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喊着材料啊掉落啊就冲上来了

作者:Eni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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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病|


      乔治,一位矮人,虽然他其实一直生活在地上,从未真正去过地下那个矮人的国度。
      他原本有一个不算富裕但很幸福的三口之家,直到内战光临了他的镇子。他被迫离开了父母,并在之后被特鲁普斯捡走了。那年的特鲁普斯还是个青年,健壮,开朗,喜欢开玩笑,笑起来能让人幻视到风浪与捕鲸船,虽然她来自森林。乔治是她收养的第一个孩子,不过他们的关系其实更接近姐弟或者年龄差比较大的朋友,只在某些——某些!——乔治失眠的夜晚,特鲁普斯才会履行家长的职责。
      但近几年,随着特鲁普斯的爹瘾愈发严重,她本人也越来越听不进去别人说话了。乔治感觉迪泽特就是个传奇,因为除了他外已经没人愿意主动找他们的好mommy说话了。
      虽然和父母分别十多年了,但乔治其实一直相信他们没有死,这个小小的希望火种随着矮人的脚步燎遍了卡蒂国,他一直在寻找父母的线索。直到那天晚上,杂技演员先行一步。
      乔治本想跟着他们离开的。但最后他看到了特鲁普斯——恍惚,狼狈,不修边幅。在她年轻的时候,在他们的马戏团还凑不出十个人的时候,特鲁普斯总在一场糟糕的表演后露出那种表情。那时候乔治会抱着毯子来到她身边,就像特鲁普斯会安慰睡不着觉的男孩。
      好吧,乔治败了。一对矮人夫妇在轻机枪制造的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太小了。所以乔治掐灭了那个小火种,留在了特鲁普斯身边。谁让他是长子呢?
      但仅仅两个月后,他就后悔了。
      他一直知道普鲁托对他们的大家长有点想法,她的偏好就是年长系。但特鲁普斯和迪泽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多紧密无间,迪泽特甚至挂着印有“特鲁普斯”的狗牌。乔治根本不会在他们隔壁睡,让那些令人难以入眠的噪音填满夜晚。
      自乔治被收养以来,他就知道普鲁托对特鲁普斯一往情深。现在,男孩已经长成青年了,普鲁托等来的却是爱人的爱人——听起来普鲁托有点惨啊。
      嗯,确实有点惨,如果乔治不知道普鲁托曾经和特鲁普斯做过就更好了。
      他们是一个马戏团,世间的一切混乱都可以在此地得到包容。他们举办过不少“party”,普鲁托会参加,而特鲁普斯总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当然普鲁托也和特鲁普斯有过一些私密的夜晚,别问都“私密”了乔治是怎么知道的,普鲁托根本控制不住音量。
      现在的话好像是迪泽特比较惨了。嗯,如果乔治不知道普鲁托和迪泽特也做过就更好了。
      迪泽特,一个把火辣写在脸上的男人,被捅的时候会哭,捅人的时候也会哭,喜欢窒息、强制、异物入体或者一切……呃……会被标上“死鸽子:不要吃”的东西。他穿上战术靴是因为知道有人喜欢被踩,戴上项圈是为了更方便地被勒脖子,狗牌上的“特鲁普斯”是警告也是邀请,虽然大部分人一见到特鲁普斯的大小就会自惭形秽。他一年四季从不脱下那件紧身黑T以遮掩伤疤,但同时他其实将伤疤视为一种……荣耀。
      依旧别问乔治是怎么知道的。迪泽特也很大声。
      除了声音,迪泽特的胸肌也是有目共睹地大——那上面甚至有一颗痣!——普鲁托根本无法抗拒埋进去。然后就,呃。
      她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她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在迪泽特刚入职一个月时,他们三个的关系就已经很莫名其妙了。但那会儿马戏团还没分崩离析,所以一切其实都还好。因为如果你生活在一个蜘蛛网里,一个小三角就不会太引人注目。不过现在,这个蛛网只剩下四个点了,所以长子成了个局外人。
      呃,好吧,虽然乔治可能也和普鲁托做过一两次,呃可能还和迪泽特做过一两次,呃可能还和特鲁普斯做过不止一两次——但是乔治才不会被牵扯进那三个人的战争里!他是正常人!
      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外地修女。
      乔治不想在那个家里再待下去了,于是来到了酒吧。
      他听说了,最近,一个块头大得吓人的家伙来了这个镇子,而且好像很喜欢来这家酒馆喝酒。偏偏这是全镇最好喝的酒馆。在进酒馆之前,乔治踮着脚好好地观察了一番屋内,没发现任何大块头才推门而入。那扇腰门很旧了,嘎吱嘎吱响,内嵌的百叶窗也仅能起到装饰作用。它很矮,和这位矮人一样高。
      乔治坐到吧台旁,让酒保给他随便来一杯艾尔,或者拉格也行吧。他把下巴搁到吧台上,叹了口气。
      “为什么家人总这么烦人啊!/为什么家人总这么烦人啊!”
      乔治愣住了,有一瞬间以为是谁在对他恶作剧。显然,那个邻座的男生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异口同声,又同时转头,望向彼此。
      他有一头克莱因蓝的头发,和一双蓝得更自然的玻璃珠般的眼睛,一身标准的牛仔装扮,腰间却没别着枪。
      体验生活的大少爷。乔治暗自评价,面上没有任何异样。正巧,他的啤酒也上来了。乔治举起酒杯,晃了晃,“聊一聊?”
      陈左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你的家人在让你学你不喜欢的东西?”乔治问。
      陈左还是那副颓丧的样子,“嗯。”
      他抓狂地挠自己的头发,因为游戏里没有痛觉而使劲抠挖头皮,“我真的不喜欢经济学!可他们就是想让我上经济专业的大学——我根本学不进去!”
      哇噻,大学。乔治喝了口啤酒。什么是dà xué?他猜这是个很可爱的小烦恼——起码他的同行者都没机会拥有的那种——但看着蓝发男孩把头皮都挠出了血的气势,他又开始想“大学”难不成其实是什么进不去就要死人的东西?
      陈左把杯里的果汁一饮而尽,他很少有能这么发泄的时候,把心窝里的话掏了个净,可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真的……我好恨他们!我恨他们不爱我!在小右和我讲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我可以不吃不喜欢的菜!……我爸根本控制不好情绪,他只要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就一定要迁怒一下我!一定要骂我!……我写了很满意的作文,拿给他看,可他只是在打电话!我拿着作文本在旁边等,电话打完了,他说放下吧,我等会儿就看……我好开心!可他根本没看!他拿我的作文本垫饭盒!我用的摩易擦,那一个本、十几篇作文全毁了!……他们每天都要吵,我扯着嗓子喊,根本没有用!我以为是我的声音太小,但实际上是他们根本不听!”
      陈左放声大哭,很难想象十分钟前他还是个阳光开朗的小男孩。乔治的拇指摩擦着酒杯壁,他仔细组织着语言,“呃……你和他们说过吗?”
      陈左的哭声戛然而止。情绪突然从他的脸上褪去了,他毫无征兆地从一个情绪崩溃的青少年变成了一个冷静汇报工作的办公人员。乔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不,我从没说过,”陈左木着脸汇报情况,“我永远不会说的。”
      东亚原生家庭钝痛,互联网新兴的大众的小众人设。陈左不怎么玩互联网,看也只看那些最主流的综艺和电视剧,但不幸的是他真有这个问题。
      乔治悄悄地把椅子挪得离他远了些。这也是个神经病。而陈左擦擦眼泪和鼻涕,清理干净脸。忽略通红的眼圈的话他还是那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声音里迸发出活力:“嗯,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话痨了?你有什么想聊的吗?我都可以听的!”
      乔治不是很想聊。他突然发现他的人生还挺幸福的。他张开嘴,打算说声“抱歉”然后走人——
      “——我最近老在苦恼我的姐姐。”
      不,不对,什么东西?乔治的某一部分在惊慌,但更大的一部分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他的分享欲就是一下子暴涨了,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敲打他的大脑。
      “……她背着家里人找了份别的工作。”
      一份夜间义警的工作。
      是的,乔治知道普鲁托是行星侠。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他也想问别人是怎么不知道的。
      他没真正看见过普鲁托换下行星侠的制服或是怎样,总而言之就是他没找到过关键性证据,普鲁托毕竟是个超英——但是——靠了,她一到危机时刻就要上厕所!而他们马戏团里根本没有厕所!!
      乔治找到的证据当然不止这一个。有一段时间他经常想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普鲁托明明有一双比星河更璀璨的眼睛,但大家还是觉得她土气又普通。他那时候每晚都会失眠,啃着手指甲想“为什么没人发现行星侠和飞翔的普鲁托拥有完全相同的下巴”。
      这不是因为他是这个神经病团体里的唯一正常人——或者高个里挑矮子的稍微正常点的正常人——唉呀别管了。总之普鲁托使用魔法为自己伪装,而矮人天生和魔法犯冲。矮人没法使用魔法,魔法也没法影响矮人。如果乔治也有个连体哥们的话,他应该就不至于因怀疑自己的脑子而辗转反侧了。
      当然之后他不失眠了。不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原理了,而是他想开了。他接受了自己是个神经病。
      但最近两个月,他又开始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个正常人。这世间很多东西都是对比出来的,正如萧歌最喜欢的那段话:“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而乔治发现,自己周围都是一群更神经病的神经病,而这让他成了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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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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