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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留
伊芙琳所准备的衬衫还是大了些,在小男孩身上几乎变成了连衣裙,裤子腿也拖了地,甚至在他下楼时有好几次因为踩了裤脚而差点滚下楼梯。
但不得不说,奥利弗是明白了,如果当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时,把一个很乖很可爱的小男孩或小女孩推到她们眼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好吃吗?”伊芙琳脸上暴怒后的红晕还没有褪去,但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现在她正笑吟吟的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吃着蛋糕的模样。
男孩塞满蛋糕的小嘴已经无法出清晰的声音:“唔唔唔!炒鸡皓齿(超级好吃)!”
伊芙琳把泡好的红茶也摆了上来:“别噎着了,来,喝点茶。”
果然,那么浓甜的口味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和女人准备的,难怪奥利弗吃不惯。
比起不停得到漂亮的酒吧女老板关注的安德烈,明显被这个女酒吧老板冷落的奥利弗和那个女人则坐在另一边,而且两个人面前也各摆了一盘巧克力味的布里欧和一杯英德红茶。
“真受不了伊芙琳那家伙,每次都是扇一巴掌再给颗糖吃,以为我是她养的宠物吗?太卑鄙了……喂,那个谁,你那个蛋糕吃不吃,不吃给我!”
那个像军官一样的女人一边抱怨一边吃着蛋糕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威慑力,倒更像是被自家老婆骂了一顿后找下属出来吃饭吐苦水的长官。
可没有加班费,又不升官的,为什么奥利弗要被迫成为那个听人吐苦水的下属。
把那个散发着浓郁甜香味的蛋糕推给对面的女人,奥利弗无力的看向窗外,总觉得自己被卷进一对老夫老妻的日常吵架里了。
而且这对“老夫老妻”还是两个女人,但奥利弗不歧视同性恋,再说了两个美女在一起也挺养眼的——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直接带入恋人关系好像有点不合适。但脑内小剧场也不会打扰到对方吧?
“小子,你的全名是什么?”对面的女人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两人份的蛋糕,擦净嘴角后,一边喝着红茶一边问奥利弗。
这个女人的语气让奥利弗十分不舒服,但不回答又不太合适:“……伊克斯。”
“你是听不懂英文还是怎么回事,我问你的全名,为什么只告诉我你的姓氏?”女人像是在对新兵问话似的,浅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奥利弗的眼睛,让他有些心虚。
“奥利弗·伊克斯。”奥利弗叹了口气回答道。
“你以什么为生?”
“收了钱后替某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送另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上路,平时没有那种工作时就经营杂货铺。”
女人点点头,好像对奥利弗的回答十分满意:“不错,有什么家人还在世?”
“没有,不过现在有一个暂时住在一起的人——同性。”
这样如同拷问的对话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尽管在奥利弗看来是经历了三十个世纪,总之,这个女人在这三十个世纪中把奥利弗的家底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问完话后,女人十指相扣至于桌上,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切入下一个主题:“好吧,奥利弗·伊克斯先生,我曾经在一些大人物口中听说过您,我想,您应该是这一次关于这座城市领导人角逐赛的候选人之一。”
奥利弗愣了半秒,等反应过来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你废话,只是我很可怜你,所以我想抽出些时间,以我个人的身份给你两个忠告,希望能在某些时候保住你的性命。”女人看了看时间,一脸严肃的说道。
奥利弗稍稍坐直身子,一向准确的预感告诉让他,听这个女人的话很有可能救自己一命,尽管她那句“很可怜你”让他听着很不舒服。
“第一个忠告是,不要太相信你认为应该相信的人,他们中有许多人都在考虑为了自己怎么要你的命。”
“第二个忠告是,往往越恨你的人越不会让你受到其他人的伤害,这个很重要,但信不信还是由你。”
这两句话听的奥利弗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停顿了几秒让他整理思绪。
紧接着,女人再次张口:“算了,再告诉你第三个忠告吧,这个相对而言是最容易明白,现在最有用的。”
“什么?”
女人仰起头,带着极富压迫力的冷笑道:“你他妈离我家伊芙琳远点。”
下一秒,随着小男孩的一声惊叫,一大勺飞来的冰块漂亮的击中了她的脸颊。
“托纳托雷!你在说什么?我听到了!”伊芙琳挥着用来舀冰的勺子,犹豫了一秒后又把勺子也扔了过去。
“管……管教无方,见笑了。”女人摸摸被冰块和勺子击中的部位,狼狈的对奥利弗说。
这绝对是奥利弗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凶残家暴。
小男孩看看伊芙琳又看看那个女人,最后目光终于落到了奥利弗身上:
“伊克斯哥哥,您的手机响了。”
因为刚刚经历的事,奥利弗都没能立刻反映过来桌面上一直响个不停的是自己的通讯器。
慌忙的把它抓紧手里,想要接通的时候奥利弗又愣了一下,因为淡色的屏幕上所显示的是一个很眼熟,但奥利弗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增田”
如果一个最不可能给你打电话的人给你打电话,那绝对就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这个道理奥利弗不是不知道。可那时他的确有些犹豫要不要接通这次通话。
“我是伊克斯,有什么事吗?”几乎就在对方快要挂断的前一秒,奥利弗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接通键。
“伊克斯……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人偶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增田吗?你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总之你现在马上来**医院,要快!”增田清晰的说出一个地址,那是上次奥利弗和杨望所住的那个医院。
还不等奥利弗回复,人偶就切断了通话。
医院?是什么人受伤了吗?
奥利弗匆忙的站起身,无视了伊芙琳的询问,直接推开门冲进了仍旧密集的雨幕中,被黑暗迅速吞噬消失。
——听到了吗?姐姐,伊克斯哥哥叫了增田呢,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暂时不要,因为雨下得这么大不是吗?今天先在这里休息好了……
雨势比之前要小了一些,但还是把奥利弗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而且长有青苔的石砖在被雨淋湿后非常滑,匆忙的奥利弗滑倒了好几次。
为什么要去医院?是增田出了什么事还是杰拉尔德出了什么事?阿兹雷尔不是不会受伤吗?就算是受伤了医院能给治吗?
究竟是怎么了?
医院的大门口透出洁白的光,在一片黑暗中十分显眼,就像是地狱最深处的绝望之光,地狱中的恶鬼要么在这里重生,继续在烈火中受着煎熬,要么就是在这里魂飞湮灭,彻底消失。
至少在这里消失总比在某个阴沟里消失的好。
这样想着,奥利弗稍稍放慢步子,快步走向那片洁白,靠近后才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因为背光而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看出他穿的是一件浅蓝色带帽衫。
是杰拉尔德。
奥利弗看到他又大步跑了过去:“到底怎么了?”
杰拉尔德上下打量了一下奥利弗,稍稍皱起眉:“奥利弗先生您是不是疯了?下这么大的雨您不打个伞吗?”
“我不要紧,你们到底怎么了?受伤了吗?”
杰拉尔德笑了一声:“哈,不是我们……总之,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杰拉尔德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奥利弗身上,然后转身带奥利弗走进医院。
那个人现在完全没有之前想要杀死奥利弗的那股子狠劲,杰拉尔德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恨得快,原谅得也快,什么都是随心情来。也许上一秒他还在和你有说有笑的,下一秒就直接把你剁成饺子馅。
和他相处,究竟是难还是简单呢?
杰拉尔德把奥利弗带到了那个亮着“抢救”字样的大门前,那个穿着深红色大衣的人偶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地砖不知在想什么。
“昭。”杰拉尔德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回来了?你……外套……”增田看向奥利弗后,浅浅的柳叶眉又紧紧锁了起来,大概在气奥利弗穿了杰拉尔德的外套吧。
奥利弗实在没精力去哄那个气呼呼的人偶,匆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增田用大拇指指向急救室,云淡风轻的说道:“那个中国人……是叫杨望对吧?”
在里面的……是那个小少爷?可他不是应该在那个战后难民街处理那些毒乐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问题是一直下着雨,是他怎么回来的?
奥利弗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你们……没认错吗?”
杰拉尔德摇摇头:“怎么可能?就算他浑身是血,但这个城市里的纯种中国人能有几个啊?”
“浑身是血?”
杰拉尔德皱着眉:“差不多半个小时前,我接到了个电话,那里面的人让我去一趟您家,我到了那里就看到杨先生浑身是血的躺在您家门口,已经昏过去了。”
增田冷笑一声:“如果那是你在家,我们就没这档子事了,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去哪里了?”
奥利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去了伊芙琳那里,可他如果早就知道的话,一定不会离开家的,为什么那时就没有预感来提醒自己不要离开家?
意识到自己已经后悔到恨不能一刀捅死自己时,奥利弗心中有了一团疑云缓缓扩张——小少爷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他受伤而这么难过?而且这种感情感觉很陌生,更像是自己身体另一个人留给自己的感情。
难过的不是奥利弗,而是另一个人。
如果是往常的自己,可能会扔下一句“关我什么事”后扬长而去吧?他和小少爷顶多是关系比较好的人而已,还比不上之前惨死的安东尼。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不是奥利弗的感情,而是自己所谓的“父亲”留给自己的感情。
妈的,除了记忆,那个叫西奥多·菲尔德的老头子连感情都留给自己了吗?
可是自己的父亲又和那个小少爷有什么关系?自己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杨望可能会见过他吗?
恐怕只能等抢救的结果了,如果小少爷真的折在里面,估计奥利弗永远也得不到真相,虽然就算那家伙活下来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得到真相。
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医生打扮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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