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笑谈

　　天雷滚滚，这是什么事？！
　　“……我不是三姑六婆，不管这些夫妻俩的事。后宫复杂，请皇上允许小女子走人，咱们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后会无期。”果断转身走人。
　　“等等等，你不要无视我，先听我说啊……”
　　好说歹说，颜风终于同意留下来听听皇帝的八卦……不，是他的个人情史。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呸呸，是三年前，那时玥朝帝刚刚平复了内乱外患，登基刚两年的皇帝裴灵虽说已君临天下，但年纪才二十五的他心里还是个大孩子，渴望能到皇宫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况且他在平乱御敌的过程中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能力不足，想着若要更好地治理和维护国家的安宁，就要到更为广阔的天地去看看。于是，在确定了左右丞相帮着料理国事后，他就出外游学了。而在游学时，就遇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一生这么长，谁能说得准这个‘最’啊……”颜风在一旁暗地里吐槽，话还含在嘴里，没想到裴灵皇帝竟然听见了，他也不恼，只是笑着，“我知道的，这一生，我从遇见时就知道这是最深最深的情。”
　　颜风张着嘴巴愣住了，没想到这个裴灵皇帝还是个痴情种子，她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随口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裴灵皇帝像是突然间被拉入了回忆中，良久了才回了一句：“是个独一无二的人。”
　　话说当时皇帝裴灵四处游历，不知不觉竟到了长白山附近，已经临近了北方边境。当时虽然北方小国的进犯已平，但是国境往北的地域仍属各小国和稀少部族管辖。这些部族和小国门地域划分非常明确，各自为政，甚至不允许他人涉足自己国家和部族的边境，因此玥朝对北方各国和部族的了解非常有限。
　　裴灵也是第一次到北方去，由于很多东西不懂，他贸贸然地闯入了一个小部族的地域里，经历了许多稀奇古怪之事，最后还差点因此丧命。
　　“那你是……”颜风又插嘴问了一句，就见裴灵再次陷入回忆，良久才回神，嘴边还含着一抹笑。恶心死自己了，颜风忍不住抖了一下。
　　当时由于不了解部族的习俗，在一次部族的祭祀上，裴灵不小心做了对神明不敬的事，整个部族大惊，全族人一起出动把他捆了，拉到了圣坛准备用他血祭平息神明怒气。裴灵那时为了逃避追捕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一人难敌部族几百人，全身上下也已经伤痕累累，根本无力反抗逃走了。
　　正想着头回出宫可能就没命回去了，正笑着天意弄人，没想到他就遇见了。
　　“遇见谁？”
　　裴灵皇帝一笑，“自然是我的心上人。”
　　“……”
　　按照那个部族的习惯，血祭之前要传说中的神的代表，也就是部族的圣子，来主持祭祀的仪式——给冒犯神明的罪人断喉。之后，全族每个人都会给这个罪人割一刀，直到放尽罪人身上的最后一滴血，然后用罪人的血涂满神明像全身，方能平息神怒。
　　当时的圣子年纪尚幼，然后……
　　“等等等等等，我想插个嘴，”这次颜风很不好意思地打断，谦虚问道：“这个圣子的职务，是禅让的还是世袭的？”
　　“……你的重点好像搞错了吧？”裴灵扁眼。
　　“这个是我最大的疑问了，你让我听着你倒苦水，也好歹给我点福利不是。”颜风反驳。
　　“……那圣子的位子不是禅让也不是世袭，是奉天选择的。”裴灵解释道：“据说圣子是神明所选，是神的代表，无论男女，一生都要保持清净之身，不允许动情和同房，更不会有后代。”他苦笑着，“神所选择的标准，就是静。”
　　“那个部族在上一任圣子去世的时候会把之后一个月出生的所有婴儿都放在祭坛上，任由他们风吹、日晒、雨淋，三天三夜不给饮食，到最后一天夜里仍然生还，并且不哭不闹的婴儿，就是那圣子的转世。”
　　听到一半的时候颜风已经皱起了眉头，等听完了，她忍不住骂道：“真是没有人性！”
　　“的确，对于刚出世一个月，甚至还没有一个月的婴儿来说，这个选择的方法非常残忍。”裴灵皇帝叹了口气，“等挨过了这一关，如果生还和不哭闹的婴儿不止一个，那就把剩下的一起养，等养到了三岁，由族里十名长老选一名眉目最清俊脱俗具有仙气的择为圣子，剩下的则会被喂食虫蛊，成为圣子的侍奉者，一生侍奉其左右，不得违抗圣子的命令，否则将肠穿肚烂被万虫啃噬而死。”
　　太恶心了。颜风呕了一生，受不了，“还是说你的爱情故事吧，恶心的东西就不要再说了。”
　　裴灵一笑，“圣子生性温和，这还是首次处置罪人。见我可怜，也下不了手，想劝说部族的人放过我，但长老们不同意，说了好半天才同意让我过天判。”
　　天判就是所谓让罪人经历一系列磨难，看磨难后罪人还能不能活下来，以此验证上天是不是赦免他的罪行。接下来裴灵经历了一段异常惨烈的酷刑——把万虫蛊喂给他，无数条小虫会在他体内游动，引起剧烈的疼痛，如果他能挺过一个时辰还没有被痛死，那就是上天赦免了他的罪，而通常，罪人都挨不过一刻钟。
　　光是想象颜风都痛得缩了一下，她同情地看着裴灵，裴灵却一笑，“虽然很艰难，但幸亏我挨过了，也因此获得了赦免，成为了那个部族第一个获得赦免的罪人，几乎成了那个部族的英雄。也因此，我得以结识圣子。”
　　挨过天判的裴灵需要接受医治，长老们都不好接收，于是就只好把他放在圣子的住所休养。心地善良的圣子每天都会来看他，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好朋友。圣子年纪轻轻，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美好的期望，裴灵就每天讲外面的世界，讲外面的事情、玥朝的事情，讲那些小贩做买卖营生，讲平凡百姓生活甜苦，那里不会有任意的伤害，无论何人都是自由而又承担责任的。对于裴灵所说的世界，圣子十分向往，甚至还说好了总有一天一定要到那样繁盛的文明地方去看一看。
　　在不断地接触中，不知不觉地，裴灵和圣子就产生了感情。“当时那段日子，”裴灵的表情悠远而沉溺，“那是我最快乐最美好的日子。”他顿了一下，苦笑，“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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