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大器晚成

　　“今天可是公休假呢，他们好歹还有翻倍加班费，谁来补偿我们的假？”谢尧递了一杯姜茶给许愿，冲片场乱成一团的场务助理们努了努嘴，调侃道。
　　“看来你对华天怨言满满啊，要不要考虑跳到港皇来？”许愿接过，对谢尧道了声谢。
　　“过了中秋，天就渐渐凉了，注意保暖。”谢尧仔细叮嘱之后，才接许愿的玩笑话，“如果是愿哥邀请的话，我还真要好好考虑。”
　　“说真的，你也知道港皇新一代正薄弱，如果你来港皇，容总肯定是倾礼相迎。”谢尧那几句关心的话很温暖，许愿无法拒绝这真心的善意。
　　“愿哥，”谢尧突然收起了不正经的痞笑，“您既然愿意我喊您一声哥，咱们能不这么拐弯抹角地讲话吗？”
　　许愿意外，“拐弯抹角？”
　　“愿哥总是话里有话，”谢尧苦笑，“不过我是真不太擅长猜这个，这个圈子里本来应酬就多，跟上司，跟衣食父母，跟野心勃勃的后辈，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跟什么人说什么话，愿哥深谙此道，但是我跟愿哥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我希望成为您的朋友，而不仅仅是您在这个圈子里的同事之一。”
　　谢尧这次打直球，在他自己看来是冒险的。
　　许愿现在怕是很难相信别人，尤其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他跟韩熙允卿，原来是同仇敌忾的亲人一样的感情，结果正是这两个人背叛了他。现在的许愿圆滑了，真正像这个圈子里的人了，他也难追了。
　　第一次见面时礼节周到地表示亲热，让许愿对他的初步印象，是懂事的后辈；片场在细节上的关怀照顾，表明他的“表白”并非后辈对前辈的奉承；偶尔的搭话交谈，让许愿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也给两人找些共同话题，让相处更愉快；那晚的出手相助，又给许愿留了一个正直的印象。
　　但是，许愿知道他是个好人，并不等于许愿觉得他是个可信的人，他想跟许愿建立亲近的关系，可谓颇费心思，这番冒险的直球，早晚要打，谢尧选择今天打，跟韩熙许愿疑似共度一夜有关。
　　允卿公然拉走了许愿去和韩熙喝酒，今天许愿是让韩熙亲自开车送来的，谢尧十分不明白，在片场吵得丝毫情面都不留给对方的两个人，怎么一起睡一觉，就能前嫌冰释了？
　　昨晚眼睁睁看着许愿被拉走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再度袭击了谢尧，让他全身酸软，委屈顺着血流从心脏直冲大脑，说这段话的时候，谢尧真像个努力很久都得不到老师夸奖的小孩，耷拉着毛可怜兮兮的。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许愿一愣，赶紧解释道，“我知道你那句话也是玩笑，你当然不可能换公司，我说的也都是真的，港皇新一代薄弱，容总确实很头疼，这头疼都让他把压力倒我身上了，我并没想很多，让你困扰了，抱歉。”
　　“愿哥，”谢尧认真地说，“我去港皇帮你吧。”
　　“……哈？”许愿抽搐着嘴角，“你不会是真的想跳槽吧？”
　　“愿哥说的我知道，我也不傻……港皇想和新娱竞争打擂台，新人也好，经典也罢，我只是替愿哥觉得累。”谢尧的眼睛真诚的让许愿无法揣度他这番话是不是有其他恶意，“昨晚允卿前辈和愿哥之间……愿哥其实很厌烦吧？”
　　“就算你来了港皇，容总也不可能让我退休。”许愿这下懂了谢尧的意思，“我说真心的，厌烦偶尔有，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怀念多一些。”
　　“愿哥真善良。”谢尧说。
　　“不，这个圈子里没有人善良，但你恨一个人，不代表你见了他就要跟他吵架。”许愿果断摇头，“你看我现在这样，有一天可能也会把允卿逼到无路可走，到时我也不会手软，因为我们现在是对手，还是已经被他胜了一局的复活战。”
　　“那韩总呢？”这才是谢尧最想问的。
　　“韩熙……”许愿苦笑，“我不知道怎么办。”
　　“愿哥你说的没错，六年的时间，已经给你们俩选好了结局。”谢尧并没意识到，他这话说得唐突了，许愿正陷入一团乱麻中，也没察觉谢尧这句话里不慎流露出的小心思，“没错，但是韩熙是软硬不吃，给他软的他得寸进尺，给他硬的他没脸没皮，我躲不开他，只能等他有一天自己倦了，另找个人定下来。”
　　“是因为韩总现在是新娱的总裁，愿哥你怕得罪他吗？”
　　“怎么可能？”许愿用看天真后辈的慈爱目光看着谢尧，“如果我真的怕得罪他，我会在片场冲他大喊大叫？”
　　“那你为什么还要顺从他？”谢尧自己并没意识到，他问到现在其实早就越过了许愿那道隐私的安全线，换言之，许愿完全可以用一句这是我的私事来打发他了。许愿本不想回答这么多，但是想到方才谢尧受伤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谢尧这人虽然有时候显得阴沉了些，让人捉摸不透，但他们见面这几次，谢尧对他还是不错的，他这时候来一句这与你无关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也不知道。”许愿并不比谢尧清楚到哪里去，他现在有很多心要操，如果他像以前那样，只有他自己和他的演艺事业，或许他放在感情生活上的心思还会多一些……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家庭要养，有了儿子，有像他的外婆一样的李婆婆，有没有情人，跟谁上床，结不结婚，他暂时还没有这么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韩熙或许是被他掰弯的，但是他天生就是弯的，又有了Anna这个悲剧的先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把另一个无辜的女孩牵扯进来了。
　　谢尧有些不甘，还想问下去，Jenny过来插话，“愿，新娱的苍澜有意让你参与《乱世》的OST制作。”
　　“让我写歌？”许愿凌乱了。
　　“让你唱一首插曲，原本公司的意思是最好安排你和凌知合唱，但是凌演员一向不唱歌，公司还在和他协商。”
　　“情侣对唱？”许愿嘴角抽搐，“不是说宇文泰和独孤信走的是暧昧路线？‘就不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让你看不惯我，又不得不跟着我暧昧下去’的路线吗？”
　　“谁说是情侣对唱了？明明是双男主兄弟情深。”Jenny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知道了。”许愿无语。
　　“苍澜定的是明天下午在他的工作室谈。”Jenny把行程告诉许愿，“顺便让我告诉你一声，韩总明天要飞去长沙谈生意，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出现在新娱。”
　　“……”苍澜这个人他之前没接触过，真不愧是容士谦的爱人和容士谦一副德行，这副好心得让人只想一拳揍上去的嘴脸是怎么回事？
　　咬牙切齿了一会儿，许愿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对，叫住了Jenny问道，“容总最近有什么事没有？”
　　“容总？”Jenny有点跟不上许愿的思路，“容总没别的事，不过我听说容总订婚了，对象好像是姚元启的侄女，姚氏集团掌门人前妻留下的千金，跟容总同岁，CUHK（港中文）毕业的高材生，姚氏集团旗下时装品牌LB的CEO。”
　　“……Jenny姐真是王牌经纪人。”谢尧甘拜下风，Jenny要不要讲得这么清楚，他这个姚氏集团旗下华天娱乐的艺人还在啊！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Jenny懵了，真正隐秘的关系她还没开始跟许愿讲呢！
　　“怎么说，我还是在心里给老板留个高大形象的。”谢尧风度翩翩地站起身，“Jenny姐你和愿哥慢慢聊，我先去拍摄了。”
　　Jenny等到谢尧听不见她和许愿说话了，才一脸认真地在许愿身边坐下来，压低声音说，“这个人有很多秘密。”
　　“嗯？”许愿愣，“这怎么说？”
　　“他没有底细，”Jenny皱眉，“他很奇怪，华天每个人对他都很客气，但是偏偏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世几何，他的父母是谁，这里华天的人表现得越自然，越有问题。”
　　“你是说他的背景强到华天也惹不起？”许愿暗忖。
　　“这我也不知道。”Jenny迟疑着说，“不过他崇拜你倒是真心的，还是……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又不会跟他有多深的交情。”许愿安抚Jenny，“我会注意的。”
　　“容总的情人就是苍澜，这事儿你知道吧？”Jenny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现在他俩那里肯定是一团乱麻，你跟韩熙的事儿还没理清楚呢，别牵扯进去。”
　　“我知道了。”许愿想起方才Jenny提及的容士谦的未婚妻的身份，“你说容士谦要娶姚氏集团掌门人的千金？这么说姚元启是姚氏集团掌门人的弟弟？”
　　“这兄弟俩关系极其一般，哥哥现在的妻子是弟弟的情人，姚元启当年为了这个女人跟他哥哥闹得很僵，如果华天不是姚元启一手拉扯起来的，姚元启现在在姚氏恐怕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那容士谦算是和哥哥联手对付弟弟了？”许愿方才还在诧异两家竞争对手怎么会联姻，听Jenny说了这些才稍稍理清头绪。
　　“未必，姚敬馨虽然和姚元启也不亲近，但是因为继母的事，跟她爸爸关系也不好，如果为了对付她爸爸，她和姚元启暂时联手也不是不可能。”Jenny摇头，“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多岁了，这几年Lady Boy品牌在巴黎时装周已经站稳了脚跟，并不是你想的靠父荫的千金小姐。”
　　“姚氏只有这么一个千金？”
　　“对外公布的只有这一个。谢涵嫁入姚氏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个孩子没有，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Jenny说，“不然姚敬馨跟她爸爸关系也不会闹这么僵，最后总不至于落个财产无人继承吧？”
　　“谢涵？你是说姚元生的续弦叫谢涵？”许愿头痛地扶额，“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人名的啊Jenny姐。”
　　“是。”Jenny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谁让我的艺人一个人名也记不住，只能我帮他记了。”
　　许愿顿时缩成一团，转移话题，“谢涵……谢尧，Jenny姐，你说谢尧会不会是姚氏的少爷呢？”
　　“……”Jenny张大了嘴，如果许愿不说，她还真没想到那个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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