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白银年代记

　　CHAPTER 31.理由

　　“怡亲王举兵，清君侧。”

　　羽帝白肇将手里的奏折扔到大臣脚下，冷笑道，“清君侧？他是说朕圈禁了廉亲王白嘉，难为了他的好七弟，是朕受奸臣所蛊惑，所以要替朕来解决身边的佞臣了？”

　　群臣跪了一片，大殿中寂静无声。

　　白肇面若寒霜，仍是冷冷笑着，“天下人都知道这是朕的主意，朕罔顾群臣的意见，他看不下去了？责怪朕置手足之情于不顾，泯灭亲情，是非不分，奸恶不仁，所以他这是要来替天下解决朕这个昏君了不成！”

　　盛怒之下，群臣战栗，哪还敢再多说一言。白肇站起身，轻抚着身下的龙椅，良久才低声一声叹息。

　　他转身而去，将任由着群臣跪了满地，只留下那张椅子，极尽华贵，极尽尊贵，空空面对着这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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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日，怡亲王白嘉以清君侧之名，集徐州、景州、滦州三州兵力，以围拢之势进军兖州。

　　第四日，雷州失守。

　　第七日，沧州再克。沧州城守悬印自刎，其余官员尽数归于怡亲王麾下。怡王势如破竹，此刻据沧州城，与兖州皇城已成掎角之势。当日，怡王临城，望云雾山而泣，斥佞臣蒙蔽圣听，憾手足遭遇不公，慨而喟叹曰，白星晦暗，唯有金戈清辉，以铮鸣之声恢复清明。

　　次日，廉亲王白嘉遇刺重伤。羽帝白肇告天下曰，怡王白鸿虚以委蛇，行叛乱之实，然圣心夙夜兴叹，念手足之情而不忍重责。然乱臣贼子，其心愈鄙；以廉王白嘉之事借口举兵，枉杀忠良，克城以屠，天地不忍；至于今日，行刺廉王，已将兄弟手足之情弃若敝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天地孰忍？群臣激愤，九州责难；圣心秉承天意，怡王其心可诛，皇天后土，三月辉辉，白氏，当清门户。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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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前去找锡安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站在他跟前半天没有言语，但倒是锡安先开了口。

　　“廉王白嘉，好像还真是这天底下最可悲的人。”他倒了一杯茶给胤禛，自己仍是看着面前一堆信。

　　胤禛没有说话，将那杯茶接在手里，没有喝，而是轻轻放回在桌上。

　　锡安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他被圈禁，明明是羽帝白肇自己的意思，被怡王白鸿说成是奸臣蒙蔽圣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跟他争夺皇位。他被刺伤，明明还是羽帝白肇自己搞的鬼，被他解释成是怡王所为，又以此为借口指责怡王白鸿不顾兄弟之情，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去杀强自己皇位的兄弟，说成了是替白家清理门户。”

　　他叹口气，“真当天下人都是两眼一抹黑的傻子不成？”

　　胤禛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道，“……我听说廉亲王重伤，抑郁难愈，请求远戍边关，离开兖州。”

　　锡安看着他，点了点头。“是这样。他估计也是对皇家彻底寒心。若是换成是我，兖州城那地方绝对是一点都不想待了。”

　　“……他去了哪？”

　　锡安仍是看着他，许久之后脸上浮现一丝温柔。

　　“……你很关心他。你平时不是这幅表情，这个样子……不适合你。”

　　他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缩小了不少。胤禛退后一步，锡安也不生气，脸上仍是微微的笑意。

　　“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见他，我又何必拦你？你既然将他放在心上，自然也能从陆少那里得知他濒死请求去云州，并且已经得到白肇的恩准，算起来此时已经在路上了。你既然已经站在这里问我这些事，说明你应该也知道陆家有一条线最近是要去云州交易，而陆少不想要你涉险，所以你来我这，应该是想让我替你开口。”

　　胤禛忍不住又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琥珀色的眸子，记忆中有什么熟悉的影子仿佛呼之欲出。

　　而锡安此时侧过身，将最开始倒给胤禛的那杯茶拿在自己手里，用指尖蘸了蘸，朝胤禛走了过来。

　　胤禛不由得再退，一退再退，直到背上一凉，已经贴上了墙壁，不容得自己再逃避。

　　锡安勾起唇角，伸手将他困在自己身前，俯身在他耳旁，低声道，“你今天，是来求我的。”

　　胤禛全身一僵，心中仿佛有警铃越来越响。他紧咬着牙，眼中寒意陡升，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锡安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眯起眼睛，一丝玩味之色划过，呼出的气息轻轻擦过胤禛的脸颊，几乎能看到那里微弱的战栗。

　　“……对，先别动。”

　　他那指尖仍是带着茶水的湿意，此时轻轻擦在胤禛脸颊上，从耳下道唇边，留下一道水痕。他觉察到胤禛浑身一颤，似乎立刻就要逃走，于是马上用另一只手攥住他的胳膊。

　　“——别忘了你今天来这的目的。”

　　胤禛又是一僵，心中恨极怒极，紧握着的手几乎绷出青筋，眼底火光骤现。

　　他打定主意，若是此人有意折辱自己，那拼着一死，也要让他为此时的行为付出代价！

　　锡安微微一笑，看着那道水痕，许久才闭上了眼，仍是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念道，“……为君一壶酒，灾祸不再留。为君一壶酒，送君到白头。为君一壶酒，路旁白莲藕；莲叶遮我身，雨打芭蕉头；莲藕果我腹，藕断丝不走。”

　　一字字，一声声，低吟如醉。胤禛瞪大了眼睛，却仍是只看到锡安那流虹一样红发在自己身前，如火焰静静燃烧。

　　“……我母亲是人类女子，我每次离家，她温一壶酒，念一首歌，门口悬一串藕叶，说这是图个彩头，保佑我一路平平安安。”

　　“我这儿没现成的酒，但这茶还温着，不妨先将就着用。”

　　他抬起头，看着胤禛彻底愣住，眼中流光像是星辰下的静静流淌的河水，河水泛着光，光里是困惑，是不解，还有一丝挣扎。

　　胤禛喃喃道，“……为什么？……”

　　锡安摸摸他的头发，轻声笑了笑。

　　“你这小傻瓜，太不让人省心了。不能都让我一个发愁，你自己也苦恼几天去罢。”

　　他见胤禛瞪着眼睛看他，而且几次想开口反驳又忍耐住，抿唇不甘心的那副样子，不由得又微微笑道，“谁叫你对着我总是生气，我偏生不高兴告诉你。……不过我就喜欢欺负你，你不高兴，我倒也没办法。”

　　他端起原本是倒给胤禛的那杯茶，一口饮尽，闭上眼亲了亲那白瓷的杯口，温柔如斯，缱绻缠绵，仿佛就是在亲吻自己喜欢的人。

　　他睁开眼，琥珀色的眸中印着眼前人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一路注意安全。我可不想你让其他人也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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