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成道：我有千徒化仙缘

　　凌霄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墨厉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双手高高举着那尊名为“噬魂鼎”的黑色器物。
　　鼎身布满扭曲的暗红色符文，边缘处镶嵌着七颗米粒大小的暗淡黑曜石，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让站在殿门口的古月娜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林子豪的目光落在那鼎上，又转回到墨厉脸上。
　　他看着墨厉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突然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道阳光穿透了殿内沉重的阴霾。
　　“墨宗主，”林子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手里这东西，看着倒是有些年头了。
　　叫噬魂鼎？是用来……”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装魂魄的？”
　　墨厉浑身一僵，没想到林子豪竟一语道破此鼎的用途。
　　这噬魂鼎乃是鬼煞宗历代传承的至宝，以万魂精血祭炼而成，是炼制“鬼煞魔功”的关键法器，向来是宗门最高机密。
　　他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仙师明鉴……此鼎……此鼎确实能汇聚魂魄之力。
　　晚辈无意中以灵力探查，竟感觉到鼎内核心与云霄宗公布的‘万修血祭’阵法核心波动……如出一辙！”
　　他说着，将噬魂鼎向前递了递，双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晚辈起初也不敢置信，以为是错觉。
　　可反复探查了整整三日，日夜不休，对比了宗内记载的上古残卷中关于‘血祭大阵’的描述……晚辈惶恐，那描述中的阵法核心，与晚辈感受到的鼎内波动，有九成相似！
　　若云霄宗所言非虚，那上界……那上界是真的要……”
　　他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堂堂魔宗宗主，竟在大殿之上泣不成声。
　　林子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殿内只剩下墨厉压抑的抽泣声和殿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墨厉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林子豪才缓缓开口。
　　他没有直接回答“万修血祭”是否为真，也没有评价墨厉手中的噬魂鼎，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墨宗主，你问我该怎么办？”
　　墨厉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是！
　　求仙师指点迷津！晚辈愿率鬼煞宗上下，听凭仙师调遣！
　　若能躲过此劫，鬼煞宗愿奉云霄宗为主，永世为奴！”
　　林子豪闻言，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指点迷津谈不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墨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上的希望之色褪去，重新被绝望笼罩。
　　连这位深不可测的林宗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难道……难道整个九霄大陆，真的要沦为上界的祭品吗？
　　就在墨厉几乎要崩溃的时候，林子豪却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了几分随意，又像是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办，不代表我们就只能坐着等死。”
　　他看着墨厉，眼神平静却坚定，“我只知道一个道理——谁想拿我们的命当柴烧，用来点燃他们所谓的‘登天之路’，那我们就得先下手为强，把他的灶台给掀了！”
　　“掀……掀了他的灶台？”墨厉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子豪这话的意思。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如此……接地气，完全不像一位仙师该说的话。
　　可偏偏，这句话落入他耳中，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中重重的迷雾。
　　对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抗！管他什么上界！
　　管他什么血祭！他们要我们的命，我们就毁了他们的计划！
　　掀了他们的灶台！
　　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混杂着求生的本能，猛地从墨厉心底喷涌而出。
　　他脸上的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再次深深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仙师此言，如醍醐灌顶！
　　晚辈明白了！与其引颈待戮，不如拼死一战！
　　晚辈这就回去，整顿鬼煞宗上下，但凡能动弹的，无论修为高低，皆愿听从云霄宗号令！
　　若有违此誓，叫我墨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林子豪看着他激动得有些颤抖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起来吧。
　　过去的恩怨，在灭世之灾面前，不值一提。你既愿来，便是云霄宗的客人。”
　　他转头看向古月娜，“月娜，安排墨宗主暂且住下，待之以礼。”
　　“是，宗主。”古月娜虽然心中对墨厉仍有芥蒂，但林子豪已然发话，她自然遵从。
　　她走到墨厉面前，语气平和：“墨宗主，请随我来。”
　　墨厉站起身，再次向林子豪深深一揖，这一次，是发自肺腑的恭敬：“多谢仙师！
　　大恩大德，鬼煞宗没齿难忘！”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噬魂鼎，跟着古月娜，脚步却比来时沉稳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扛起了另一种责任。
　　待墨厉走后，林子豪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凌霄殿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他看着殿外湛蓝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掀了灶台吗……”他低声自语，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也不知道行不行……希望那些上界的……别太难对付吧。”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又一次在无形中，定下了某种基调。
　　接下来的几日，云霄宗内暗流涌动。
　　八月十六，古月娜按照林子豪的吩咐，以“云霄宗宗主令”的名义，向所有之前通报过“万修血祭”阴谋，并对此表示过关切或质疑的势力，发出了一封措辞简短却意义非凡的信函。
　　信函内容只有一句话：“八月廿五，云霄宗凌霄殿，共商御敌大事。
　　愿来者，是友非敌。”
　　这份信函，没有加盖任何象征权力的印章，也没有任何威逼利诱的言辞，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遍了九霄大陆的各个角落。
　　八月十七，玄天宗太上长老收到信函，只沉思了半柱香时间，便传下法旨：“命首席大弟子携玄天七剑，即刻前往云霄宗。”
　　八月十八，碧海宫宫主蓝心媚看完信函，将其投入火中，冷声道：“告诉东海各岛主，带上最强战力，随本宫走一趟云霄宗！”
　　八月十九，南疆巫族大祭司，以本命精血点燃了三百年未用过的“镇族妖鼓”，鼓声传遍南疆十万大山，召集所有巫族勇士。
　　八月二十，天音阁阁主洛天瑶，看着手中的信函，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洛璃烟，最终叹了口气：“璃烟，你即刻启程返回云霄宗，告诉林子豪，天音阁……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八月二十二，血煞宗总坛，厉绝天将信函狠狠摔在地上，怒吼连连。
　　但三日后，他还是带着血煞宗最精锐的“血影卫”，悄然踏上了前往云霄宗的路。
　　与此同时，青州李家、并州王家、川西唐门……一个个在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家族，也纷纷做出了响应。
　　八月二十四，距离林子豪发出信函已过八日。
　　云霄宗山门外，来自五湖四海的修士络绎不绝。
　　他们中，有正道巨擘，有魔道枭雄，有隐世家族的长老，也有散修中的强者。
　　这些昔日或明争暗斗，或水火不容的势力，此刻却因为同一个威胁，同一个名字，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看着云霄宗那并不算宏伟，却异常稳固的山门，心中各有思绪。
　　有疑虑，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无奈，以及对那位神秘的林宗主，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凌霄殿内，林子豪看着魏长风呈上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前来参会的势力名称和代表姓名，已经超过了五十家。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这么多人？”
　　魏长风躬身道：“回宗主，还有不少散修联盟和小家族，也在陆续赶来。
　　预计到明日，参会人数将超过千人，囊括了我九霄大陆至少七成以上的顶尖战力。”
　　林子豪摸了摸下巴，有些感慨：“没想到……大家还是挺怕死的嘛。”
　　魏长风嘴角抽了抽，却不敢接话。他看着林子豪平静的侧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位宗主，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仅凭一句话，一个号召，就将整个九霄大陆，拧成了一股绳。
　　一个以云霄宗为核心，囊括了正魔两道、各大世家、隐世宗门，甚至蛮荒部落的松散联盟，正在悄然形成。
　　八月二十四日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云霄宗的每一寸土地上，将凌霄殿的琉璃瓦映照得金光闪闪。
　　殿外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上百顶临时的帐篷，来自不同势力的修士们，虽然彼此间仍有戒备，但空气中弥漫的，却不再是往日的敌意，而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和一种……同仇敌忾的决绝。
　　林子豪走出凌霄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着下方忙碌的人群。
　　他伸了个懒腰，感受着傍晚微凉的风。
　　“明天……应该会很热闹吧。”他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像个即将参加盛会的孩子。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场何等波澜壮阔，又何等凶险万分的“盛会”。
　　他更不知道，自己这个一心只想“求修仙”的人，已经被推到了这场浩劫的最前沿。
　　夜色，渐渐笼罩了云霄宗。而一场决定整个九霄大陆命运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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