有所察觉,才去景仁宫一探究竟的吧?”
齐月宾闻言一笑,看甄嬛这反应,应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与纯元相像之事,她点了点头道:“本想给你提个醒,看来你早就猜到了,倒是我多事了。”
“齐姐姐的好意,我心中明白。”甄嬛拍了拍她的手。
“你可有何对策?”年世兰问道。
“见招拆招吧。”甄嬛摇摇头道,“若皇后只是想分些恩宠,那就由得她去。若是要琢磨着害人,我自然不会叫她好过。”
甄嬛又坐了半晌便起身回宫了,晌午太阳大,浣碧撑了把伞走在甄嬛身边。
“娘娘不担心?”浣碧忍不住道,“若真如端妃娘娘所言,那人一旦得宠,岂非…”
“你可知当日我因何被选入宫中?”甄嬛隔着伞望了望日头,微微眯起了双眼。
“以娘娘才貌,进宫也并非什么难事。”浣碧回道。
甄嬛笑了笑:“选秀那日,皇上对我另眼相看,是因为我的相貌。浣碧,你可知,我与故去的纯元皇后容貌相似?”
浣碧闻言愣了愣,听着甄嬛接着道:“李白说过,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我阻止不了皇上因我与纯元皇后相像选我入宫,也阻止不了皇上去宠爱一个更像纯元的人。”
甄嬛缓了缓脚步,向身旁的浣碧望去:“可我们甄家的女儿,不屑为人替身。浣碧,你可懂?”
浣碧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头上这簪子不错,”甄嬛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这样的好东西,我不曾赏过你。”
浣碧条件反射般伸手摸了摸发髻,没有答话。
“后宫中步步陷阱,行事勿要大意,”甄嬛语中并无怪罪之意,反而嘱咐道:“尤其曹琴默与皇后等人。”
“娘娘信我?”浣碧迟疑道。
“我信甄家的女儿,”甄嬛往前走去,“也信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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