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殇

　　回来的路上，我门遇到一窝野鸡，我用幻语术与它们商量，它们果然很乖很听话地用喙拔了些翎子给我，我志得意满地攥在手里向罗成晃了晃：“怎么样？不是解决所有的问题都得靠杀戮的。”

　　罗成很无奈地笑了笑：“小瑶，你真的是个迷，你讨厌杀伐，却不惧怕；你的意志真比很多军中儿郎还要坚强，起初我以为你见到幽云铁骑。。。”

　　“会吓得昏死过去，是不是？”我歪着头打断他。

　　他倏然一笑：“至少会仇视，憎恶他们吧，我想。但是你没有，甚至看到他们断手，以至伍平的人头，你都没有惊呼，你的脸平静得不可思议。小瑶，如果你是个男儿身，我一定让你做铁骑军第一统帅。”

　　我狠狠剜他一眼：“谁稀罕做你铁骑的统帅？我可不想做亡灵军的头子！是，我不害怕杀戮，可也不想天天杀人找乐子。饿了吃人肉，渴了喝人血！你别做白日梦啦。”

　　罗成清朗地笑起来，他的笑容干净透明，他的五官俊美的令人悸动，笑容让他的脸更加魅惑，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明艳贵气的大男孩儿，我望着他，突然有一丝丝心痛，很想将他拥进怀里，拥住他晶莹的笑容。

　　罗成一步步走近我，他眉心轻挑：“宝贝，你发什么呆啊？突然发现你家公子英俊得令人着迷，不能自拔啦？”

　　“罗成。”我低唤他。

　　“嗯，”他托住了我的下巴。“宝贝，我在这里。”

　　我勇敢地和他对视，直抒胸臆，毫不隐藏：“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笑容，你根本不知道你笑起来是多么。。。多么迷人，可是你的笑容那么少，我有时候真的猜不透你，你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个迷。

　　我幽幽道来，声音甜美如沙糖，我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感情，“就是这样一个公子爷，却是我心之所念，魂之为牵。我喜欢罗成的每一面，所有这一切构成了你，”我的指尖摩痧他的脸庞，“我爱你的全部。”

　　下一秒，他用他滚烫的唇瓣回应了我。

　　天空象是一层蓝色的冰撒下柔和的光芒，秋日的山林，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树影，我的发散落下来，那些细小的落英随风飘进我的发间，罗成轻柔而有节奏的呼吸象古琴悠扬的旋律一般回响在我的耳畔，迷一样的飞鸟盘旋在他头顶，有白羽簌簌落下，他气宇轩昂地接住了白羽，笑容随清奇的梅香一起向我弥漫！“瑶儿，我也很想象那些鸟儿一样，自由地在天空翱翔；其实我并不象你看到或想象的那样冷酷和坚强，最初的时候对于杀人我也有过挣扎，但是，我是北平王的儿子，‘小爵爷’听起来很威风，却只有我才知道，做北平王的殿下的痛苦，我没有自由，我无权懦弱，我必须恨辣，我违背内心。。。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表哥的生活，他可以自由地做他想做的事，他是江湖豪杰心中最仁义的侠士，在我心中也是，所以我一直很钦佩他，可我这一辈子也成不了他那样的人；我知道在他心中并不能认同我的很多做法，甚至我这个人，但是要我有稍许改变也是不可能的。我起初以为只有表哥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你，所以我让你自己选，如果你选了他，我虽心不甘，也只有祝福你们；但是，瑶儿，我看错了你，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才相互欣赏。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他紧紧地拥住了我，拥住他生命中的珍宝。

　　我轻轻地咬住他的肩，揄腋地笑他：“谁跟你是天生一对啊，你为柴绍跟我发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跟你是天生一对啦？”

　　“你还记得，我都跟你赔礼啦，你还要提多少次？”他无奈地拉着我在草地上坐下，眼中宠溺满溢。

　　“我当然记得啦，我得时刻提醒自己，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冒失，又惹恼了你，你发起火来根本就是不讲理的野兽！还是头黑得不见底的野兽！”我躺在草地上故意背过身去，想到他那次那么凶就心里有气。

　　罗成伏下身来，双臂撑在我两边：“没办法，我就看不得你对别的男人露出一点艴媚！男人喜欢你并不奇怪，我也会生气，但是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可以忍耐；我看得出你在柴绍面前是故意气我，你在挑战我！小瑶，我知道你很淘气，随便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包容，但是拿男人来玩，我不能容忍，你给我听好。”他的声音阴沉，他在警告我！我深深地吸气，他凝聚眸光注视着我，性感的唇角慢慢扯出一道魅绝的弧线。我眨眨眼睛，微微动了动身子，他俯下头，越来越低。

　　“你。。。”我感受到空气中凝结的威胁，微微欠了欠身，手就立即被他紧紧缚住。火直窜我的脑门儿，他居然敢这样警告我。

　　“罗。成。你放开我。”我双眸向他直喷野火。

　　“不！”他蛮横地瞪着我。

　　“你这个暴君！”我咬牙切齿。

　　“怎样都好，我要你明白不许用别的男人来挑战我。”他狠狠吐出每一个字。

　　“你这个变态，比‘变态杨’还变态！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我大喊！他眼底怒火窜腾的速度让我感觉到一丝恐惧。

　　“宝贝，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容忍你，只除了这个，我要你清楚地记住，我知道你不会恨我的，你没有办法恨我！”他语气笃定霸道！他用他的眼神啮食我。

　　我猛咬住了他的肩，然后用我的牙尖慢慢的厮磨他。他发出压抑的呻吟，他低喃：“咬吧，宝贝，再用力些！”

　　我松开他，继续怒视着他，他眼里燃烧的火焰变得更为炽烈。空气象凝固了一样，我知道此刻我的脸色一定惨白得凛人。他慢慢的伸出手，用大指拇滑过我的唇角，来回抚弄我的唇瓣；他不慌不忙地低下头，“宝贝，你还是不忍心，我说过你没有办法恨我。”他捕捉到了我的唇，辗转吮吸。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对他狠心！这使我感觉到屈辱，我憎恨自己对他的感情，无论我此刻有多生气，我的内心对他没有一丝抗拒，相反，我是那样渴望他。他沿着我的脖子吻上，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霸道，他用力的吸吮我的颈，他的手在我的胸口游移。“小瑶，对我说你记住了，永远放弃那危险的游戏！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我跟我的内心斗争，呼吸细碎，他揉弄着我，“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他清甜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记住了，我不会再用别的男人挑战你了，罗成，我是你。”我的意志终于崩溃，我终于投降了。

　　电浪骤停，他把我拥入怀里，全身松弛下来，我跃身扑倒了他，一跨而上，翻坐在他腰腹间。刹那间，他眼中掠过一抹惊异，他有些不可思议，“瑶儿，你。。。”

　　我象骑马一样地骑着他，高傲地端倪着他的脸，这个不可一世的小王子，恐怕平生再没有别人可以让他这样狼狈。我向他伸出食指，“罗成，你也给我记住，我天瑶永远不会是你的私人财产，我是我自己的，我愿意跟着你，只有一个原因，我爱你！无论我对其他男人怎样，我爱的人只有你，我说过了，把你黑得不能再黑的愤怒给我小心地收好，你的蛮横绝对不会让我畏惧。你说得没错，就算你此刻□□了我，我也不会恨你，我恨不起来！可是你也休想征服我的性子，你这个暴君，你刚刚用你的方式侮辱了我，我要跟你宣战！”

　　罗成望着我，他的眼底卷起风起云涌的怒气，他的薄唇紧抿，他的尊严受到了强烈的撼动，他无法相信柔弱如我，竟然敢跟他宣战！

　　“罗成，你当小爵爷当惯了吧。你习惯了侵略和占有，你霸道蛮横，连我一次小小的游戏你都这样耿耿于怀，你对我根本没有信任，你对你自己也根本没有信心，你妄图用你的暴力让我折服！是，你从小到大，身边所有的人都顺着你的性子，哪敢对你有丝毫挑衅，我不该气你，我道歉了，你还要逼我如此境地！”

　　“小瑶，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一跃而起，鼻尖距离我只有寸许。

　　我的心突然绞痛，“罗成，我爱你，不要，不要再这样伤我了！”我怯生生地恳求他，我象一片雪花儿，碎在他赤焰般的目光里。

　　瞬间，他眼中所有的怒火消逝殆尽，他的手拂过我的腿，牢牢地环住我的腰。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已盈满歉疚，柔情和怜惜在他眼中相互纠缠。他捧起我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好了，宝贝，我道歉，我接受你的宣战，但是我已经不战而降了，我败给你了。”他沙哑的说。他俯下头，唇拂过我抖颤的睫毛。他低头注视着我，眼睛里溢满了温柔的光芒。

　　我用双臂环住他的颈，望着他，象一个成功的训兽师，“你以后再不许命令我，我不是你的奴隶。”

　　他象个乖巧的孩子般地点头，然后他伏在我耳边柔柔地说：“瑶儿，你是我见过的最凶悍的女孩子！你知道吗？你制服我的姿式非常的诱人！”

　　我推开他，从他身上跳下来，一直奔向我的马儿，头也不回。

　　晚上回到王府，我就搬去和小宛一起住了，我刻意地躲避着罗成，甚至不多看他一眼，我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我正在成功地虐啮他的心，他整天都呆在军营，晚上都在灯下看书，我远远地偷看他在昏茫的灯光下令人沉醉的精美轮廓，我和我的内心顽杀。。。

　　转眼三天过去了，这一天，我和小宛在花园里收集了很多鲜花，原来隋朝的时候女孩子就已经知道花中可以提炼出芬芳，她们已经开始用鲜花的精淬来武装自己了。小宛告诉我将这些花提炼成香精的工序，我粗粗计算一下大概要好几天才可以完成，唉，要是小宛看到现代的香水生产车间，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子！小宛房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瓷瓶，做工都非常精美，她说做好的香精就盛在这些瓶子里，我不由对这种古老的香水很期待。

　　我正睁大我明媚的大眼睛仔细地观察那些可爱的小瓶子，罗成漫步踱了进来，小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我干咳了两声，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玩弄着手中的瓷瓶。罗成一直走到我面前，我的心开始鼓声轰鸣。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他向我发难了。

　　“谁。。。说我躲你啦？”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他依然英俊得惊心动魄，却隐约有些许憔悴。

　　“哦？既然没有躲我，那陪我一起吃晚饭好吗？我刚从军营回来，还没有吃饭！”商量的语气，强硬的眼神。

　　“好吧。”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一抹微笑在他的脸上漾开，罗心送饭进来又出去了，我们相对而坐。

　　罗成久久地凝视我，我们的目光纠缠相锁，他的唇边噙起一丝浅笑，竟有几分落没，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是我的错觉，但心中还是一痛。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夹了块鱼肉在我碗里，我忽然想起贾家楼上他也是这样淡定从容地在单雄信面前保护着我，瑾师兄的话回响在我耳畔：人生若之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曾几何时我和罗成之见已经承载了这么多，我深刻地体验着那句歌词：我们之间的爱重得象空气，越想逃离，就越沉迷。。。

　　“罗成。。。”我有些哽咽，“我不在你身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低头不语，许久他露出一个透明轻捷的笑容，他的眼神里是刻骨的纷扰和迷乱，他的声音嘶哑断续：“小瑶，我在帮你惩罚我自己。”

　　我默然，这算什么？苦肉计？罗成你错了！我说过我是一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就算我的心都碎成了片儿，也不会让你看出分毫！

　　空气一时凝窒住了，我觉得自己的神经真的是构造非人，这样的气氛，我居然开始数盘子里的豆子。十，二十，五十。。。我数到一百一十的时候杜差进来了。

　　“公子！”他的目光投向我似有难言之隐。

　　“说！”罗成眼皮都不抬。

　　“高丽太子。。。绝食了！”

　　罗成吸了口气，他的眉簇在了一起，“怎么回事？”

　　“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拒绝进食，他说。。。”杜差的话说得很谨慎。

　　“说什么？”罗成犀利地看他。

　　“他说。除非。您放他回去，或者。。。”杜差吞吞吐吐。

　　“恩？或者什么？”罗成气势逼人。

　　“或者您死在他面前！”杜差象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罗成轻声一哼，却是刺骨冰冷，他眼中尽是嘲讽，“有什么外人接触过他？”

　　“昨天中午他闹着要招歌妓，看守的拗不过，您又吩咐好生招待他，就。。。”杜差边说边查看他主人的脸色。

　　“糊涂！”罗成站了起来，“你不要命了吗？”深寒的语气让杜差一阵颤抖。“想办法让他吃饭，不然，你和那些看守就永远不用吃饭了！”他嘴角翘了翘，杜差脸上悚寒！

　　我深知杜差是罗成的心腹，平时他们都是兄弟相称，不知今日为何他跟杜差说话这样强硬，也许这件事确实让罗成很烦恼，我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杜文忠，“让我试一试吧。”我走到罗成身边，诚挚地看着他。

　　“你去？”罗成眼中的疑虑一瞬即逝，“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如果我让太子吃饭，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惩罚杜大哥和那些看守？”我拉住他的袖子。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好，小瑶，如果你做到了，就是功臣，自然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向杜差婉儿一笑，在他眼中明显升起一层淡雾。

　　高丽太子住在幽州馆驿最高档的房间，罗成果然没有食言，我看到的是一个高大任性的孩子，他面前摆满珍馐佳肴，罗成的一日三餐与之相比就太简单了。

　　“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和杜大哥在外边等我，”我握了握罗成的手，“放心。”

《君心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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