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小圆舞曲［杰园］

　　当杰克喝醉了。

　　沉浸在甜美梦乡之中的艾玛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吵醒。

　　她骇了一跳，但还是很好脾气地爬起来开门。

　　门外，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借着壁灯的光线，艾玛看清，那张英俊的脸上充斥着与往日浑然不相符的神色。

　　“杰……！！！”面前的人忽然倾倒下来，巨大的重量压得艾玛一个趔趄。

　　这人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稳住步伐，她却又在怀中男人急促的呼吸之间嗅到一丝酒气。

　　喝酒了？原来绅士的饮品不限于红茶啊。艾玛在心里暗笑。

　　不过说起来，现在的杰克可一点都算不上什么绅士。整个人像摊烂泥，完全倚靠在艾玛身上，下巴抵在她颈肩就算了，还一个劲地蹭啊蹭，试图调整一个最舒服的动作。

　　从杰克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惹得艾玛发痒，想缩脖子，可那样一来，杰克整个人就会失去支力点，一路倒在地上。于心不忍，艾玛只好强撑着这股让她吐血的体重，挪动到了门口。

　　“好了杰克，夜深了。回你的该去的地方睡觉去吧。”她当然不会好心到把一个醉汉送回去，夜晚的室外那么冷，她还穿着睡裙！

　　杰克唔嗯了一声，大概是答应了。

　　艾玛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关上门。躺回床上的时候却又开始担心：放任杰克一个人真的好吗？她会不会太冷漠了……毕竟，毕竟他……如果他走不回去可就糟了。

　　正在她想出门看看，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间的窗户被人嘭地一声推开了。

　　惊讶和惊吓，艾玛回过头，依然是那个杰克，正在以一个极不优雅的姿势从窗子外面跳进来。

　　百感交集下，艾玛目睹着杰克大步流星地走近她，理直气壮地躺倒在她的小床上，嬉皮笑脸地拽着她的胳膊将整个人拖进怀中。

　　月光下，杰克的侧脸透着淡淡的红晕，美丽无比。好看的人就连喝醉了都好看。

　　怔神之中，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裙摆已经提升至腰际，对方的嘴唇已经凑近到一寸。

　　“嗯……”

　　原来喝的是苦艾酒啊。

　　会被封的故事上演之前艾玛这样想到。

　　当艾玛喝醉了。

　　吊钟响了十一下，杰克关掉了起居室的立灯，准备休息了，然而，他敏锐的直觉却突然感受到一些异常。

　　皱着眉头走到大门玄关查看，却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艾玛？”杰克问了一声，以确认不是眼花。话音刚落他就抽了抽鼻子，紧接着眉头皱得更紧。

　　没有应答。

　　但显然就是艾玛，喝了酒，并且还不少。呼吸中带着沁人的水果甜味，暖熏熏，惹人出神。

　　杰克有些不悦。说不出来是因为自己深夜被造访，还是因为艾玛竟然醉成这个样子，也不想想看，倘若不是遇到他，谁知道会有些什么意外。但说实话，看到艾玛出现在这里，他愠恼之外，还有点开心。

　　这样的艾玛像是很有趣的玩具。

　　“你怎么进来的？”杰克歪着头笑道。

　　艾玛冷冷嗤了一声，扬了扬手里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物品。

　　喔。杰克险些忘了，她灵巧的手既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拆除狂欢之椅，当然也不妨可以拆锁。
　　“好吧，看来某人很有手工天分。”杰克失笑，一半无奈一半恼火，“那么，这位夜闯寒舍的小姐，您如此大驾光临不知有何高见？”

　　“你这个人，说话的语气真是别扭。”艾玛嘟嘟囔囔地说着，踉跄地迈了一步，“平时里虽不爱说话，但还是讨厌的很。”
　　杰克冷眼看着她继续。
　　讨厌他么？
　　酒后吐真言，醉鬼的话，最为中肯。
　　看来某只金丝雀还不明白，他不在乎她的喜恶，只是单纯地赖上她了，仅此而已。
　　嘁，任凭她厌恶去。她别想逃的掉的。

　　“——虽然，长得还不错，”
　　杰克本来下撇的嘴角猛地倒了个个儿，像一艘翻入水的船忽然发生了奇迹，转正了过来似的。
　　湿漉漉的浪花般的欢愉荡漾在船舷。
　　她趔趄了一步，额头抵在他胸膛，他居然意外地不想躲开。
　　“——但是，我就是讨厌你，我要打倒你。”杰克的表情逐渐变得生硬，还未酝酿成熟的笑意僵在脸上。

　　本来消了大半的怒气再度冲了上来，说不出是什么缘由。杰克真想提着她的衣领，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丢在门外，夜寒露重冻死她好了！
　　不过事实是他还没做出任何行动，就被艾玛一个飞扑，按倒在地上。

　　后脑被磕了一下，然而比起疼痛，杰克此时更加感受到的，是强烈的心跳声。

　　该死的。

　　被她扰得天翻地覆。

　　眩晕过后是萦绕在鼻尖的少女身上的香味，比香槟或是烈酒更加诱人。

　　跨坐在腰腹上的人体重很轻盈，但也很真切。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个饮酒者独有的果敢……以及燥热。

　　杰克的喉结发出沙哑的低哼。他轻而易举地翻了个身，居高临下俯视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的乖巧野兽。

　　“勇气可嘉，艾玛。

　　“希望你酒醒之后也能这样勇敢地面对现实。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你羞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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