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心莲穿成了狗血虐文替身

　　第二天一早，邢钰跟防疫军总调度万靖沅开了个视频会议，商量作战计划。两个小时过去，等他合上电脑时，发现他的狗竟然躺在顾南息手底下，被摸得哼哼唧唧的。

　　邢钰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他的狗从来不让生人摸，顾南息不知道有什么魅力，竟然让它自甘堕落。

　　顾南息洞若观火，说：“只要是条狗，就没有我征服不了的。”说完瞥了眼邢钰。

　　邢钰抬眼睨他：“你在内涵什么？”

　　顾南息：“狗啊，不都直说了么。”

　　邢钰：“你！”

　　航关总长气得心梗，无奈大战在即，还得依靠顾南息领航。

　　捏紧的拳头默默松开，修长手指又敲得桌子笃笃响，“你听见了，万靖沅不同意这个时候出击，想等疫苗和解毒剂，我跟他再三保证此战能胜才叫他勉为其难答应一试，你可别让我食言。”

　　顾南息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没法给你打包票，干不干随你。另外，核潜艇会影响我定位，我只能在海面上领航。大规模海战别想了，深海区定位不准，就算准，你的兵力也不定是对手。”

　　邢钰说：“什么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领航员的意义何在？还是说，你想做我的床伴？”

　　顾南息说：“你在想屁吃。我的意思是暂时不下海，先引一部分上岸，分批次剿灭，灭完好消毒。”

　　邢钰想想也赞同，嗜阳菌的活性之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样品压在海底上千年都没失活。当初那批考古专家也是失手了，搬运腐朽的器皿时砸了一只，叫里头的溶液洒了出来。就那么一个疏忽，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邢钰说：“你有把握引它们上岸？它们是鱼又不是人，上不上岸全凭捕食本能而已。”

　　顾南息说：“用人不疑，有没有把握不都得试试么，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邢钰一口气被噎进了嗓子眼儿，起身走到顾南息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他。顾南息弯腰撸着狗头，只看见军裤裹着笔直修长的小腿，裤脚绑进军靴里，收得紧紧。而下一瞬，他的手背被一只筋脉分明的大手握了一下，薄茧既轻又快地擦过，紧接着牵引绳就脱离了掌控，落进了对方的掌心。

　　邢钰牵着狗，似笑非笑地出了门去。门外，那个叫莫怀故的男人跨坐在栏杆上，一脚踩着地，一脚踩着栏杆的横杠，正在打磨手里的一把飞镖。

　　邢钰厌烦他，说道：“这里是三楼，当心你的尾椎。”

　　莫怀故头也没抬，只是一扬手，动作快得几乎不能被眼睛捕捉到，所幸邢钰的动态视力比一般人强，侧头躲过了这招，叫那只红尾飞镖扎进了身后的墙壁里。

　　镖头扎得深，受力弹出锃锃的嗡鸣声。

　　邢钰压低了眉头，敌意不加掩饰：“袭击航关总长，你不想活了？”

　　“阿故，走了！”顾南息出门，恰好赶在邢钰又要拔枪的关口发了话。

　　莫怀故嘴角一勾，跃下栏杆，经过邢钰时晃了晃手里的另几枚红尾镖。

　　邢钰没作声，手指从枪扣移向旁边，摸出烟盒，默默点燃了一根香烟。浓烈的烟草香雾暂时压下了心里的不愉快，他的眼角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这笔账，也得算在顾南息的头上。

　　顾南息离开会议室，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陆竹。陆竹一路小跑而来，汇报信已经送出去了，顾南息表示感谢，叫他去忙自己的事，他却又在旁边立正站好，说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顾南息。

　　顾南息失笑：“给你时间追人不好？”

　　陆竹又脸红了，瞄了眼旁边的莫怀故，心想顾先生怎么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么难为情的事。

　　顾南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阿故是我朋友，嘴严着呢。”

　　陆竹心想可不么，谁见过嘴不严的哑巴。他还有事要找顾南息帮忙，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信，信我写好了，顾先生能帮我看看么？”

　　这敢情好，顾南息还是第一次见证情书，忙不迭把信接了过来。

　　然而打开信封，展开一看——

　　嗯？这不是他写给喻容因的信么，怎么在这儿？那陆竹送出去的是什么？

　　顾南息：“陆竹同志，你在跟我闹呢？”

　　陆竹一脸狐疑，看见信上内容时却瞪大了眼睛：“这，怎么会这样？！”

　　顾南息：“你问我呢？”

　　“对不起顾先生，是我疏忽了，您等着！”陆竹拔腿就要去追信，但扭头又拐回来，说，“来不及了，航运航空器都是早上出发，为了赶上今早这班我特地早起送去的，当时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了。顾先生，我……”

　　顾南息打断他：“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我只想知道你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陆竹一听，脸色更加青白，因为内容实在难以启齿，要是被喻家少爷看见了，保不齐要去警署状告顾南息性骚扰。他舌头打结说不出口，就拿起纸笔一通操作，然后递给顾南息自己看。

　　只见纸上写道：“我喜欢当我看向别处时你看向我的眼神，因为你没发觉我已经发觉了你的情意。但我犹不满足，这种悄悄的欢喜。原谅我，初见你时的一个笑，我已擅自和你共白头了。”

　　顾南息：……挺文艺。

　　但是你他喵的好歹署个名吧！

　　谟罗那货又不认得他顾南息的字迹！

　　顾南息惆怅得掐着眉心：“没事，隔着宇宙呢，又在管控期，也许送不到他手里。”

　　陆竹垂着脑袋：“但愿……吧。”

　　顾南息把纸折好，塞进信封，“情书写得不错，给小陶送去吧，他会喜欢的。顺便叫他给我煮一碗绿豆汤，再加点金银花什么的，能清热去火就行。”

　　陆竹满脸惭愧地揣着信出门去了，却始终想不明白，昨晚明明把信放得好好的，怎么就调换了呢？那信封上的收信人名称又不一样，怎么会犯这种错？

　　回头瞧了瞧梆梆射飞镖的莫怀故，以及那张冰块似的脸……陆竹摇摇头，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两天以后，邢钰整合了兵力，在海岸线设下屏障，准备守株待兔。顾南息则以自己为诱饵，开启了海上巡游。

　　名为诱敌计划，实则顾南息也有自己的盘算。前次的鱼群攻击就让他起了疑心，一开始以为是超级进化的结果，回去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就算进化出智慧了，也不应该成百上千条大家伙齐齐上岸盯他一个。

　　与其说是自己运气不好，那更像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围击。

　　嗜阳菌偏爱殓尸匠吗？不会，嗜阳菌偏爱的是强壮的、攻击型的、热力型的异能者，小殓尸匠这副阴气比阳气还重的身体八竿子也打不着。唯一能解释的，是对方察觉到了小殓尸匠体内的精神体其实是个降魔者。

　　那什么东西“偏爱”降魔者？当然是邪物。

　　也就是说，海底可能藏着一个有智慧的母体，是这个母体利用病菌操控了鱼群，才使得鱼群可以避开磁场的干扰。而先前那个吞噬了其他精神体还要往海里投的死者，也只不过是这个母体补充体力的一个原料而已。

　　要验证这个猜测，必须来海上走一遭，所以顾南息来了。

　　此刻大船已经行至距离海岸线百公里的香砂群岛附近，邢钰发来了指令，说：“雷达检测到这一海域有大批鱼群聚集，无法识别是否为变异鱼群，按照核动力船的正常速度，折回岸边需要两小时，你最好立即下饵返航。”

　　顾南息回话：“稍等，我还需要几分钟。”

　　陆竹提醒：“顾先生，加上船长和船员我们一共才十个人。”

　　顾南息手里托着小铜碗，指尖开始有规律地摩挲启示纹。陆竹第一次见这个，问他在做什么，他说捕捉海风。旁边的莫怀故终于将视线从顾南息脸上转移到小铜碗上，眼睛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会儿，顾南息测出了鱼群的位置，在距离海面大约两公里深海处。而这个鱼群在他第一次进行磁场干扰时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却在第二次干扰时失去了这种反应。

　　这几乎可以判定它们是受到操控的，且操控它们的家伙也需要从它们的反应来判断外界环境的变化。换种说法，它们的确是变异鱼群，更是某个大家伙观察世界的耳目。

　　顾南息同意返航，同时给邢钰去了消息，要求两小时后集中火力轰击原定屏障缺口，准备接应他们。

　　回到船舱，顾南息认真地说：“下次不叫你跟来就不要跟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这是对莫怀故说的。莫怀故看着他，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平衡似的，在顾南息手心写字：为什么他能来？

　　顾南息被他指尖挠得发痒，忍不住往大腿蹭了蹭，说：“陆竹会防御术，你会么？一个异能残障，会耍大刀就好了不起似的。”

　　莫怀故受挫了，低头抠货架。

　　大船行得飞快，一个小时后已经能看到灰突突的海岸线。但也就在这时候，船底忽然传来了触礁似的动静。

　　陆竹立刻跟船长连线，问是不是触礁了。船长却说不是触礁，是被什么东西撞了船底。对话传到邢钰那儿，邢钰吩咐以最快速度航行，务必保证顾南息安全返回。

　　莫怀故从货架上一跃而下，把顾南息塞进沙发座，又把陆竹抓了过来，示意他们待在这里不要管外面，自己则提着那把不离身的西瓜刀踏上了甲板。

　　顾南息生气了：“莫怀故！回来！”

　　莫怀故脚步一顿，扭头关上了舱门。

　　随即，甲板传来了利器斩杀活物的声音，顾南息要冲出去，被陆竹拦下了。陆竹为他凝结护盾，也为船长和船员凝结护盾，同时拔出武器盯着四周，以防突袭。

　　这次巡游是特意没多带人的，人一多就乱，一乱就有牺牲。如果莫怀故不出去迎战，在极速前进的情况下，鱼群想攻破大船并不容易，除非有大家伙出现。

　　然而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想法还没搁下，船身真的剧烈摇晃起来，船底的撞击声又响又齐整，无疑是被某个大家伙盯上了。

　　顾南息到底还是没忍住，挣脱陆竹冲出了船舱。就在他跳上甲板的刹那，侧方海面爆开几米高的浪花，一只灯笼似的眼睛先和顾南息对上了，随即是硕大的鱼身腾空跃出水面，窗户那么大的鱼嘴直奔莫怀故而去。

　　顾南息瞳孔皱缩，来不及多做提醒，捡起甲板上的一根铁棍，在鱼嘴将要吞下莫怀故的瞬间滑铲至其下方，用尽浑身力气狠狠一捅，叫那灯笼似的鱼眼瞎了个彻底。

　　大鱼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在甲板上高高弹起又泰山压顶似地重重摔下，砸得大船剧烈晃荡。鱼尾胡乱拍打着船头，眼见着就要拍到顾南息的身上，顾南息却察觉手腕一紧，后背贴着甲板被人拖了出去。

　　大鱼笨重的身体砸中了顾南息刚躺过的地方，又轰隆一下滚进了海里。船头碾着它开了过去，顾南息受惯性推动往船舱方向翻滚，随即被一个紧实的怀抱接住，于是一个人变两个人，缠在一起滚进了船舱里。

　　陆竹正在窗口冲外面扫射，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喊：“顾先生！你怎么样？顾！咳！咳咳咳！”

　　陆竹是被一口海风给呛着了，因为没做心理准备，叫莫怀故抱着顾南息滚成一团的样子刺了眼。

　　顾南息好不容易才将脑袋从莫怀故的手掌心挣脱出来，回答陆竹：“我没事，顾好你自己！”

　　陆竹：“哦，噢，那个，好！”

　　陆竹又犯老毛病了，替人尴尬。

　　上次可以用急救的借口来搪塞，这次怎么解释？抱得像个双螺旋。这位姓莫的同志真是没法说他，根本不加掩饰，一天到晚眼睛恨不得长在顾南息身上。这会儿也是，别以为是冰块儿脸旁人就看不出来他在高兴。

　　又一个小时过去，大船终于靠岸。没了先前那条大鱼的捣乱，顾南息他们倒是和鱼群拉开了一些距离，争取到了半分钟的上岸时间。邢钰瞄准时机一声令下，炮火便如雷声轰鸣，掩护着船上十人进入了营地。

　　半分钟后，变异鱼群的大部队上岸了。士兵们看着它们奇形怪状的模样，没有不作呕的，但眼下顾不上作呕，必须把握机会将它们消灭在岸上，否则不管是逃回海里还是冲破障碍进入城区，都是一个大麻烦。

　　邢钰最是热爱这个，听着炮声，闻着硝烟，他感到无比满足。他生来属于战场，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像毒一样戒不掉。他想征服最强劲的对手，哪怕对手是鱼。正如此刻，他很想征服身后这个深藏不露的人。

　　在他身后，顾南息循循善诱：“邢总长，现在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别客气。”

　　邢钰笑了。顾南息有勇有谋，跟印象里那个只配当摆件的花瓶大有不同，难得自己也有看人不准的时候。

　　邢钰爆完几条鱼头，颇为愉快地问：“你有什么好建议？”

　　顾南息说：“它们进化了，有智慧，不如试试致幻术？”

　　邢钰说：“那就试试。”

　　S级致幻术，只要智力达到三岁小孩的水平就能生效，然而连试了好几次，鱼群都没有任何反应。

　　邢钰收了手，说：“看来是高估了它们。”

　　顾南息不置可否，靠在作为掩体的柱子后面，通过显示器观察着前方的战局。事实如他所料，鱼群并没有超级进化，智慧仍然是鱼的智慧，所有战略战术其实都来源于海底的那个母体。

　　顾南息微微笑着，说不清楚是嫌麻烦还是亢奋。总之，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笑着笑着，他发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到了耳畔，回头一看，竟然是莫怀故在用手掌帮他隔绝炮声。

　　心里一热，顾南息用侧脸蹭了蹭他的手掌心，说：“谢了。”

　　莫怀故被那脸颊的滑软触感弄僵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但在顾南息转回头的时候他又悄悄转了回来，一声不吭地盯着顾南息白嫩小巧的耳垂。而这一幕也被陆竹尽收眼底。

　　陆竹发现，莫怀故拎刀的那只手正在无意识地抠着刀柄，刀柄上缠的防滑胶条都快被抠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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