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阿兰若受刑
东岳回来后,潜入橘诺的厢房,探得凤九的元神果真不在橘诺腹中,便离开了厢房,早前她当小白的元神在橘诺腹中养着,才对橘诺和嫦棣有求必应,如今知晓小白在阿兰若身上,便无须再忍受她们两姐妹的殷勤。
当东岳再次听到凤九的消息的时候,是橘诺来让她把脉时告知的,由于昨日嫦棣之事被上君和君后,她被关进行宫的石笼,思过十日,看着手中凤九给她的桧木面具,嫦棣过来说君上邀她一同去行宫看戏,她正好能找君上提阿兰若的事,但见君上不肯让步,只好等会再去找关凤九的石笼。
可是东岳并不知道看守凤九的人是被嫦棣买通的,阿兰若刚关进去不久就被人打晕,转至九曲笼。
由于九曲笼四面爬满施法刺藤,稍一触碰便如刀割,白凤九站坐不能,仿佛身遭酷刑,遍体鳞伤。嫦棣前来诅咒讥讽,恰逢行宫走水,不假思索,直接抛却白凤九而逃。
满室浓烟中,凤九呛得咳嗽,隐约可见一玄衣青年冲进来,拔剑将石笼一分为四,抱着她在火中几个腾挪,原本就不大宽敞的一个地牢,已成一片汪洋火海,凤九觉得,想必它从没有过这么明亮的时候。眼前有滔天火事,鼻尖却自有一股清凉,身上仍痛得心慌,不过此时晕过去也妨了。
行宫内东岳见天火走水了,顾不得什么,走至地牢,却不见凤九身影,循着踪迹追去,终于来到晓寒居门前,看到凤九已经平安,她才放下心来,只是这次行宫之事让东岳不放心凤九,便一直在晓寒居门前,听到凤九对阿兰若人生的感叹,对她充满怜悯,也同时对自身过往伤怀,隐约想起片段记忆,但只记得白衫黑发,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面容。东岳站在杏花树后,听完全程倾述,只见白凤九嚎啕大哭,心中既悔又痛,不自觉折断手边树枝,目光怔怔。
“你先回去吧,我想去看看月亮,”满园春杏,月光下花开胜雪,凤九起身,没在意陌少伸过来的手。
“既然你想赏月,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呢,”陌少扶凤九起身。
踱步至小院,凤九说出自己其实挺羡慕橘诺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她喜欢的那个人有好多次她需要她的时候她都不在,有时候想她们确实缘浅罢了。
苏陌叶欲安慰凤九,却听她说,若这次没有沉晔,有可能她就真的死掉了,以前不相信她们间没有缘分,可能是因为失望地不够彻底。
苏陌叶入梵音谷前曾听连宋提过凤九和东岳的事,从前不过是当故事听听,毕竟帝君的事,他也不敢乱议论,只是这次听凤九说来,即使凤九失忆了,仍未真正忘记东岳帝君,可见其实凤九和阿兰若相似之处还是很明显的,自己怎么说也是眼前的女孩的长辈,又是自己好友的侄女,遂安慰道:“你还小,将来你会遇到好的人。”
凤九下意识地点头:“你说得对,将来我会遇到好的人。”
苏陌叶唇角含笑:“将来你想要遇到一个怎么样的人?”
凤九想了片刻:“虽然我也不是那么娇气,遇到危险时没有人救我我就活不下来,但我希望遇到一个我有危险就会来救我的人,救了我不会把我随手抛下的人,我痛的时候会安慰我的人。”
苏陌叶低声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遇到一个再不会让你受苦,再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人?”
她没有说话。
苏陌叶续道:“你一直这样仰着头,脖子不会痛吗?还是谁告诉你只要仰着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那都是骗人的,你不知道吗?你在忍什么呢?”
夜风一阵凉似一阵,凤九仍然仰着头,仿佛天上那轮圆月是多么值得研究的东西,良久,两行泪珠沿着眼角流下,接着是极低的抽泣,又是良久,终于哇一声大哭出来,哭得非常伤心。不晓得何处吹来一阵狂风,杏花摇曳坠落,纷飞出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
杏花飞扬中,苏陌叶瞧见那个黑色的人影。透过重重花雨,那位黑衣的神尊一脸苍白,手指紧握住一株苍老杏树的树干,目光怔怔落在凤九身上。凤九浑然不知,只是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哭累睡去,东岳将其抱起送回房间,阻拦苏陌叶跟随。
思行河上白雾茫茫,船桅几盏风灯渐闪渐灭,白凤九一觉醒来发现息泽坐在床边,呆愣半响后,慢吞吞地道:“息泽神君,你此来……不会是走错房了罢?”
烛光映照下,今夜息泽神君的气色瞧着不大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像是要融进她眼中,行止间却没有什么动静,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东岳反问道。
“这三更半夜,突然前来,我觉得有些不妥,”凤九小心翼翼道。
闻此,东岳问:“我来陪你,不好吗?”
“我......”凤九打量四周,才发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问道:“这是?”
“这里是你的画舫,”东岳边替她整理床被,边和她解释:“今日行宫走水,大家都回到船上了。”
凤九见东岳并没有回去的意思,便说:“息泽神君若是累了,懒得再去找屋子,那你便在我房间休息片刻吧,我出去吹吹风,你若要走时,切记替我留个门......”
话未完,东岳拉住凤九的肩膀,顺着手臂摸到脉搏处,说:“我来看看你的伤。”
凤九伸手将烛台拿到面上一照,担忧而诚恳地向东岳道:“神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阿兰若,不是橘诺,或者......你们撞邪之人此时看着我的确像是橘诺的样子?但我实实在在是阿兰若,你看着我像橘诺,乃是因为你撞了邪......”
东岳沉默地瞧了她半晌:“我没有撞邪。”
乍听此言,凤九莫名之上添了几分疑惑,试探地道:“但一般来说,这种时刻你应该去照看橘诺啊。”
东岳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道:“我来照看你,这样不好吗?”
凤九想了片刻,有些明白地道:“哦,那就是橘诺让你过来照顾我,用这个情分抵消嫦棣将我关进九曲笼罢?她们姊妹一向是感情好些,我原本也就没有打算将这个事情闹给上君晓得。你为了此事这么心来照顾我,我愧不敢当,其实添水喝茶之类,有茶茶在我身旁就好,或者没有茶茶我一个人也做得成,并不需人特别服侍。”
“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过息泽你每次这样帮着他们,我其实觉得......不太合适。”她用了不太合适这四个字,其实何止不太合适,她实在替阿兰若感到不值,但她这个身份,也不过就是这四个字,说出来妥当些。
她坦坦荡荡地回看着息泽,却见他瞧着手中她递还的糖水发呆,好一阵才回道:“与那对姊妹无关。”又抬头看她道,“如今,连我倒给你的一杯水,你都不愿喝了?”
她不喝这杯糖水原本是不想承他代嫦棣还的情,但他既然说不是,她再推辞也太过扭捏,讷讷接过道:“其实方才只是不渴,唔,现在又觉着有些渴了。”将糖水一饮而尽。
明明是杯甜糖水,唇齿间却感到轻微的血腥味,也不晓得是前几日被折腾得味觉失灵还是怎么。
东岳取过她手中的瓷杯搁在桌上,又扶她躺好掖好被角,道:“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再睡一睡。”
待得东岳服侍白凤九躺下,随口说起月令花那晚,白凤九顿感羞意,赶忙笑称自己分神认错。然而东岳并不确信,继续执着反问她如果再见心上人可会还有期待,白凤九逐渐黯然,落寞表示既已无缘,出现与否都没关系,何况各人皆有命数,自己早已看开,只想日后寻得如意郎君,彻底摆脱纠缠。
茶茶在东岳离开时告知青殿闹着要找白凤九,以至于不肯睡觉,东岳闻言,思及凤九小时候掉进过蛇窝里,所以想必,就算失去大部分记忆,也是怕蛇的,当即施法,使青殿睡去。
接下来东岳让茶茶带她去找苏陌叶,待他见东岳上门,主动交代自己来意,东岳也没再为难,聊过梦境疑虑之后,叮嘱苏陌叶暂且帮她隐瞒身份,每日按时给白凤九服用三合血,以助早日恢复。
昨日由于行宫大火,上君及帝后无心游玩,下令启程回城,茶茶发现青殿昏睡不醒,不知该如何向白凤九交代,赶忙去找苏陌叶寻找解决办法。苏陌叶仔细检查过后,发现青殿只是被施法长眠,想到白凤九惧蛇之说,不由赞叹东岳帝君心思缜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