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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31.
许知遥放学回到家，冲着屋子里喊了两声“妈”，没人答应，才反应过来林淑似乎不在家。
但她没记错的话妈妈今天休息，说好要给她做好吃的，难道是商场有急事？
许知遥到处看了看，没发现有字条这类的东西。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高阳家的电话，接电话的当然是陶玉梅。
“你妈？不在我这儿啊，今天也没来过。”陶玉梅道，“找不着她人了？”
许知遥“嗯”了一声。
陶玉梅：“别着急，知道你外婆家里的电话吗，先给那边打一个问问。”
于是许知遥又拨了林家的电话。
一直没人接。
她放下听筒，难道是外婆家出事了？
许知遥第一反应是林强像上辈子一样不告而别出国了，但现在外婆家还没拆迁，他手里没钱，根本出不了国。
那会是什么事？
她越想心里越不安，拿上钥匙正准备出门，林淑突然回来了。
“妈！”许知遥顿时松了口气，小跑到她面前，“你去哪儿了？”
林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也没心思在女儿面前遮掩，实话实说道：“刚从医院回来。”
医院？
许知遥疑惑道：“是外婆家出事了吗？”
“嗯。”林淑显然是不太想多说，只道：“饿不饿？冰箱里还有点馄饨，妈妈给你煮馄饨吃？”
许知遥摇头：“妈妈你休息吧，我自己煮。”
她十二岁了，身高一米五还多，煮个馄饨不成问题。
林淑笑道：“好，那你小心点。”
许知遥从冰箱里拿了两人份的馄饨出来，烧水煮上 ，等水开的功夫，她从厨房向客厅里张望了一眼，发现林淑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是她大舅。
许知遥这几年和大舅一家走得还挺近的，大舅家的表姐林妙特别可爱，今年春节见面的时候她还说高考要考到云城来，到时候周末她们就能一起玩了。
妈妈既然会给大舅打电话，那肯定是遇到了她解决不了的事。
许知遥竖起耳朵听着。
林淑：“现在还没见到他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欠的，算了算，总共三万出头一点。”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说：“妈怎么样了？”
林淑：“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血压有点高，但精神不太好，几句话来回说，也不跟我们说话。哥，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林勉：“好，我明天就回去。”
“嗯，我明天请假一天在医院陪着妈，有什么事再打你电话吧。”
挂断电话，林淑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没过多久，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马慧，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打的电话，背景嘈杂得厉害，林淑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这边厂里的人说你哥好几天都没来上班了！”
马慧说话间还带着些哭腔。
林淑听了只觉得一阵头大。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他那些朋友呢，你有没有认识的，再问问。还有你表妹那，林强跟她老公，就那个叫李卓文的不是走得很近？”
否则也不会问人家借这么多钱。
李卓文？
许知遥惊了惊，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李卓文是她知道的那个李卓文吗？
李卓文怎么又跟林强扯上关系了？
许知遥看了眼灶台上的火，见水开后立马把馄饨放了进去，中火煮个三五分钟再焖一会儿就能吃了。
她接着听妈妈打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林淑突然烦躁起来：“先别哭了，你现在哭有什么用，林强在家里的时候就一个字都没跟你说吗？”
马慧哽咽道：“没、没说。”
自从炒股亏钱之后，她和林强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吵起来就翻旧账，账本都快翻烂了。
林淑：“……”
她深吸一口气，才说：“我看你还是问问你那个表妹吧，林强借钱肯定不是干正事去了。”
马慧：“她能知道什么？她自己还气她男人借出去这么多钱呢。”
林淑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林淑：“我说你以前不是挺精明的么，怎么到关键时候脑子不灵光了？那个李卓文是冤大头啊？他人傻钱多啊？林强跟他借了那么多次钱，次次不还他还次次借，他图什么？”
马慧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林淑：“我的意思有个屁用，你赶紧去问问你那表妹还有表妹夫，林强借钱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挂断电话，林淑赶紧平复了心情。
她以前不愿意跟马慧多啰嗦是觉得她这个人太市侩，上不了台面，现在想想她和林强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蠢到一起去了！
不蠢当初也不会掏钱买了那条三百块的大衣！
在心里把这两人都骂了一通，林淑又忍不住叹口气，摊上林强这样的男人，马慧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许知遥也有点明白了。
李卓文好像是她小舅妈马慧娘家表妹的老公，而如果这个人真是那个李卓文，那也太阴魂不散了！
怎么兜兜转转嚯嚯地还是她妈妈啊！
她从林淑的几句话中差不多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林强向李卓文借了钱（数额不明但肯定不少），但这件事家里人包括马慧都不知道，现在他们找不到林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更不知道这些钱去哪儿了。
许知遥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种“早知道会这样”的了然。
林强要是不整点幺蛾子出来那就不是林强了。
她对自己这个舅舅是真的无话可说，上一世，在林强为了出国再次败光家里所有的积蓄后，马慧忍无可忍跟他离了婚，女儿林媛也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后来甚至都不认他这个爸爸。
而老了之后的林强没有工作也没有退休金，等父母都过世之后，就只能靠兄弟姐妹的接济生活。
即使许知遥重活一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帮自己的这位小舅，想来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林淑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直到许知遥在厨房喊她。
“妈妈，馄饨好了。”
“好，来啦。”
许知遥解释：“刚才回家没有看见妈妈，还以为你去表婶家里了，就问了下她。”
林淑了然，点头道：“那你赶紧打吧。”
说完又止不住地欣慰，遥遥实在是太让她省心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年纪不大，人情世故倒是懂得不少，情商高得吓人，有些时候连林淑自己都没能想到的事情，她都门儿清。
许知遥立马给陶玉梅回了个电话，告诉对方林淑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
对方又多问了几句，林淑便接过电话言简意赅地说了说，得知是她娘家的事后，陶玉梅也没多问，还是那句话：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跟他们客气。
有这样的女儿和这样的好友，连被林强气出的那点头唇脑胀都好了不少。
晚上，林淑就不去医院了。
张春兰没什么需要她照顾的，而且老太太现在谁也不想见，连林父都撵了回去，有什么事只好等明天林勉来了再说。
也不知道马慧那边怎么样了。
她那个表妹，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不安稳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林淑先是去上了半天的班，年底事多，她忙完了上午才匆忙赶到医院。
林勉已经到了。
而她妈正在闹着要回家。
张春兰：“住什么院呐，不就是血压高了一点么，我回去吃点药就好了！这住院不用花钱啊？”
林勉：“这钱我来掏，您安心躺着吧！”
好说歹说，老太太才又躺下，躺下之后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混账东西，他这是要我的命啊！”
林勉叹气，接着看向林淑，做了个“人呢”的口型。
林淑摇了摇头。
林强还是没消息。
另一头，张春兰骂完林强又开始骂林父，接着骂马慧和马雪，甚至把林勉和林淑都一并骂了进去，一边骂一边喊着自己命苦，仿佛这样才能解了她心里的郁闷。
林勉把林淑叫到病房外。
林勉：“林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问过爸了，说昨天晚上他们夫妻两个都没回家。”
“马慧应该是回娘家了，林强这回借钱的人就是她娘家邪边的亲戚。”
说完，林淑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大哥，林勉沉思片刻，才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叫李卓文的不大可能不知道林强拿这钱干什么，但现在找不到他人，没人对峙，估计李卓文也不会说实话。”
林淑迟疑了下，才说：“大哥，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去赌了？”
“不知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林勉摇头，“他肯定干的不是什么正事，否则不至于连家都不回。”
林淑有点害怕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先报警吧。”
林勉点头：“行，我们俩谁去？”
“我去吧，”林淑道，“大哥你好好劝劝妈，对了，林强不见了这件事还没告诉她呢。”
“……”
林勉忍不住头痛。
他养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操心过！
两人分头行动，林淑报警之前先给马慧打了个电话，马慧是有呼机的，所以联系她倒也不是太难。
她在电话亭旁边等了一会儿，对面便回了过来。
马慧愤愤道：“李卓文那个王八蛋咬死了不知道林强借钱到底是去干什么的，还说不还钱就要上法院告我？我告他奶奶！”
她骂骂咧咧，林淑没多废话，直接说了报警的事。
马慧咬牙切齿：“报什么警，让他死在外面算了！”听得出来是恨极了。
但话这么说，人还是准时出现在了派出所，甚至还带来了一张林强的照片。
报完案，马慧像是突然绷不住，蹲在派出所门口的空地上哭了起来。
林淑想安慰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以她和马慧的关系，这时候不说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林淑只好默默地站着。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突然看向她：“林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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