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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3
夜色渐浓，天边已经能够看到月亮的轮廓。
四下无人，原本应该害怕的姜渝却难得觉得心里一阵平静。
从那次意外开始，她的生活似乎就在被傅燃牵着走。因为过于在乎他的死亡情况，在多数时候，她其实是会忽略掉自己的感受的。
强行出头，受伤，被殃及。
她在这段时间里做了过于多的以往她万万不会做的事情。
无数的情绪在夜色中波澜又消散，姜渝觉得，自己会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多数情况下，仅仅是因为这是那时的最优选。
不想要被时间回溯所挡住，就不得不得做出一些牺牲。
但今天的状况明显不同，这真的只能算是无妄之灾了。
她到底为何会被选中成为倒霉蛋的守护者呢？这是不是也是另种意义上的倒霉？
夜风裹挟着凉意，吹过枝头，又吹过她早已冰凉的额头。
冥冥之中，有一根细线牵引着一切。
细韧又绵长。
在点点光照下，姜渝终于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人影。
“你来了。”
-
傅燃的脸色有些凝重，夹杂着慌乱与庆幸，他开着手电走了过去，低头就看到了她肿得厉害的脚腕。
“你……”
真的觉得那个挂件有那么重要吗？傅燃最终没有说下去。从寻找到现在，最想问的一句话反而问不出口了。
“我还好。”姜渝撑起身子，探头往他的身后看了看，“其他人呢？”
“大多数同学已经回去了，程乐云他们在别处找，你们班主任跟园区也联系过了，大家都在四处找你。”
“啊……”姜渝有些愧疚。
“是我找到了你。”
傅燃的眸光微闪，在黑夜的映衬下，掩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愫。
姜渝眨了下眼，长时间被冷风吹得不灵光的脑子在这一瞬间也没能转动起来，她着实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违和，她有些疑惑，但还是说：“谢谢？总之，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
傅燃的眼神一顿，但也没有再说什么，随意“嗯”了一声后，给其他人发了条人已经找到的消息。
他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外套给对方披了上去，然后淡淡道：“走吧，我背你。”
姜渝没有推脱。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趴在傅燃的背上，明明冷得发抖，却还是觉得头昏脑涨睁不开眼。
傅燃一边走，一边说：“周宁河已经坦白了，但他忘了当时你摔下去的地方，所以我们才找了那么久。”
“……其实是我自己滑下去的。”
傅燃没有应这句话，反而自顾自地说下去：“是因为我。”
“……”
“你好像每次出事都是因为我。”
“……”
姜渝感觉自己短暂地清醒了下。
冷风依旧瑟瑟，恍惚之中，她再次开始漫不经心地细数那些倒霉的过往。置身在回溯之中，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每次的努力。
终于艰难地走到了灯光下，黑漆漆的一片终于亮了起来。姜渝把举着手机的手放下了，关上了手电，把手机塞进了傅燃的口袋里。
两人沉默的时间里，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一瞬。
在缓缓驶向的不可预见的未来，傅燃却好似掌握了一切，轻声却笃定道：“以后不会了。”
疲惫不堪的姜渝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在意这个对她来说不那么重要的承诺。
“不过说起来……”姜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你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对这种事情复盘的。”
“……”
“连别人的靠近，你似乎都不是那么在乎。”
“是吗？”
“是啊，你对虞真意，宋岭，以及成如清，虽然看起来有时候会有些抗拒……”姜渝顿了顿，有些困惑，“但更多的，你其实对他们是漠不关心吧。”
傅燃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道：“他们啊，都是别有目的。”
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这个无聊的游戏中，企图减少他们对自己的影响，之后再找出一条不受干扰的路。
姜渝并不知道其他人的目的，只是凭空而猜，她总觉得自己的目的性似乎只会更强。犹豫了片刻，她问道：“那如果我也是抱有目的的呢？”
他其实早就知道。
傅燃掩下眼中的波澜，“那就祝你成功。”
姜渝想，一定是因为她在傅燃面前足够鞠躬尽瘁，才会让他对自己的态度一再忍让。
她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还算是尽心尽力。
-
虞真意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在为虞真诚的事情忙前忙后的父母竟然有闲心来管自己，甚至一度直接发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眼看着学校大巴车的出发时间已经过去，她焦急得不行，却在失去了通讯工具之后无可奈何。
最终，她将自己身上的零钱带上，看着窗户思考了许久，狠了狠心，绑着床单越狱跑出去了。
等到她来到了目的地，气喘吁吁地开始爬山的时候，姜渝也失踪不见了。
原本打算找到傅燃速战速决地完成任务要求，却恰好碰上了如此之大的事情，虞真意只好暂且把任务放到一边，加入到了寻找的队伍之中。
月光穿过枝头，树木落下一地剪影。
虞真意跟宋岭一起，麻木地寻找着姜渝的身影，原本就紧绷的精神更是在现在达到了顶峰。
宋岭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提议道：“我们休息一下吧。”
“别了……”想到自己那该死的任务，虞真意摇了摇头。
“……”
看着对方的嘴唇近乎青白，劝说无果之后，宋岭干脆停了下来。
虞真意走出去了几步，后知后觉地也停下来，回头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你这是打算偷懒？”
“你已经很累了。”
“别把事情推到我身上！”虞真意蹙眉，更加烦躁，“是你走不动了吧？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眼看着局面一触即发，宋岭只是垂下眼，点了点头，直接说：“嗯，就算我累了好了。”
“……什么叫‘就算’？”
宋岭从善如流，并不勉强，“嗯，是我太累了。”
虞真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冷眼看向宋岭，结果对方并不受任何影响，反而直接坐下来，沉默地抬头看着她。
……
再不坐下好像有些不礼貌了。
虞真意坐下后，眼看着时间流逝，而任务毫无进展，又觉得头疼。
在她蹙眉想着对策之时，宋岭开口了，像是无意一般：“你这么想找到姜渝，是因为傅燃吧？”
“……”
不可否认，姜渝的确是她完成任务的一大助力，但听到对方这么说出口，虞真意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爽。
她抬了抬眼，比他更加冷淡地问：“你呢，高高在上的学神——你接近傅燃的目的又是什么？”
宋岭推了推眼镜，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跟你一样。”
虞真意感觉到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
她其实之前就有想过，也许攻略者不止她一个，而宋岭更是突然奇怪地开始接近，只是，她没预料到会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口。
“也不是什么很难察觉的事情吧。”宋岭微微一顿，“我们这些突如其来接近傅燃的人，怎么看都能找出其中的缘由吧。”
“……”
“你不会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虞真意没有办法在这种事情上反驳他，她答非所问道：“知道了又如何，会有任何改变吗？”
她笑了一下，但笑意不达眼底，“你还不是，也只能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
宋岭不打算告诉她，这些任务于他，其实是让他更好地去反抗的借力。
他并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总归也不是什么坏事。”
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宋岭提出了他一直试图搞明白的重点。
“你说……这些任务的设置，是因为傅燃的身份影响到了我们，还是说是因为我们而会影响到傅燃的生活？”
虞真意根本没有思索过这种问题，让她接受另一个攻略者能够坦白自己的身份已经够难了。
得不到答案的宋岭也没有再追问。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直到虞真意在烦躁地刷手机后，看到了傅燃发来的消息。
【姜渝已经找到了。】
紧接着，是大家确认具体地点和放下心来的消息刷屏。
虞真意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她站起身来，声音都轻快了不少：“走吧，姜渝没事了。”
宋岭也站了起来，看到对方瑟缩了下，他下意识问：“冷吗？”
虞真意疑惑地回头。
“……”宋岭收回视线，如实说，“其实我也挺冷的。”
“哈？”虞真意无语，荒唐道，“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把外套借给你穿吧？”
宋岭被她噎了一下，不由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
等到所有人都被安然无恙地送回到家中，车上只剩下了傅燃和虞真意。
虞真意其实心里有些焦灼，没有了原本姜渝的助力，她觉得自己很难去完成什么“推心置腹的交谈”的任务。
交谈就已经很难了好吗！
直到两人下车，眼看着傅燃就要离开，虞真意终于开口了：“等一下。”
傅燃停下，淡淡地回头。
虞真意干脆道：“我想跟你谈谈。”
等到她乱七八糟胡扯一通却仍旧没有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后，她妥协了。她自认倒霉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没怎么回应的傅燃突然将话接了过去，不紧不慢地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
震惊之中，虞真意恍惚地发现，任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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