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缠夫记

　　大红的锦被裹着只露了张苍白的脸出来，萧衍俯身替她拂开脸上汗湿的头发，见她双眸紧闭眼角带泪，嘴角漾了笑容，伸手拭去泪水，转身穿了衣衫，临行前又走回到床铺，低头吻了吻脸颊，方出了门去。

　　外面的季何早就等得火烧火燎，见萧衍穿着一身便服出来，感叹了一句吾家童子终长成，收回思绪，忙从院中冲过去，道：“苏副将说有要事相商，都等着呢。”

　　萧衍“嗯”了一声，转头对站在一边的金铃说：“仔细照顾着。”

　　金铃应道：“是。”

　　“让她多睡会。”萧衍有些不好意思，又强板着脸，呵斥道：“要是再敢带她出门，别怪我不客气。”

　　金铃前一刻听他轻声吩咐，后一秒后变成了冷声呵斥，低头忙不迭地应声：“奴婢知道了。”

　　季何早已经出了院子，牵了马等着，见萧衍拖拖拉拉，嘴巴动了动，憋了一下才说道：“大人，快些走吧。”

　　萧衍转身疾步走去，刚迈出了几步，又忽然折回来，瞥了一眼后继而挪开视线，对金铃说道：“晚上把被子和褥子换一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铃低眉敛目地站在院中，直到马蹄声渐远，才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走到院门口，把门关上。

　　萧衍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官舍已经掌灯时分。

　　花厅里面坐了四人，上首坐着楼将军和苏副将，楼一鸣和苏震分坐在两侧。

　　苏副将见萧衍进来，舒了口气：“可总算回来了。”

　　坐在旁边的楼一鸣口气不善，扬眉嘲道：“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妹婿你真是好大的架子。”

　　萧衍见楼寅面无表情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心思一转，行了礼，道：“家中表弟走失，我去寻了人，还望楼将军恕罪。”

　　楼寅放了茶杯，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托你的福，还在苏老弟这里多吃了顿饭，不过萧衍，如今还怎唤我楼将军？”

　　萧衍眯起双眼，缓缓抬手，拱手作揖道：“岳父大人。”

　　楼寅抚须哈哈大笑。

　　苏副将跟着朗声笑道：“军中最有前途的小子都被你得了去，我只恨没生个女儿，也好得个乘龙快婿。”

　　楼寅叹了一声，道：“你的四个儿子个个养的好，我儿子没用，只得靠女婿了。”

　　楼一鸣当下脸就黑了下来，苏副将尴尬了一瞬，笑道：“哪里能跟一鸣比，年纪轻轻就是做了中侯，以后多磨练磨练，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材。”

　　楼寅不置可否，转头对萧衍说道：“昨夜太子殿下在外遇了刺客，身边的侍卫折了一半，明日要出行狩猎，让我抽调些精兵暗中跟随，我让一鸣过去，望你还有震儿到时在旁多多帮衬，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全，实在不容有失。”

　　萧衍面露疑惑，道“太子殿下遭了刺客，理应重新调配侍卫，怎么会要一鸣兄过去？”

　　楼寅咳了一声，答：“太子殿下是在春风阁遇刺的，所以暂时还不能伸张，还有就是，刺客身上掉了禁军的腰牌，怕有内奸。”

　　楼一鸣瘪了瘪嘴，道：“爹，我自己能成，你就放心吧，再说萧衍还要随驾，哪里有空帮我，你这不是为难他吗？”

　　楼寅横了一眼，“太子殿下的侍卫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被折了一半，就你那几下功夫，能折腾个什么劲。要不是要费尽心思给你铺路子，你当我愿意把这事交给你？”

　　楼一鸣不以为然地嘘了声音，苏副将出来打圆场：“放心吧，随行都是精兵强将，刺客哪里这么容易得逞。”

　　苏震亦是附和。

　　楼寅摇了摇头，道：“万事都要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事就多麻烦你们俩了。”

　　苏震转头看了一眼萧衍，见萧衍看过来，对视了一下，出声答应。

　　谈了大半个时辰，众人送楼将军等人出门。

　　今日下了半天雨，空气中带着凉意，萧衍跟在后面，抬头看天，夜色如墨般浓重，天上半点星光也无，想起一个时辰之前，微微脸红，也不知道她起了没有。

　　“我在这里。”传来一声温婉地少女声，颇为耳熟。

　　萧衍心不在焉地转过头，见紫衣少女隐在桂树的后边，手折着桂花，粉面桃腮，身姿曼妙，正含羞带怯地瞥过来。萧衍莫名，心中一凛，目光往那脚下扫去，正是屏风下的绣鞋。

　　萧衍漠然地转回头，目不斜视地跟上前人。

　　“小姐，快走吧，等会老爷要等急了。”小丫鬟在廊下望风，见人走了，赶紧上来说道。

　　那紫衣少女有些失望，把玩着折下的桂花道：“你说那个人他有没有看见我？”

　　小丫鬟打趣道：“自然是看到了，他还瞧了小姐两眼呢。”边说边上来扶人，往花圃间的小路走去。

　　“那他怎么这么冷淡？连笑都不笑。”

　　“兴许是不好意思吧，说不定见着小姐长了这副天仙的模样，给迷晕了头了呢。”

　　“就你嘴甜，那你说他长得俊不俊？”

　　“当然俊，和前年的张状元一样俊，只是张状元早就成亲了，好可惜。”

　　那少女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就算没成亲，也轮不到你呀。”

　　“唉呀，奴婢只是说说，发发梦而已。”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隐在黑夜中。

　　**

　　这厢金铃把被子抱到边上，一抖床单，爬进去捻好角落，后退回到床沿拉平，见小橘缩在浴桶里，笑道：“洗完了，再吃点东西，我都在灶上热着呢。”

　　小橘低低地应了一声，见金铃把换下的被单床单扔在脚边的木盆里，小声地说道：“那些......换下的我自己洗，你放着罢。”

　　金铃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不可行，萧大人临走时可特别交代，要我好好照顾着呢，否则.....哼哼......”

　　小橘抿了下嘴，疑惑地问：“否则什么？”

　　“否则就别怪他不客气！”金铃把边上的被子抱回去，重新把被子铺好，打趣道：“要是你出了什么差池，萧大人回来可要收拾我的。”

　　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橘蓦然想起萧衍吻着她也曾说过这句，小橘一阵脸热，伸手把水泼到脸上，双手搓揉着。

　　“小姐，你洗好了吗？洗好了唤一声，奴婢给您擦身子。”金铃把木盆里放到门边，转身走过来。

　　小橘往后缩着，连声拒绝：“我自己来好了，你......你先出去罢。”

　　金铃心里好笑，知道她害羞，安慰道：“以前我伺候的主子也是这般，没什么好害羞的。”见小橘满脸通红，一时也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热气所致，探了探水温：“水都要冷了，还是快些起来罢。”

　　见她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叹了一声：“那奴婢先出去，衣服都给您放好了，您自己要仔细着点。”

　　小橘这才抬起头，笑了起来。

　　金铃无奈只得端了木盆出门，刚出门口没就见着院中一声响动，定睛一看，是一黑衣男子地从围墙上跃下来。

　　金铃心惊地退后了一步，见人走近，舒了口气。

　　来人正是萧衍，“她人呢？”

　　“在屋里呢。”

　　金铃见他推门进去，忽然想起刚才小橘死活不肯让她伺候，也不知道他进去又是什么光景。如此想着，就听见里面一阵哐当声，是凳子倒地的声音，金铃吐了吐舌头，快步走开。

　　在厨房磨磨蹭蹭了半晌，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才从灶上拿了吃食下来，捧了过去。

　　“小姐，奴婢给您送吃的来了。”金铃叩了叩门。

　　过了好一会，里头才传来萧衍的声音：“进来吧。”

　　金铃低着头进去，见萧衍坐在床边，小橘正裹着被子，半坐在在床上，好奇心作祟，微微抬起头，极快地瞥了一眼：萧衍一派淡然地端坐着，床上的那人则散着头发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铃心说怎么这么别扭，害我都不好意思，道：“小姐想要在哪儿吃？床上还是桌子这边吃？”

　　萧衍看了一眼，道：“放桌上，你下去吧。”

　　金铃应声退下，又关了门。

　　萧衍起身把端盘捧到床边的小几上，道：“这么害羞作甚？以前不是老想偷亲我，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还不高兴？“

　　小橘不满，嘟着红艳艳地嘴唇道：“就那么一次，没有老想。”

　　萧衍冷哼了一声，“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也没有了，以后你可别求我。”

　　小橘：“......”

　　过了好半天，才挤出：“没有就没有，我也不稀罕。”

　　萧衍斜睨了一眼，端了红豆粥给她：“我知道了，快些吃吧。”

　　小橘接过去，萧衍又拿过鸡蛋，开始剥，“还痛不痛？”

　　小橘涨红了脸，嘴巴含着红豆粥：“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干嘛老问？”

　　萧衍手下的动作未停，道：“你刚才没有回答。”

　　小橘咬了一口萧衍送上来的鸡蛋，含糊道：“你真不会娶那个漂亮的楼小姐吗？”

　　萧衍挑了下眉，冷声道：“这个我已经回答过了。”

　　小橘咬了萧衍手上的鸡蛋，顺带把萧衍的手指也吃了进去，撒娇道：“我还想再听一遍。”

　　萧衍别开视线，道：“那样再来一次，我才说。”

　　小橘扭捏：“那我不要听了。”

　　萧衍亦是自得：“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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