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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刺梦回曾少年1
***
“明洄,我不是故意的。”
明洄双手抱头,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他的脸上,添上几分茫然和无助:“你走。”
小九眸光一暗,解释道:“明洄,我真的没有下重手。”
明洄什么都不想听,“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九怎肯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把拽住他的手,可怜兮兮道:“明洄,你不信我吗?”
明洄不是不信,只是心头乱如麻绳,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想静静。”
“不!”小九执着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离开?”
“我什么样子?”明洄双眼无神,飘飘忽忽地看着他,道:“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能不能?”
小九愣了愣,垂着眸道:“你从来没有这样凶过我,留叙…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明洄拂开他的手,哑声道:“你打伤了一个无辜的人,害得他因此险些丧命,小九,你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小九确实不内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下了几分力度的手,“我说了,我没有下重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伤这么重。”
明洄扶额:“难不成是他打伤自己来冤枉你的?”
小九冷哼:“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明洄气笑了:“小九,你别太过分了。”
小九沉下脸道:“明洄,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
此时此刻,明洄实在没心情再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累了。
自从隐神殿被迟衫训斥一事过后,神潜门内门弟子几乎都知道了他和小九的事。他是不怕被人知道的,可小九不同,内门弟子本就对他敌意颇大,这事暴露后,内门弟子中总有人寻机对小九冷嘲热讽,谩骂侮辱,甚至有人暗地里对他耍阴招,虽然明洄制止过好几次,可这事还是没完没了的发生着。
明洄最怕看到的就是这类场面,他不想小九受伤受辱,也不想破坏同门之间的和谐。
可是他该怎么做呢?
他和小九的事,原本就是违背伦理的。他不敢埋怨同门,甚至连说话的气势都矮了一截,这样的他,在同门眼里,或许早已经变了样吧?
“大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小九有什么好的?值得大师兄你这样为他?”
“大师兄,我不明白,神潜门和一个不详人相比,到底谁更重要一点?”
“大师兄,你忘记我们的诺言了吗?我们说好的要一辈子斩妖除魔,守护苍生,守护神潜门的,你忘了吗?”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小九勾引你的是不是?”
“早知如此,当日他入门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剑了结了他!”
“神潜门积累了几百年的名声就这样被他毁了,他不得好死!”
“大师兄,阴阳逆转,天地不容,你快醒醒吧。”
“小九是天煞之人,他会害了神潜门的!”
“大师兄……”
“大师兄…………”
最后,一道苍老的沉声传进他的耳中。
“明洄,你太让我失望了。”
字字句句,声起声落。
无论多么掷地有声、戳心刺肺的谴责他都可以接受,唯一接受不了的,是迟衫对他的失望和冷漠。
他一生最敬爱的师傅,在看到他后,毫不犹豫转身,半点目光也不留给他。
可眼前这一切,他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为何他的心,还会似刀割般疼痛?
某个深夜里,夜对残烛时,他心里曾闪过一丝丝懊悔,可当看到小九推门而入的笑脸时,他又是那么的无地自容。
到最后,他愧对迟衫,愧对同门,也愧对小九。
原来,他做人做的这样失败啊。
说到底,不是他不信任小九,而是他无法面对自己。
所有的所有,本来就不该发生。
是他,在三月桃花树下暴露出不该有的情怯;是他,在清辉月色里借着酒胆吐露了不该说出的心声;是他,在寒冬飞雪中忍受不住剧寒拥抱他。
是他,统统都是他。
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小九,只有他自己知道,小九所受的所有恶意,本该施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小九呢?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天塌了拼了命也要顶住,即使被压成碎末。可有谁知道,他向来不是当顶梁柱的料,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自我觉悟。是而,每当迟杉有意无意对他说出想要退位让贤时都被他敷衍过去;每当小九问他讨一份信任时他都无言以对;每当同门要他狠下心做个绝情人时他都转身逃避。
直到此刻,他什么也拖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向他要一个答案。
他能给吗?
他给得了什么?
他什么也给不了。
如今,他连站着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为了情爱二字,他要顶住世间的伦理道德,顶住世人的闲言风语,顶住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叛逆。可事实上,他什么都顶不住,顶不住迟杉失望的目光,顶不住同门们惋惜的神情,更加顶不住小九那汹涌炽热的——爱。
“明洄。”见他失了魂般,小九终于软下态度:“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绝不会跟神潜门的任何一人动手。”
“不。”明洄神情恍惚:“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小九,”明洄仰头接受雾雨的拍打,轻声道:“你先回小院吧,我还有事,晚些就回去了。”
雨雾朦朦,将小九的脸刷得惨白,“你说过,永远不会赶我走的。”
明洄瞳孔缩了缩,猛地转身,背对着他道:“你先回小院吧。”语罢,迅速消失在雨幕之中。
小九呆呆站在原地,还是重复着那句话:“你说过,永远不会赶我走的。”
南火小院。
明洄跌跌撞撞冲进留叙厢房时,迟衫正在给他疗伤。
“你来了。”留叙拢好里衣,遮去胸口处那一道发黑的掌印。
只看了一眼,明洄便移开眼,问道:“怎么样了?没伤着心肺吧?”
留叙勉强扯开笑脸,“没什么大碍了。”
明洄不敢再问,只道:“对不起。”
留叙沉下目光,道:“打伤我的又不是你,道什么歉?”
“我……”明洄往房中靠了靠,道:“小九不是有意的。”
“呵。”留叙冷冷一笑,“他不是有意的?明洄,你就这么信他的鬼话?”
明洄还想替小九好话几句:“小九他……”
这时,迟衫开口了:“药已经让墨染去煎了,一天三次,外敷的药晚点我再派人拿过来,先走了。”
留叙撑着身子想要起身,才刚有动作就被迟衫压了回去,“好好躺着,别乱动。”
留叙只能目送他:“师傅您慢走。”
迟衫拿起药匣子,冷着脸出了房。过程中,果然半点目光也不曾留给明洄。
明洄垂着脑袋,强忍心中悲酸。
待迟衫走远了,留叙才收回目光,转向明洄:“你知道师傅的脾气,只要小九一日不离开神潜门,不离开你,他老人家就永远不会再理你。”
明洄默认片响,抬起头,“我知道。”
“小九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留叙千万个不理解,“师傅的养育之恩,同门之情甚至是百姓之安危都比不上他是吗?”
明洄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段时间,太多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当时的他不知如何回答,如今的他也没有答案。
小九对他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所有人离了他生活都不会涌起太大的风浪,只有小九不行,天道对他开了玩笑,世人遗弃了他,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承受世间的风风雨雨。
小九曾说过,他是他在这个世上看到的唯一的美好。
明洄不敢想象,如果连他也舍弃小九的话……
明洄甩甩头,道:“留叙,你好好养伤吧。至于小九误伤你的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的。”
留叙听出他话中有话,强撑起身子,直接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明洄再次致歉:“说到底,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只要我……”
留叙面色有些阴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本来就该走了。”明洄苦笑道:“留叙,谢谢你当初向师傅求情让我留下来,只是,神潜门,我是再没脸待下去了。”
留叙:“你……”
“你先听我说完,”明洄打断他的插话:“我知道,我对不起师傅,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神潜门,我愿意向你们磕头认错,百次,千次,只乞求你们不要再生我的气。”
留叙心痛:“明洄!”
明洄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早有预料,只是…我自以为只要坚持,再坚持,你们总有一天会接受小九,可事实并不如我所料。”他叹了叹气,声音沉重如百岁老人:“留叙,我们大家都累了。”
听他话说到这份上了,留叙也不再强求,只道:“常回来看看。”
明洄浅浅笑道:“会的。师傅那里…还要麻烦你跟他老人家说一说,你刚才也看见了,我现在连和他老人家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留叙强忍心中颤抖,面色平静道:“我会的。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洄:“过几日吧,等我交代好所有事后就出发。”
“好。”留叙靠在床头,道:“神潜门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只要你愿意回来。”
明洄会心一笑:“好。”
后山小院。
小九正在院里劈柴,魑就蹲在他的身旁,歪着脖子看着他。
而在小九不远处,还绑着一只正在死命挣扎的黑山鸡。
黑山鸡瞪大着眼,两只爪子不住地蹬着地面,翅膀乱扇,嘴里惨叫不休:“咯咯咯咯喔喔——”
“别吵了。”小九听得不耐烦了,手里柴刀直接飞了出来,钉在绑着黑山鸡的绳结上。
黑山鸡眼睛瞪得更大,叫得更惨了:“喔喔喔嘎——”
小九起身过去拿起柴刀,索性不理它了,“叫,继续叫,敞开嗓子叫,等我砍完柴,生好火滚了水,我看你还怎么叫。”
黑山鸡呆若木鸡。
小九接着砍柴,魑便在一旁扒拉砍好的木柴,玩得十分开心。
待柴砍完,小九又去提了水回来,生了火,将黑山鸡滚成了无毛鸡。
不过一会,鸡肉的鲜香随着炊烟慢慢飘起。
小九坐在炉灶旁,手拖着腮,“留叙那家伙绝对是装的。”
说实话,小九真的很纳闷。
今日一早,平时眼神都不多给他一眼的留叙突然叫住他,对他扮演起了似兄似长的角色。先是假意关心他的生活,再是一顿虚伪的夸赞,最后终于绕到正题,苦口婆心劝他离开明洄。
小九陪他演了好一会的戏,一听到这个,当即甩脸走人。
哪知这个留叙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见他要走竟然动手拦他。
二人从虚与委蛇变成了争锋相对,旁人更是随声附和留叙,对小九口吐恶言。
小九怒火中烧,但只要想到明洄,又压下怒意,黑着脸转身就走。
可留叙哪里会放过他,出手便和他打了起来。
小九不想与他过多纠缠,随意应付几下后趁机闪身要走。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心”。
小九猛一回身,抬手轻轻击了出去。
留叙应声倒下,喷出一口淤血。随即晕死过去。
小九一脸懵色。
他才使出三分功力,怎么可能把人打到吐血?
“他一定是装的。”小九对着魑说道。
魑冲他哈了一声,用爪子拍开他的手。
小九怒:“连你也欺负我是吧?”
魑蹲坐地上,两只耳朵一抖一抖,黑色的浮毛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
小九上手撸了撸它圆圆的脑袋,道:“待会明洄回来你就去跟他撒个娇,知道不?”
魑圆溜溜的大眼闪着不解,轻声叫道:“喵?”
小九道:“我惹他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你帮我一起哄回他吧。”
“喵。”魑舔舔他的手指,甩着尾巴走到旁边玩了。
小九:“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
“啪”一声,小九掐断手里的木枝,道:“我一定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南火小院。
一缕微光穿过窗棂缝隙,落在留叙那双闪着锐光的瞳孔里,“怎么样了?”
昏暗中,一道黑影站在屏风侧,道来:“一切安排妥当。”
“很好。”留叙摸了摸胸口的掌印,道:“这一掌,绝不会白挨。”
黑影迫不及待问:“什么时候开始计划?”
“不急,”留叙幽幽道来:“这次的事已经够明洄头疼了,不过,还不够。”
黑影急道:“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我就怕再拖下去的话就晚了!”
“不,一切都在我的掌控当中。”留叙身陷昏暗,就连瞳孔都黑得可怕,“不过,明洄那边,还需再推他一把。”
黑影沉默少顷,道:“我就怕…大师兄还是狠不下心。”
留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为冰冷的笑,“不,这次他一定会狠下心,一定!”
黑影恨声道:“要不是因为他,大师兄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若这次计划不成功,我就直接杀了他!届时大师兄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
留叙眼中同样含着痛恨,“放心,这次一定能成!”
黑影:“但愿如此。”
留叙没有再多话,只道:“我会趁这几日再跟明洄好好谈一下,你先去准备,等我通知。切记,一定不能走漏风声!”
黑影应声一句,慢慢隐进黑暗中。
留叙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有暗香浮动,轻轻撩起他的发丝。
他透过重重绿荫看向远处山峰,赤色云霞如一团团火焰,正在奋力地灼烧着天空。
眼看天空一点点慢慢变红,留叙‘嘭’一声合上窗,房内又恢昏暗。
***
“思思。”
“思思——”
是谁在叫他?
“思思~”
好温柔的声音啊,是谁?
“思思,太阳晒屁股咯~”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是谁在叫他?
“小懒猫,昨晚去偷鸡了吗?”
楚燿半睁着眼,迷迷糊糊道:“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呢~”
“还早呀?”连灵目光如水,替他拢了拢被褥,道:“你看看外头日光多大了?”
楚燿偏一偏头,看向窗外,细碎的阳光伴着冷风从窗缝钻了进来,糊了他一脸寒意。
楚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连灵见状,立马起身把窗关严实了,“起来咯,该吃早点啦了。”
楚燿垂着眼眸,半点离开被窝的想法也没有,因为就算起来了,也只能在这半大不小的屋里活动,来来回回,无趣。
自从病情加重以后,他的生活起居除了这间厢房还是这间厢房。他日日夜夜在此,房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物,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就连墙上哪里生了污点,有多少污点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数,他对此感到无比厌烦,却又无可奈何。
他就像是被上天折断翅膀的金丝雀,天地再广阔,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了?”连灵温声问道:“身子不舒服吗?”
楚燿摇摇头,把自己完全陷进被窝里,嘟声道:“不想起来。”
连灵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原本紧张的神情在触碰到正常温度时才放松下来,柔柔笑道:“不起来怎么用早点呀?”
楚燿耍性子:“不想吃。”
连灵拍拍他的头:“不吃可不行,肚子会饿坏的。”
楚燿嘟嘴:“不饿。”
连灵摸摸他的肚子:“思思说不饿,可是思思的肚子说饿了哦。”
话刚说完,楚燿的肚子果然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楚燿无语,只好在连灵的催促下爬起来洗漱。
连灵将盛好的清粥放在桌上,催道:“思思,快点。”
楚燿磨蹭好一会才穿戴好外衣,走到桌旁坐下,垂眼一看,只见粥上飘着几丝绿叶,拉下脸道,“怎么又是菜丝粥?不想吃。”
连灵端起粥吹了吹,舀上一勺递到他的嘴边,“思思乖,你身子才刚好些,吃点清淡的对身体有益。”
楚燿皱眉:“都已经连吃好几天菜丝粥了,脸都吃绿了。”
连灵无奈笑笑:“怎么会绿呢?思思的脸多白啊。”
楚燿拒绝:“娘,不吃行不行啊?这粥一点味道都没有也就算了,起码也放点肉丝啊。”
“好好好,”连灵承诺:“等下我就叫欧嬷嬷给你熬点鸡丝粥响午吃好不好?乖了,现在先吃点菜丝粥垫垫肚子吧。”
楚燿听到响午有鸡丝粥吃也不再闹了,乖乖张嘴把无味的菜丝粥含进嘴里。
嚼了好半响,那口粥依然没有吞下。
连灵也不急,只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倒是楚燿不好意思了,自己端过碗胡乱扒拉几口,终于把粥吃完。
连灵掏出帕子替他擦干净唇边,擦着擦着,突然抿嘴笑了:“思思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吃东西就吃得满嘴都是呢?”
楚燿无骨似的往她怀里钻,“人家永远是娘的小宝宝。”
连灵忍不住大笑起来,眉眼间溢出来的都是浓浓的爱。
楚燿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也跟着笑了。
午后,楚燿趴在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思思。”
声音有点急促,听起来更多的是紧张。
“思思!”
可是,这声音听着很是陌生。
是谁在叫他?
“思思!”
楚燿想睁开眼看清楚是谁,奈何眼皮重得好似被人刻意按住,怎么也睁不开。
紧接着,他听见几声砰砰异声,像是有人在敲打着什么。
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
楚燿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站在窗口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女孩。
楚燿揉揉眼,讶然道:“熳熳,你怎么来了?”
楚黎梦咧嘴笑道:“来了好一会啦,我叫你好久你都不起来,只好拍窗啦。”
楚燿起身来到窗前,“这月三次期限已过,你怎么进来的?”
“我自有办法。”楚黎梦一脸骄傲,“你等等啊,我去搬个凳子先。”
楚燿探头出去,见她搬来小板凳放在窗下,跟着踩上凳子,看样子是想翻窗进来。
楚燿担心她摔了,赶忙道:“危险,要不你还是别进来了吧?有什么话这样说也可以。”
“不危险不危险。”楚黎梦不顾他的阻止,一脚跨上窗沿,奋力爬了上来,爬的过程还不忘向一脸担心的楚燿炫耀:“二哥你看,我爬墙爬窗的功夫是不是越来越好……啊!”
一声惊呼后,她整个人挂在窗上,晃啊晃,如屋檐下那片垂枝刺靡,倔强又可爱。
楚燿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眉眼弯弯。
楚黎梦小脸涨红,泪眼汪汪:“二哥,救我~”
实话说,楚燿连拿几件衣裳都觉得费劲,他如何能拉她上来?
不过,爱总能战胜困难,发生意想不到的奇迹。
楚燿几乎用尽了生命中所有的力气,终于将她往上拉了几寸。
就是这几寸,楚黎梦稳住了身子,找到借力点,脚再次跨上窗沿。然而,她太小了,窗台又太高了,她始终爬不上来。
挣扎片刻,在摔在屋外和摔进屋里她选择了后者。
猛一使劲,她一头扎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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