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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怒
贝利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桑杨沙和阿撒兹勒，他们的发色变成了黑色，眼眸也变成了浅棕色，就连俊美的外表也变得普通多了。
失去了翅膀的桑杨沙和阿撒兹勒穿着粗麻衣裳，这样式和颜色看起来就和这些来来回回的人类穿的一模一样。
他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发现它们仍然是黑色的，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想要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变成了浅棕色。
“说实话，”阿撒兹勒率先开了口：“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一点饿？”
“能不饿吗？老子训了那帮后备军那么久，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桑杨沙横眉一竖，相当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做脾气十分不好。
“我也觉得有点饿。”贝利尔跟着说了句大实话：“但是我是吃过了再来的，没道理饿的这么快。”
“这就是了，”阿撒兹勒做了个很大的拍手动作，相当浮夸，这动作引来了离他们较近的两个人的注视：“其实我也吃过了，但是我现在非常饿。”
“看来这就是考验的开始了。”阿撒兹勒对那两个看过来的人丢去了一个满含感染力的笑容，热情洋溢又充满活力。
那两个人类大约是一对小姐妹，岁数不大，阿撒兹勒这么一笑，她们立刻红了脸，加快了脚步，到了远处又停下来，偷摸摸回过头来时竟然发现阿撒兹勒在和她们招手。
天哪，这两个小姑娘立刻又惊又喜地闹成一团，其中一个大胆一点的姑娘甚至也冲他招了招手。
看了这一幕的贝利尔傻了。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又天真的阿撒兹勒吗？不不不，这是我认识的心机又神经质的阿撒兹勒吗？他原来这么爱撩拨异性的吗？不同种族也不放过？！
同样看了这一幕的桑杨沙：“呸，阿撒兹勒，你卖什么骚呢？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张脸，丑的跟斛丝藤的根一样。”
阿撒兹勒招手的姿势顿了顿，他笑容完美，对桑杨沙说：“说得对，现在的问题是解决‘身体需求’。”
他把这四个字说得缠缠绵绵、黏黏糊糊，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贝利尔一眼。
贝利尔浑身不自在，只能转过来头去。
桑杨沙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有点小了，他穿得不太舒服，徒增了些烦躁，所以对阿撒兹勒自然没有好语气。
不，准确说他对谁都没有好语气，别西卜曾说过他的这个脾气就是他永远升不上去的原因，相信路西法大人也不愿意在发号了命令之后被桑杨沙一顿乱怼。
“饿了就饿了，说的那么骚。”桑杨沙把袖子挪上去，露出了线条强悍又优美的手臂：“怪事，我怎么使不上力气。”
使不上才好，但是阿撒兹勒才不说：“我可没有人间流通的钱。”
桑杨沙的个头极高，他扬起下巴，只把眼睛向下瞥视，拿那双鹰眼盯着阿撒兹勒。
阿撒兹勒满意了：“你看我也没用，桑杨沙啊，这恐怕也是考验之一。”
贝利尔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只好开口：“两位大人，还是先想办法找点吃的吧。”
其实贝利尔喊桑杨树一声大人着实太过谦虚了，他马上就要被加翼，又将协助萨麦尔训练主力团，从某种方面来说，桑杨沙虽是六翼，却是他的下属。
阿撒兹勒听了这话正要纠正贝利尔的错误，哪知桑杨沙受用的很：“嗯，你就是那个贝利尔？萨麦尔的小跟班？”
感情到现在您老才发现我啊？贝利尔在心里呵呵两声，正准备也尥蹶子不干了。
阿撒兹勒和起了稀泥：“哈哈哈哈哈，我倒有个主意弄点吃的来。”
贝利尔：？？？
桑杨沙：？？？
阿撒兹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去借点食物如何？”
“当然，是不还的那种。”他补充完整。
贝利尔沉默了，桑杨沙几乎要流泪。
这不就是......讨饭吗？何必说的这么婉转。
“我觉得借不到，”贝利尔冷静分析：“你看看来往的人，她们穿的都很粗糙，不少人衣服上都有补丁......这些叫卖的食物看起来也不够精致，你看他们的脸，有些面黄肌瘦对不对？”
“看起来的确不够繁华。”桑杨沙也注意到了。
“自己都吃不饱的城啊......”阿撒兹勒拖长了语调：“看来要他们发好心借点吃的给我们的确很难。”
饥饿感逐渐加深，耶和华啊，三只天使同时感受到了神的恶意。
该不会真的饿死在人间吧？这可就闹笑话了，三只六翼天使饿死在人间执勤的第一天......也许别西卜的圣歌队又有新的歌剧素材了。
“要不去试试？”桑杨沙不确定地说。
“试试？”贝利尔也接了一句，他感觉自己再不吃点什么就要饿昏了。
“我去？”阿撒兹勒指了指自己。
“你提的意见你不去谁去？”桑杨沙义正言辞地回答他：“赶快去，我们在这等你。”
贝利尔点点头表示支持。
阿撒兹勒嘴角一拉，正准备说点什么。
“赶紧去，废话个屁！”桑杨沙一脚踹上去，阿撒兹勒反应极快地让了一下，站稳了抬头一看。
【珍妮弗烤土豆铺】
.......
贝利尔在心里对桑杨沙竖起了大拇指：这准头真不错。
“要点什么？小伙子？”虽然名字叫珍妮弗烤土豆铺，但是卖土豆的却是一个肥头大脑的汉子。这汉子长得极其丑陋，肥腻腻的一身油飚，脸上油光满面，两只小眼睛被脸上的横肉挤压的只能看见两条缝了。
他的铺前本来无人光顾，这时候来了一位客人，他便龇着一口黄牙笑得十分开心：“来点烤土豆吗？也有烤面包，一起来点吗？”
阿撒兹勒看着那张脸，有点胃液上翻，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大叔，我们的钱袋被偷了，可以跟您借三个烤土豆吗？我们可以帮您做工，或者去找其他的工作，赚到了钱就还给您。”
那汉子的脸立刻冷下来，他嗤笑一声：“原来是没钱的小乞丐。”
他打量了一眼阿撒兹勒，又顺便看了一眼站的不远的贝利尔和桑杨沙，再看到贝利尔的眼睛时他顿了顿身子，不过只一小会就恢复了原状，他又龇开了那一嘴的黄牙：“嗯，你们三个是一块的？”
“是的，”阿撒兹勒没有看漏他的眼神，当他看到贝利尔的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惊讶、喜悦......和贪婪。
“弄丢了钱袋？你们是外乡人？”他状似随口一问。
“不错，”阿撒兹勒拍了拍袖口：“我们是来投奔亲戚的，家乡遭了水灾，哪知道走错了方向流落到这里，我们对这里什么也不熟悉，钱袋也在路上被偷了，现在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
“我叫杰瑞，”汉子递给了阿撒兹勒三只烤土豆，他竭力用那肥腻的脸表现出友善的表情：“三个小伙子，你们遇到我好人杰瑞可是大有福气，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工作，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撒兹勒接过土豆，道了声谢：“哦？杰瑞大叔愿意帮我们？”
“你不知道啊，小伙子......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阿撒，那边的高个子叫桑杨沙，小个子叫贝利。”
“阿撒是吧，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工作可不好找啊。战争刚结束，到处都是残砖废瓦，地里也才刚种下粮食，你们想在这个时候找个能填饱肚子的活可不容易。”
“既然这么艰难，杰瑞大叔怎么愿意帮我们这三个素未相识的人？”阿撒兹勒天真地问。
“嘿嘿嘿，大叔是好人啊，”杰瑞的脸已经笑开了花：“大叔怎么能让年轻人真的无路可走、饿死街头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啊，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们开心都来不及，请您等一下，我去和伙伴们说一声。”
阿撒兹勒拿着三只烤土豆往贝利尔和桑杨沙那边走去，他们隔得并不远，想来都将杰瑞的话听清楚了。
桑杨沙接过土豆，撕开土豆的皮，一口咬掉了一大半，含糊又直接地说：“去！”
贝利尔点点头：“去。”
但是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贝利尔的心脏处猛然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实在太可怕了，就像心脏在一瞬被抓紧，接着被无限的拉扯，无法描述的寒冷顺着心脏蔓延到每一处神经。
贝利尔抽搐着倒在地上，整个人呈现出怪异的扭曲。
阿撒兹勒脸色大变，他赶紧将贝利尔抱在了怀里，施展起白魔法！
但是他忘了，这次他不能使用任何白魔法。
他们现在在人间，而且被限制了魔法的使用。
贝利尔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了，也许是一年，也许是百年，他的意识只记住了疼痛。那是从灵魂深处泛起的疼痛，从心脏开始延伸，每一处的肌肤和骨骼都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刃剔下，又一片片的碾磨成渣，而这一阵疼痛结束之后，这些肌肤和骨骼又被重塑，重新一场新的折磨，一遍一遍，永无止境......
“贝利尔！贝利尔！”
有声音不断地喊着他，他拼尽全力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心脏已经停止了异动，他顺着一丝直觉望去，只望到了那叫杰瑞的摊主一脸惊愕地盯着发病的他。
贝利尔强撑着剧痛之后的脱力，在阿撒兹勒的搀扶下站起来，他一身冷汗，双腿还在打着颤。
阿撒兹勒惨白着脸，用痛心疾首地声音问：“贝利尔，你......你把魔种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吗？你这个笨蛋！”
桑杨沙也被这场变故惊到了，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他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事情越紧急诡秘越冷静的性子，这时候疑点太多，他反而保持了沉默。
贝利尔没有接过阿撒兹勒的话，他颤抖着唇，说：“那个叫杰瑞的有问题，阿撒兹勒，不要相信他。”
声音很小，但是足够三人听清楚。
阿撒兹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笑的有些勉强，但他努力笑了：“贝利尔，你说的很对，他的确有问题，但我们只能按照他说的办，我们不就是来考察他们的吗？为何要拒绝邀请？”
赛斯拼命想要钻出贝利尔的衣领，它感受到贝利尔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但是贝利尔抓紧了衣领不让它出来。
“不要紧，赛斯，没事了，这里都是人不安全，你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阿撒兹勒半搂着贝利尔，他与萨麦尔一般高，自然是比贝利尔高了不少的，只是他常常挽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他护在怀里。
“贝利尔，你知道魔种是什么吗？”
“......”贝利尔没有回答他，他靠着阿撒兹勒，这时候他也没力气挣扎开他的怀抱了。
“你被恶影响了，贝利尔，当恶大于善时，失去平衡的魔种就会让你疼痛。”阿撒兹勒低低地说了一声：“刚才的一瞬恶大于了善……这只是开始，贝利尔......如果你继续把魔种放在身体里，人类所有的善恶都会对你造成影响。”
“到那时，如果所有人类的恶都大于善，你将受到比这厉害千万倍的疼痛......永无停歇。”
“为什么？”贝利尔问了一句。
“没有为什么，贝利尔。”
“不，我是问为什么，你们将这种东西放到萨麦尔的身上？”
阿撒兹勒的身体僵硬，他想要微笑的，但是无法再牵起嘴角。
“贝利尔，你认为是我把魔种放到萨麦尔身上的？”
“难道是别西卜大人？或者是......路西法大人？”贝利尔的语气里满是怨恨。
“不，贝利尔。”阿撒兹勒琥珀色的眼眸里凝聚了伤心，他很伤心，他实在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贝利尔，你误会了我......我们......我们从没想过对你或者萨麦尔出手，我们的目的一直只有一个……”
“至少我从没想过让你背负魔种，我没有想过让你痛苦。”阿撒兹勒是真心的，他从没有这样对别人完全不加掩饰地袒露心声：“路西法大人并不是坏人，他只不过有自己的坚持，但至少他从不会去逼迫别人去做什么，他总是给与每只天使选择的机会。”
“所以，你选择了什么？阿撒兹勒？你说不是你们将魔种放到萨麦尔的体内，那是谁呢？”贝利尔有些咄咄逼人，他只要想到萨麦尔也曾这么疼痛，就变得不能控制自己。
“......”阿撒兹勒沉默着，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沉默了。
桑杨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魔种”出现在他们对话的那一刻，他的鹰眼变得清明，但很快又归于冷静。
“贝利尔，阿撒兹勒，也许我该提醒你们，你们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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