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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开
当天下午,咖啡馆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时,风铃发出一串细碎的响声。
虞颜提前十分钟到了,身形清瘦,裹着件剪裁利落的风衣,领口微敞着,露出里面浅色的内搭。
幸司如两天前所说没有露面,这让她悬着的心稍稍落定,又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
这家咖啡馆藏在大广场二楼,落地窗外是喧嚣的街景,厚重的窗帘却滤去了大半纷扰——料子是细密的亚麻质地,透光却不透明,把阳光揉成一片柔和的暖黄,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薄纱。
她走到前台,报上司女士的预约信息,指尖在台面上无意识地蹭了蹭,那里的大理石冰凉,带着被无数人触摸过的光滑。
服务生引着她往角落走,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司女士选的位置藏在绿植后面,一张不大不小的方形木桌,桌面打磨得光滑温润。
虞颜坐下时比了比,这尺寸刚好能摊开一台笔记本,再摆上两三杯咖啡,确实是个适合沉下心做事的地方。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
同样是咖啡馆,眼前的一切却和八年前记忆里的南杭咖啡厅判若云泥。
其一是因为时间差异,现在科技飞速发展,审美日新月异,八年前和现在自然不同;
其二,再往深了想,或许还有地域的缘故。
南杭这几年发展得快,可比起海市的繁华,终究还是差了口气。
这里的桌椅更精致,服务生的制服更挺括,连杯垫上的纹路都透着股精心设计的讲究,处处透着这座城市骨子里的富裕与从容。
约定时间过了十分钟,,司女士终于出现在拐角。
虞颜抬眼时,指尖正无意识地在咖啡杯沿画圈——算上提前到的十分钟,她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二十分钟。
幸司那丫头果然没说错,她这位司阿姨,午睡后总爱赖会儿床才肯起身。
司女士穿了件红黑交织的羊绒大衣,长度盖过膝盖,走动时衣摆扫过裤线,露出里面肉色毛衣勾勒出的流畅曲线。四十岁的人了,身形依旧像年轻时那样利落。
银色长靴踩着地毯,鞋跟敲出笃笃的节奏,恰好与大衣下摆衔接得严丝合缝。她肩上挎着只黑色手袋,皮质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看便知不便宜。
整个人走过来时,步子又稳又飒,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只是脚步比寻常快些,显然是在赶时间。
“抱歉,来晚了。”她急匆匆落座,坐下时带起的风里混着淡淡的不知道是香水味还是信息素味,和幸司的薄荷味倒有一点相似。
目光先在虞颜脸上打了个转,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探究。
虞颜今天特意收了锋芒。
知道要见这位不算熟悉的长辈,她没穿那些惹眼的款式,只套了件经典款黑色大衣,版型衬得身形愈发清瘦,内搭是稳妥的半高领打底,下身配着阔腿牛仔裤,从头到脚没戴任何多余的配饰。
先前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已经摘了,只剩口罩还遮着半张脸,单看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睫毛纤长,眼尾微微下垂,透着几分素净——显然没怎么化妆。
这份刻意的低调,倒让司女士眼里的锐利淡了些。
司女士的视线落向桌面,两杯咖啡静静立着,摆在她这边的那杯拉花精致,奶泡上撒着细碎的肉桂粉——是她喝了许多年的口味。
八年前虞颜第一次见司女士,咖啡厅中司女士点的就是这种。
“小虞有心了。”她勾了勾唇角,语气缓和了些。
虞颜回以礼貌的笑,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点闷:“看来八年了,您的口味还没变。”
“你不也一样?”司女士抿了口咖啡,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虞颜怎会听不出。但她偏装傻,抬眼问:“阿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女士的笑瞬间淡了,咖啡杯被轻轻放回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她往后靠在椅背上,腰背挺得笔直,开门见山:“我外甥女司妍,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才三四线,你一个一线影后,找她做什么?”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或者说,为什么非要是她?”
虞颜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果然,和八年前如出一辙。当年是让她离幸司远些,如今换成了司妍。
她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口罩下嘴角弯起的弧度几乎要溢出来:“原因您心里清楚。就像您说的,八年了,我口味还是没变。”
“当年我就跟您说过,我认定幸司了,不会变。”她笑着,眼里却半点温度都没有,像结了层冰。
司女士突然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No no no,”她摇着头,语气里满是讥诮,“你变了。那年你还是放弃了她,你们终究是分开了。”
“我特么就知道你当年是故意的!”这句话像根针,瞬间刺破了虞颜所有的礼貌。
她猛地提高了声音,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事从头到尾就是误会!只要我跟她解释清楚,她就……”
“她就不会信你。”司女士冷冷地打断,眼神像淬了冰,“是误会又怎样?我女儿是没做什么,但你做了!”
虞颜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一丝慌乱爬上脸颊。
司女士看着她,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你标记了那个omega,对吧?”
见虞颜僵住,她又轻描淡写地补了句,“我没亲眼看见,但猜也猜得到。”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开了虞颜藏了八年的耻辱和愧疚。
当年她标记别人,不过是气头上的举动,想气幸司,却成了司女士手里永远的把柄。
“闭嘴!”虞颜喘着粗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按在桌面上,指腹几乎要嵌进木头里——换作八年前,这张桌子恐怕早就被她掀翻了。
进了娱乐圈这八年,磨平了她不少棱角,却磨不掉骨子里的暴戾。
空气中好像弥漫开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带着alpha独有的压迫感,甜得发烈。
司女士下意识抬手捂住鼻子,眉峰蹙起——同为alpha,她对这过于强势的信息素有些不适。
虞颜瞥见她这个动作,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下翻涌的信息素。但是她脸色依旧难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好了,不说当年了。”司女士打破沉默,语气稍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说现在——别招惹我外甥女司妍。”
虞颜抬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您当年不让我和幸司在一起,是因为我们都是alpha。现在司妍是omega,为什么又不行?”
司女士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强撑着:“我不放心你。那年你能标记别人,谁知道现在改了性子没有?”
“我这八年,没碰过任何人。”虞颜的声音里带了点嘲讽。
司女士几乎要翻白眼:“谁信?你成佛了?”
“你当然不信。”虞颜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你的女儿,这些日子已经有了别人——还是个omega,正合你意,不是吗?”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名字,像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殷、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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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为我花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