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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面前
栗原使尽了浑身解数,从大义、正统、荣誉,直说到优厚的回报,说得众人窃窃私语。栗原在指挥台上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看低头玩弄指甲的乔香姑。他以为乔香姑会很直接地把消息营、护卫、山庄守卫、狩猎队等等人手,直接让自己带走,没想到这个丫头只是把人召齐就不管了。还说了一顿扰乱人心的话。
栗原向上官都打眼色。上官都自见到乔香姑后,就感觉有点不对,他以为乔香姑不愿意让栗原把人带走,所以向栗原摇了摇头。乔香姑既然让庄民们自己选择,那就遵从她的意愿。
栗原只好自己继续动员大家:“我们不说那些远的了。你们能否让自己的姓氏永载青史,能不能让自己的后人以你们为荣,能不能脱离平民身份封侯拜将,就在你们一念之间。平日的辛苦训练,难道不想有一天检验一下成果?乔庄主能够管你们一辈子,还能管你们几辈子不成?你们的后代如果想过人上人的日子,就得靠皇上给你们,就得从战场上挣回来!都是血性汉子,难道一辈子呆在这个山窝窝里做缩头乌龟?!……”
栗原说得口干舌燥后,袁云峰给他接了一句:“栗原公子已经说得很详细了。愿意去的,就留下;不愿意去的,回庄上干活。”
袁云峰说完,老人、小孩和妇女呼啦啦走了个尽。留下的青壮庄丁们有二三百人,山庄精锐几乎尽在。后来陆续有几十个被自家的亲人强行拉走了。
栗原看看留下的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原意是借几十个人,偷偷潜回京城,带出皇上,穿过沐山,到达幽州。他最看得上的是乔香姑消息营的人。只要有他们,栗原就有六分的把握带出皇上。现在远超自己的估计,能不高兴吗?
栗原高兴地转身向乔香姑一揖,笑着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乔庄主借一些粮草。”
乔香姑抬抬眼皮,说道:“那是自然。送佛送到西嘛。”
栗原不清楚‘佛’是什么,但乔香姑的意思,他倒是听懂了,高兴地又作了个揖。
栗原看到袁云峰也留了下来,哈哈笑着下了指挥台,举手就要向袁云峰行礼。袁云峰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栗原公子打住!老夫受不起你的礼。老夫虽然留下,是不放心我家公子,不是要跟你走的。”
“啊?袁大管事有高才,不求取功名实在可惜。”
“没啥可惜的。看看指挥台上的两人,我算什么高才?”袁云峰朝着上官都与乔香姑努努嘴。栗原顺着他的眼光看上去,风神俊朗的上官都与一身飘逸的乔香姑,看着是那么的般配,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嫉妒情绪。
乔香姑听到袁云峰的话,心里吃了一惊。她以为袁云峰必走。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自己留了下来。
乔香姑疾步走下指挥台,眼圈红红的,半笑半嗔道:“袁大叔不是一向嫌弃我没大志吗?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大展拳脚,你为何又不去?”
“我让你去争,是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如果浪费在这个小山庄里,可惜了。既然你确实无意,我以后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在饥饿病痛中被你收留,还一直被你像长辈一样对待,我一直深怀感激。”
“讨厌,说得你多高尚似的。”乔香姑笑起来,擦掉腮旁落下的眼泪,略带点撒娇地说道:“弄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在背后骂你了。”
“你不就骂我‘死老头’吗?一点新意都没有。”
乔香姑和袁云峰相视一眼,大笑。
留下的人里,忽然也受了袁云峰的影响,呼啦啦站过来一些人,争相对乔香姑说道:“乔二公子,我们也不走。你救了我们的命,就是我们永远的主人。”
“哎哎哎——,不能这样!”栗原头上一下急出了汗,他双手拦在大家面前,说道:“立了大功,做了大将,会更有能力保护你们的山庄,报答你们的庄主!”
乔香姑看到大家不甩栗原,哈哈笑起来,大声道:“没必要为了报答我留下来。栗原说的也有道理,山庄只能给你们一口饭吃,无法给你们一个上升的机会。皇上才能让你们有个光辉的未来。为了你们自己和后代,想去就去吧。”
众人忽然跪下,整齐地向乔香姑磕起头来。乔香姑仰头忍回眼泪,大吼一声:“今晚饯行,不醉不罢休!”
“诺!”众人的应和声,响遍了整个山庄。
山庄举庄痛饮时,乔香姑看着客座上的上官都,心里像煮沸的开水,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又恨不得胁迫他马上娶自己。上官都每喝一杯酒,就看看乔香姑,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心。
乔香姑每次都向他举杯笑笑,然后一口干掉。上官都只好跟着干掉。
栗原刻意不去看上官都与乔香姑的互动,只跟几个管事使劲喝酒。
“袁大叔,走了这么多人,补缺的事就麻烦你了。”
“这个好说,你之前已经补了不少。现在缺人的主要是狩猎队、消息营和你的护卫,这些人手一时不好补充,只有慢慢来。”
“嗯,好的。”
白跑和白跳,看着栗原一唱一和地嘲讽道:“要说这一官半职,魅力真是大。像俺这眼皮子浅的,看到一个当官的,拼命都要把他抢喽。”
“那是。官越大,钱财越多。咱不抢他们抢谁去?”
“以后抢人,你可得看清楚点。说不准就抢了昔日兄弟啦。”
白跳使劲一拍桌子,吼道:”咋地?!你要去当官啊?你要去,我不拦你,得把姓名改喽。别臊了我们白家祖宗的脸!“
白跑赶紧说道:“谁去!谁去!我说的是‘昔日兄弟’,你听明白了没有?”
那些准备跟着栗原走的人不愿意了,‘啪叽’摔掉酒碗,对着白跑白跳开始骂起来。
白跑白跳干脆站到桌子上,‘啪啪’拍着屁股,扮着鬼脸,用更加不堪的话骂对方。那些要走的人里,有一些是白跑白跳的手下,他们希望借此机会漂白自己。见以前的老大看不起要走的人,不敢参与对骂,个个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袁云峰使劲吼叫了几句,声音都淹没在大家伙的巨大声浪里,不起半点作用。
栗原也急得大叫,可惜同样没人听他的。
眼见就要动手了,乔香姑笑着让乔行把大鼓拿来,自己‘咚咚咚’敲起大鼓来,节奏鲜明,力量十足。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了。
乔香姑放下鼓槌,慢悠悠地说道:“白跑白跳是不是羡慕那些去挣功名的人啊?否则干吗说些酸不溜丢的话?你们要去,我同样欢送,你们的口粮,我一颗不少的奉上。不管是走的,还是留的,以前能同舟共济,以后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又不是成了敌人,干吗整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的心胸要宽广,弄这些有伤和气的小摩擦有意思吗?喝酒!”
白跑白跳互相看看,一起向乔香姑陪了个不是,又向大家拱拱手,然后嘻嘻哈哈地又称兄道弟地喝起酒来。然后大家伙就像没有发生刚才的不愉快,说笑声、喝酒声再次充满了伙房的大院子。
栗原看着坐下继续喝酒的乔香姑一阵恍惚。此时才发现,乔香姑与几天前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差别。前几天,她水灵灵的,眉眼间满是灵动调皮的样子,今天却消瘦憔悴不少,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很重的心事,勉强笑着的脸上透露出让人揪心的难受。
栗原看看喝酒的众庄丁,为自己给乔香姑带来的困扰有些抱歉。
众人都认为是众庄丁的离去让乔香姑难受。只有上官都不这样认为,但他不清楚真正的原因。
“乡岫,你大病初愈,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上官都看着喝酒像喝水的乔香姑,心里抽痛。她的痛苦让他很难受。
“上官先生真体贴呀!要不,你把这坛酒喝掉?你只要把它喝掉,我就不再喝酒。”乔香姑斜视着上官都,语气中难掩讽刺。
上官都二话没说,站起身走到主座,提起她桌上的酒,回到自己的坐席上,一碗一碗开始喝。直接把自己喝趴下了。
乔香姑俯身看看上官都,拿手拍拍他的脸,见没什么反应,就对栗原说道:“希望你喝尽兴,说好了,不醉不罢休。”
然后让乔行帮着自己把上官都架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让他进乔佑的屋吧?”
“他是贵客,哪能进下人的房?你去和乔佑挤一挤。兰儿身子不便,你就不要喊醒她了,我自己能收拾自己。”
乔行点点头答应了,把上官都放到乔香姑的床上,自己就出院门去找还在喝酒的乔佑了。
乔香姑看着乔行离开,小心关上屋门,摘下上官都的佩剑,俯身去看没啥反应的上官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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