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

　　青木千绘对立海大的老师也抱着一丝期待，当然并不是因为松本和铃木那样充满少女心的原因。她在抉择高中时就已经调查清楚，立海大的国立七大升学率数据上远超冰帝。所以在教学上必定有过人之处。

　　冰帝对国中部的重视就和立海大对高中部的投入一样。冰帝对国中的注重是因为冰帝家长们不会选择让孩子过早离开国门独自留学海外，冰帝国中部简直就是日本精英社会的雏形。待国中毕业就开始了第一次分流。高中毕业后再次分流，于是高中部甚至开设了很多海外课程作为选修课，可想而知冰帝高中部国内升学率的数据。

　　而立海大则属于传统型高中，师资和教学质量在首都圈都有很好的口碑。

　　当青木千绘因为教室瞬间的沉寂而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时，不用询问她都能确定这就是铃木优奈和松本真央口中的斋藤莲。进来的男人高大却略显消瘦，黑色的长裤和藏青色的衬衫能很清晰地勾勒出腰线和肩膀。衣服略显压抑的颜色衬得他肤色苍白。有光泽的黑发被修剪地干脆利落，碎而短的头发下是配着下巴上的络腮胡，简约冷静的气质中又多了丝雅痞。

　　斋藤莲。
　　他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转过脸，春日柔和的阳光在他脸上笼起一片浅金。

　　“今天起我是你们的担任老师，也负责你们A,B两班的数学课。希望大家好好努力。在高三分班之后有更多人选择数学II。”

　　听了斋藤老师的话大家发出一片压力颇大的感慨，斋藤无奈地笑笑。轻扬的唇角连同淡然的笑容，浅浅地映在明净的窗户上。

　　青木理解大家的哀叹，进了高中就要面对升学压力了。虽然大学招生都按文理科分别录取，但是顶尖大学在一试时对文科生除了数学I的要求外，也会要求数学II的成绩。在报考好大学时全面的知识很重要，毕竟文理科在统考时无非文综和理综里分别上少考一门而已。只有二试时文科生才可以免考理综，但是数学仍然占不小的比重。所以国中时期青木千绘就有了和数学斗争到底的觉悟。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样有魅力且可靠的老师很容易让人有好感，就算是负责自己最头痛的学科，千绘也觉得日子有了盼头，所以斋藤如此受欢迎必定也有这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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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精简到位的开场白后，斋藤老师就要求大家挨个上去做自我介绍。

　　青木千绘也规规矩矩地按要求擦了黑板上前一个同学的名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写青木千绘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恍惚地想起了三年前刚进国中时，垫着脚尖伸直手臂歪歪扭扭写字的摸样。真的是一切都重新开始了。青木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放下粉笔回头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是青木千绘，来自东京冰帝学园，神奈川是我的故乡，很高兴高中又能回到这里。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请多多指教了。”大方得体的介绍，说了等于没说，看不出性格，挑不出毛病，你会对她心生好感却又知之甚少。

　　自我介绍虽然俗套，可也不失为了解班级概况的有效方法。这届他们一共四个班级，每个班级四十人。B组内的转学生只占到三分之一不到，青木千绘庆幸的是其中并没有冰帝的校友。也是，冰帝学生的归属感和优越感都很强，除了出国原因，一般像她这样中途离开多半是有原因的。

　　千绘下去后又上来了一个女生，在做了自我介绍后只听她加了一句：“苦手的科目是……数学。”说完她还偷瞄了一旁的斋藤莲一眼，台下同学们哄然大笑，心照不宣地将视线落在新任的班主任身上。这还真是个真诚的下马威呢，青木也觉得颇有意思。

　　只见斋藤莲漫不经心地用右手抚着下巴，嘴角还是一如既往温雅平和的笑容，似乎并没有被打击到。

　　“没有苦手一说，每个人擅长的不同而已，大家不需要妄自菲薄。不过作为数学老师和你们班主任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努力才是，我很期待见证你们的成长和进步。”

　　他用平缓的语调说出的言之凿凿的话瞬间让台下的学生都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间，青木对他的印象就从“有魅力”的男人上升为“值得尊敬”的老师，相信和她有同感的不在少数。人在初见时最先在意到的一定是外表，然而真正能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人格上的魅力。就如斋藤这样三言两语就得到了他人的信赖和认可，也难怪全校众口一词的好评。

　　后来同学们又一个个陆续上台，青木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德川遥的女生。那个女孩有一头亚麻色的自然卷短发到耳根，微翘的鼻梁上架着圆形的眼镜。她写了自己名字后匆匆鞠躬就要下台，可因为动作过于仓促，眼镜掉在了地上，她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突兀地蹲下捡起后就近似小跑地下台了。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本来是件挺有趣的事，不过看在她尴尬到快哭出来的份上，台下的同学们只有小声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出声嘲笑。

　　斋藤莲似乎并不意外，很自然地为她解了围。

　　青木千绘也从身后坐着的铃木和松本的对话中听出了端倪，什么“数学天才”、“果然和传说里一样奇怪啊”。她们的话里不免带着掩不住的好奇和探究，看来也是初等部直升上来的有名人物了，青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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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结束了自我介绍之后斋藤莲为他们调整了座位，另青木千绘意外的是她居然被分到和德川遥做同桌。她们座位后面则是柳莲二。

　　青木心里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集训时出了那样的事她有一部分责任。但落座前她还是礼貌地和柳莲二点头致意，所幸之前遇到过的网球部正选他们B组只有柳一人。

　　等坐下后，听着周围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聊天声，她侧头打量了一眼安静的德川遥，片刻就收回了视线，微微低头，很轻地说了声：“你好，以后咱们就是同桌了。”

　　“多多指教。”德川遥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些，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和青木千绘对视。她的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似乎是投向青木身后的窗外，模糊得没有焦点。她的世界，好像没人可以到达。

　　青木千绘弯弯嘴角就没有再找话聊了。周围的人倒是很热络地和青木打着招呼，她重复着说了一上午的话，笑容还是浅浅淡淡。待寒暄过后，她转过头，瞥到窗上自己极浅的倒影，还有唇边的笑意，终是从心底有了一丝疲惫。

　　这时候她反而羡慕起了德川遥。人都是这样，越单纯的时候越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独特。小孩子都是个性很强的，长大后学会了现实和虚伪，趋于同化，因为不这么做的话，很难混。所以德川遥虽然另类，青木只觉得这样的不懂得伪装的人相处起来不会太累。

　　青木千绘和德川遥就这样相对无言静坐着，窗外立海大的盛开的樱花树像一条粉色的丝带一路蜿蜒，网球场、操场、游泳池……整个学校充满生气的景象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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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斋藤莲任命了切原结衣为班长，柳莲二为副班长兼会计。斋藤先是肯定了他俩在初等部的能力，另外鼓励他们为班级多做贡献。

　　班长与副班长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除了管理班级琐事外也要参与学生会的工作。不过因为班级事务繁多，他们在学生会只是议员，不再有竞选学生会长，副会长，各种委员的资格了。不过切原和柳都表示甘愿以班级事务为重。大家以掌声认可了他们的职务。

　　班级里的其他工作，譬如桌椅管理员、扫除管理员、黑板报管理员、电源开关管理员、鞋柜鞋箱清扫员、失物管理员、保健员则以自愿为主，若有两人同时举手则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随机决定。

　　“这次没被认命的同学们不用灰心，没举手的也不要侥幸，每年三个学期轮换制度，总是有机会和任务的。”斋藤莲这话多半像是说给青木这样参与度极低的学生的。

　　刚被任命的班委们被斋藤莲派去领新书了，切原和柳则帮忙分发社团志愿单。

　　青木千绘琢磨了那些社团看了半晌，国中前面两年她在家政社浑水摸鱼，回家从来不实践，两年后还是做不出一桌菜。国三进入了冰帝女生人气最旺的啦啦队，因为迹部景吾的号召力，他所在的网球部成了她们应援的主要目标，青木千绘一路披荆斩棘混到了后援团长。现在立海大高中部并没有正儿八经每天部活的后援团，就算有她也不会再参与了，这下选择社团时青木千绘就纠结了。

　　就在她盯着那张单子反反复复上看下看的时候，斋藤莲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青木千绘，你不用急着选择。放学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把社办介绍书给你。”青木千绘感激地点点头，在她心里斋藤本就高大的形象里又多了条细心的好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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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书就开始大扫除了，青木千绘跟在斋藤莲后面来到了他的办公室。斋藤莲将社办书递给了青木千绘，千绘连忙道谢准备离开。

　　“等等，你在冰帝是后援团长？”斋藤莲似乎随口提起。

　　“恩。”青木千绘触电般地转回头，停滞了两秒才做出回答。

　　“呐，所以我给你安排了德川遥坐在旁边。你的内审书上写着你有领导大型女生社团的经验，沟通协调能力很突出，能很好解决同学间的人际关系，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斋藤莲的话让青木千绘哭笑不得，冰帝的秋山直子老师也太抬举她了吧。不过青木并没想着要去关心那个有点孤僻的同桌，就算斋藤格外交代她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无私帮助别人的圣母。朋友也好，东西也好，那么多年，她渐渐习惯了舍弃，因为不知前路，太多的羁绊只会徒增负担。

　　“谢谢老师的信任，我会努力的。”虽然心里不以为然，青木千绘表面的礼节还是一样没少。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从走廊经过时青木千绘听到不知哪班的正在搬书的男生们兴致不错地讨论着班里漂亮的转学生，青木千绘隐隐约约听到“……七海”，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边翻看社办手册一边走路。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同样步履匆匆没看清路的人，手中的手册被撞翻在地上。她没来得及抬头就先俯身捡起社办书。

　　“青木千绘？”千绘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抬起了头。那一瞬间，之前对立海大所有的好印象消失殆尽。

　　“浅野……前辈”千绘声音晦涩得自己都意想不到。每次看到浅野七海都令她无端地紧张，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叫我佐佐木就好了，现在和你平级，佐佐木七海。”她挑挑嘴角，那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背后有太多太多她看不懂的内容。

　　青木千绘突然意识到，她和佐佐木七海之间，就算掌握着彼此不愿公诸于众的过往，共享了太多秘密也从来没有任何可靠的东西，她们不过是恰好见证过彼此心里不为人知的空缺。佐佐木的出现，像一颗定时炸弹，仿佛随时会炸毁她所有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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