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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中)
“你在干什么?”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人站在东配的拐角,声音不高,在空无一人的夜晚却格外清晰。
他逆着路灯昏黄的光,我看不清脸,但我知道那是谁。
哦,所以他一直都是待在宿舍的吗?这也太过分了吧,换成别人我肯定不由分说直接翻脸了,可这位不是“别人”,他是我祖宗。
“嘿周秦汉,生日快乐。”我想站起来,可两条腿老是哆嗦着不听使唤,我只好伸手撑着冰凉的地面往起站,站到一半才想起来怀里还抱着东西呢,无奈四肢冻得有点迟钝反应不过来,我眼看着盒子掉在地上撒了一地星星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我发现,在夜空下的雪地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荧光星星特别的好看。
“不好意思啊……”我重新蹲下,僵着手指把星星一颗一颗捡起来,吹一吹放进盒子里。
前面有颗星星掉得太远,我就跪着伸手往前够,地上铺的破砖还硌得我的膝盖生疼生疼的。
我有点儿想哭,我活了十七岁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住大院儿的时候被哥哥们欺负都没觉得能有这么狼狈。
本来我还安慰着自己,说待会儿可是很难得的第二次跟周秦汉面对面说话,下点儿雪也算是衬托衬托气氛,湿了头发湿了衣服花了妆冻得明天肯定感冒都不重要,结果现在看来,湿了头发湿了衣服不算,妆有点儿花了不算,明天注定要感冒了也不算,怎么还不到最后大结局呢就这么丢人现眼。
一双修长的手伸出来捡起了那颗星星,放进了盒子里。
我咬咬牙站起来,低着头,抖抖盒子上的雪,递到了周秦汉眼前。
“祝你生日快乐。”我不怎么敢看他的眼睛,“我本来说要叠520颗送你的,结果这两周特别忙我就没……阿嚏!”
啊,真好,100%的尴尬现在变成200%的尴尬了。
“对不起……”我的鼻子开始又酸又痒,眼睛也开始又酸又痒。
“你……”
我揉揉眼睛,仰起头,还是不敢光明正大直视他,勉强看着他的嘴唇。
“……一直在这儿等我?”
“啊,是啊。”我的音调有点上扬,我不想在现在这种处境下语气听起来特别刁钻,可我每次觉得很委屈的时候,经常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尖酸刻薄的欲望。
我还以为你在教室学习呢谁知道你今天早早就回了宿舍了——这后半句我庆幸自己憋住了没说出来。
他把头偏向一边,声音清清冷冷的:“谢谢你,但我一个人不过生日也不收礼物……”
“请你收下吧!我……”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那点儿委屈又涌了上来,我低下头,弯着腰,把手往前伸了伸,“我叠了好久……你不要有负担呀,我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我才送的……”
瞎扯,那个说“周秦汉你何德何能”的易满楼去哪儿了?
“请你收下吧!你可以继续不喜欢我的,没关系……”
有关系,你应该改变主意的,所以也请你喜欢我。
我大概已经很没出息地流了眼泪了吧,但愿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看到我这模样。
我抬起头,视线从铺满薄薄一层雪花的盒子移到周秦汉的脸上,看着他望向一边的漆黑的眼睛走了神儿。
突然我手上的重量消失了,他接过了盒子。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他知道我不是在用这个生日礼物换一个女朋友的名号,知道收下了用不着担心我还会怎样,所以这是在变相地说易满楼不可能和周秦汉在一起吗?
我忽然又不是很希望他会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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