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师

　　唐扣算是后来居上，先是用一颗西蕃花种子换了一颗不知名的蛋，后面又买了一套连环画。这是一种手绘的掌上书，装在口袋里刚刚好。连环画讲了一个情节连续的故事，神奇的是几乎每一页上都有一幅植物插图。翻到后面几本的时候，书页上的插图不再局限于植物，动物、昆虫也开始出现。据唐一楠说这插图中很多品种都是史前生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套连环画，唐扣就自然想到了《朵拉史前游记》。一个是书籍一个是动画，两者却同样有情节，更有丰富的内容。
　　这次的拍卖会，大家都有所收获。刚开始以为唐扣可能会空手而归，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买东西最多的人。把各自的成果稍加整理，就开始了在彩云市的游览。这会儿于亭市还处在隆冬，彩云市却是四季如春，田园地旁长满了绿油油的甜黍，正灿烂地开着花。
　　唐扣在自家阳台也种过甜黍，而且长势比这里的都好。甜黍是油料作物，花谢之后结的种子可以用来榨油，出油率还算比较高，是东方大陆主要的油料来源。甜黍出油率和种子大小成正比，通常种子越大越结实，出油率越高。
　　唐家父女二人，唐一楠负责煮饭做家务，唐扣对各种蔬菜油料作物都了解的不多。这次看到路旁长着的甜黍，有些已经开始结子了。唐扣转头问唐一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甜黍种子都特别小？连我们家阳台上种出来的一半大小都没有。”唐扣在阳台上只种了几株甜黍，还是和其他植物一起养在架子上的花盆里，按说空间比较拥挤，生长的条件也不算好，但收获的甜黍子确实比眼前这些要大上很多。
　　“小姑娘别说笑了。我们这里的甜黍是最优质的品种，而且彩云市是全大陆最适合种植甜黍的地方，每年的产量都是最高的。你们家阳台上的甜黍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绝不可能比这里的更好。”说话的是个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一群好像刚从田间回来的农户。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唐扣在那群人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天夜市上卖树桩的青年人。
　　青年人见唐扣认出自己，挠了挠头，“这一整片甜黍地都是我家的，我平时没事的时候才会去夜市摆摆地摊。”
　　“你刚才是在吹牛吧？我们家的甜黍可是每年都能排到出油率头几名啊。虽然有时候会比别人家的个头稍微小点，但还从来没人敢说他家的甜黍能比我家的大两倍呢。”
　　看得出来青年人应该和最开始说话的中年人是一家人。唐扣在背包里掏了掏，拿出个图片播放器，按了几下，递给了青年人。
　　青年人狐疑地接过来，翻了几张就瞪圆了眼睛，之后凑到中年人身边，指着播放器中的图片和他小声地谈论起来。

　　唐扣和她的伙伴们一共在彩云市待了两周，寒假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转眼就要开学了。回到家里，一下子从温暖的春天进入寒冬，还真有些不适应。把拍卖会上买来的东西细细整理了一番，就又对着那颗奇怪的蛋叹了口气。人工孵化不行，鸡鸭孵化也不行，那怎么着你才能从蛋里出来啊？我可不想像那个大叔说的，把你给炒了吃了。
　　把蛋放在掌心，忽然想起那天它似乎晃动了一下。把经手的东西在脑袋里都过了一遍，那天除了拿过一粒西蕃花种子，别的没碰过什么。这么想着，便从阳台的抽屉里取了一把收好的西蕃花子，然后把蛋放了上去，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蛋。
　　没反应。唐扣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听天由命吧，你要是一直没办法孵化，估计再过上一段时间也就死翘了吧。我也算尽力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晚上吃饭的时候，唐一楠叮嘱唐扣把仲平的名片留好，再有一段时间他们就该到了。唐扣心不在焉地答应了，来就来呗，反正自己家的甜黍确实长得比他家的好多了，也不怕他看。
　　阳台上唐一儒送的那盆西蕃花现在已经是通身蓝色，去年没能开花。今年叶子长得很茂盛，估计会很有希望。受《朵拉史前游记》的荼毒，唐扣最初给这棵西蕃花移完盆后，在浇的水里滴了几滴指头上的血。这个可以安神助眠的植物据说也是可以杀人的利器，自己加了血浇灌出来的西蕃花应该会跟自己有特别的关系吧？要不它结的种子外壳上怎么会有一点儿红影呢。
　　半个月下来，西蕃花确实开花了，陆续地开始结子。这段时间唐扣放了很多心思在它身上，浇水捉虫捡枯叶什么的，一天做好几遍。下午从学校回来，拿着小锄头，打算给西蕃花松松土，顺便收一收落下来的种子。用手拨开根部，先把掉落的黑色种子捡一捡，之后给腾出来的这一小块地方松土。
　　转到另一边把叶子拨到一旁，另一只手刚伸到地上要捡种子，就见一个细小的影子扑过来，在唐扣指头上狠狠咬了一口。嗖一声把手抽回来，食指上已经冒了两颗血珠，疼得唐扣嘶嘶抽气。
　　“唐一楠，救命啊！”
　　看着唐扣流血的手指头，唐一楠紧张了一下。发现伤口和血的颜色都还正常，人也没什么不良反应之后，就开始找罪魁祸首。等看到西蕃花下裂成两半的蛋壳，唐家父女的表情一个很惊讶，一个有些尴尬。
　　“怎么会有蛋壳？我不是把那颗蛋放在阳台桌子上了吗？”
　　“我收拾阳台的时候，看见你把那颗蛋堆在种子上，就顺手把它放到这株西蕃花下面了。想着就算孵化不了也能当肥料。哈哈。”
　　“……”
　　等唐一楠戴着手套，把“肇事者”捉到之后，父女俩终于确认那颗蛋真的孵化了，而且是条蛇。跟它待着的蛋一样，小蛇白色的身体上带着许多斑点，比只有两块白毛的黑豆可难看多了。况且黑豆当初只是让自己滚下了山坡，还让自己机缘巧合地捡到了圣果；这条丑蛇可是让自己流血了，还啥都没捞到。就说这两天发现西蕃花的种子比之前的年份要少，往常每年也能有十几粒种子，今年自己守到现在才捡了刚才那两颗。唐扣心里莫名地知道，其他的种子都应该是进了这条丑蛇的肚子。
　　把蛇丢进玻璃缸，唐一楠先给唐扣清理了下手上的伤口，确定没问题之后，开始去书房查找有关这类蛇的信息。从一本冷门的动物简介里找到了这种动物的介绍：喜好吞食致幻类植物果实，本身无毒性，却能致人陷入幻觉，名称便由此而来---“致幻蛇”。三两行就介绍完了，要不是唐一楠跟着唐扣看过《朵拉史前游记》，他都不能相信西蕃花真的可以致幻。多数人只知道西蕃花能安神，因为很少有西蕃花可以存活到第二次新生，而只有新生的蓝色西蕃花才有安神和致幻两种效果。喜好吞食致幻类植物果实的蛇类自然更少有人知道，这本冷门的书还不知道是自己从哪个角落淘来的呢。
　　不过奇怪的是，唐扣被致幻蛇咬了那么大一口，还流了血，怎么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呢？书上不是说被致幻蛇咬了之后人会出现幻觉吗？难道因为西蕃花是唐扣养的，所以唐扣对那条吃了西蕃花果实的蛇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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