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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象·心念
犀利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众人原本低头垂耳恭候的暴风雨却并没有如期到来。
原本,一界帝王就不应该因为一只缺乏智商的猫而失态,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可以十分具有帝王风范地去迁怒别人。
站在身旁伺候的侍女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帮面部表情阴晴不定的君上擦拭着脸颊上的不明液体。
“君上,是否要小的派人伺候您回寝宫去换一身衣裳?”一旁的宦官王全同样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必。”司马炎抬起手,阻断了王全正在吩咐下面人的举动,目光略过依旧站在桌子上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飞天猫”,看向了已经站起身来的裴秀。
“裴大人,关于此事……”司马炎环视了一圈周围狼藉一片的景象,“你又作何解释?为何这只猫见了别人无动于衷,唯独见了裴大人却会如此的惊惧呢?”
裴秀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态的司马衷,抱了一下手臂,恭声说道:“回君上,臣,不知。”
“那么,衷儿,你认为,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在刚刚那一阵骚动过后,那只长相奇异的猫总算是暂时地消停了下来,一群侍女纷纷在王全的安排下慌乱地收拾着殿内的残局,如果这只是普通的宴会,相信已经有无数人早就甩甩袖子走人了。
但这里,是皇宫。
司马衷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原本他也以为,那只猫顶多会是退后两三步而已,但谁知道,居然能够造成眼下如此巨大的混乱。
难道,裴秀他真的……
“回禀父王,儿臣以为,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事实证明,裴大人……”
“且慢!”就在结论既定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司马炎看了一眼那名站起来的大臣,眉头稍显一皱。
“菑阳公,你有什么意见。”
那名出声阻止的大臣叫做卫瓘,出生于儒学官宦世家,颇有学士,平日来倒也解决过不少疑难的诉讼。
“回君上,臣对于猫的习性倒也有几分了解,猫对于气味十分敏感,通常会厌恶那些具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而烟碱的味道,也是猫所抗拒的东西之一。而臣适才在裴大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或许让这只‘飞天猫’失控的真正原因正是这股味道也说不定。”
“烟草味?”司马炎低吟道。可是无缘无故的,裴秀身上又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烟草味?
司马衷的眼神闪烁了两下。没错,烟草。
并不是每一个传说记载都会在现实中实现,“飞天猫”什么的就算真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找到。
猫怕烟草,这件事情,司马衷也是因为自己的一名侍女养的猫才会偶然知道。正如卫瓘所说,猫怕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将烟草混合在地牢牢房的干草堆上,会比单纯地用其他具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更不易被人发现。
没错,烟草的事情,就是司马衷派人去做的。
而原因,就是为了证明裴秀正是一名妖狐。
但是,没想到,在刚刚一片混乱的局面中,居然还能够有人看破这一点。
“衷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司马炎在看司马衷的时候,眼中额外地多出了一分严厉。
弄不好,便是欺君之罪。司马衷咽了咽口水。
“回父王,儿臣也不知,裴大人身上竟然会带有那种味道,更是不知猫居然会害怕烟草。”
“君上。”这时,贾充却突然站了出来,谁都知道是与裴秀不和的,司马炎更知道,当初告状说裴秀是妖的,正是贾充。
谁知道他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贾郡公,有何高见。”司马炎凉凉地说道。如果裴秀被证明不是妖,那么贾充便会被认为是诬告,即便不用直接接受刑罚,额外的杀鸡儆猴般的惩戒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既然贾充能够信誓旦旦地说裴秀是妖,那么他就一定有自己的证据。
而这证据是否足够有说服力,恐怕就是今天所发生一切事件的最终定论。
“回君上,那烟草说不定是裴大人为了遮掩真相而故意弄在身上的,所以并不能够证明什么,更加不能归结于二殿下的失误。”
“那贾郡公是否又有别的法子可以来证明裴秀是否为妖孽?”
“法子自然是有,只不过,臣需要君上先宽恕臣接下来的无礼之罪。”贾充的故弄玄虚,倒是成功吊起了众人的胃口,随即众人皆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坐在上方的司马炎。
“若是法子有效,朕可以恕你无罪。”司马炎的回答也没有让众人失望。
在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后,贾充突然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通体散发着寒光的匕首,在看到这件特殊的物什之后,一群人都很难再淡定了。
这家伙,之所以要恳求宽恕,莫不是真的想要拿匕首去刺君上吧?
不过幸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的贾充暂时还是做不出来的,只见他拿着匕首慢慢悠悠地走向了脸色骤变的裴秀。
果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家伙心里恐怕也已经有数。
当初,狐妖黛儿放在裴秀身上的有两样东西,一是很难直接证明的狐妖之力,而另一种,就是具有直接的视觉冲击力的狐妖之血。
狐妖黛儿的血液是金色的,这一点,曾经当场看到司马衷刺伤狐妖的毕方知道,这也就代表现在的贾充也知道。
如果现在裴秀身上所流动着的真的是被狐妖所替换过的血液的话,那这血液的颜色,一定可以证明一切。
“抱歉了,裴大人,接下来说不定会有点痛。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贾充绝对不是想要公报私仇。”最后一句,是贾充低声对裴秀一个人说的,但他的脸上却根本看不出一点心怀歉意的样子。
贾充拿着匕首,装模作样地在裴秀的胸口前方比划了两下,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挪到了裴秀的左手臂上,手起刀落,和想象中的一样,眼前顿时鲜血四溢。
一片片的灿金色划过眼前,让司马衷的意识顿时有些恍惚。大殿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群舞女,身披用金色鳞片织成的羽衣,扭动着细腻的腰肢,在诸位大臣的面前来来回回地起舞。
这些翩翩起舞的,都是鲜卑族向晋国进贡的美女,而司马衷眼前的这位,正是诸多美女中最为耀眼的一名,只是美女也会恼怒,尤其是眼前的这名男孩居然对自己的姣好身段完全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地在出神。
而当他好不容易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打断了这好不容易才赢造出来的旖旎气氛。
“贾充,贾大人到!”站在门口的小厮很自然地报出了来者的身份,宴会虽然才开始没多久,但是……
“贾大人,您可是迟到了,这杯酒我可就当代二殿下……不,太子殿下,罚您一杯了。”
“要罚一杯哪够啊,这可是我晋国立皇储的重要日子,鲜卑那些家伙又特地来向我国示好,这不正是我国国运兴盛的标志,在这种情况下迟到,少说也得加上我这一杯吧。”
贾充还没来得及入座,一群人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自从裴秀垮台了之后,贾充这势力可谓是如日中天啊,而且看那裴秀的下场,众人也知道,和贾大人作对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这自然要少不得巴结。
同贾充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女儿贾南风。自从被毁容之后,贾南风便很少出门,平日里见人也都要带着一块从头顶落下的面纱。
但今日,是司马衷正式被立为太子的日子,贾充说什么也要让贾南风亲自来道和。
面对贾充这个有缺陷的女儿,众人自然是加了几分小心,生怕一不注意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引起贾充的不悦。
因而,贾南风自来到之后,除了同几个人问过好之外,倒也没有多少人去刻意注意她。
但是她却注意到了一个坐在远处,行为样貌极其尴尬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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