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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行拜堂
“陈萍,赶紧得,花轿来咯。”安二骑着马先一步到了柴行。
“奏乐,放炮,赶快的。出嫁小子在那里,迎轿拉,赶紧出来”陈萍激动的嚷嚷。
“别急,别急,今天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安二跳下马来安抚陈萍。
“来了来了,这奏乐的放炮的干什么了,快放。”陈萍还是挺急。
“去叫甘小宝迎亲了,叫她快出来,”安二摇了摇头吩咐了下人,指望着陈萍看来不怎么靠谱了,得,还是靠自己吧。
“停轿~!”礼官大叫。
陈萍递给出门站定的我一把弓箭,我拉弓朝轿门射出了三只红箭,意味着祛除新嫁郎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
这时侍立一旁的出嫁小子才盛装着走向花轿,捞开帘子,用手微拉了新郎衣袖三下,双儿这才出轿,陈萍赶紧递给了安青一直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安青安放在了轿门口,双儿跨过站定,安青这才唱诺道,“合家平安~!”下人又在双儿面前摆了个大火盆,双儿再跨过站定,安青又唱道,“红红火火~!”步上红毡。安青这才相扶着把双儿迎了进柴行正堂,站在喜堂右侧位置,这时,我被陈萍安二簇拥着站在了正堂左侧。
“一拜天地~!”我和双儿朝着堂外尚还黑漆漆的天空一拜。
“二拜高堂~!”金妈妈没有过来,我和双儿对着我这身体的母父灵牌一拜。
“夫妻对拜~!”终于到这个时刻了,我躬身,看清楚了被红盖头盖着的双儿向着我拜来,然后一同站起。
“送入洞房~!礼毕~!”安二花我的钱也不吝惜,又塞给了礼官一个大礼包,直乐的礼官乐得眼睛都笑没了。
安青递过来我一根大彩球绸带,我顺着绸带往那头看,那头正是双儿,于是我笑了一下,牵起红绸往新房去,两个清秀的小子捧着龙凤烛在我前面导行,我脚下踏着麻袋前行,总共五只,踏过一只,下人们又递传于前接着铺在路上,据说这也是有讲究的,意谓着“传宗接代”“五代见面”。只苦了双儿,双眼不可见,脚下又软绵绵不着力,若不是靠左右的人扶持着,肯定摔个结实。
我心疼双儿,走的慢,这平时短短不到三分钟的路今天硬生生了走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进了新房,我左双儿右,安排坐在了新床上。然后据说是一名福寿双全的夫人用秤杆微叩了下双儿的头部,然后挑去双儿的盖头,表示了“称心如意”。
“换妆请发~!”那夫人叫,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解下了双儿与我的金冠,然后由刚捧龙凤烛的出嫁小子在我和双儿头上各绞了一段发下来合在一起,用一锦盒装了,那夫人才满意的大笑,“结发为夫妻,举案共齐眉。”
哎呀呀,终于完了,周围的人都竞相说着吉利话,我摸出早准备好的红包四撒。
趁她们拣红包,我悄悄捏了捏双儿的手,“我去见客,等会让安二夫郎给你送吃的来,你别饿着。要闹上一整天呢,你就别管我了。实在不行偷偷打个盹吧。我让人守着,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才拉着一大帮子人都退出了新房。
“开席~!各位招待不周~!多吃~!多吃~!”我连声告罪,柴行的大小院子内堂外厅都给挤了个满满当当,这个时候天终于亮了,听安二说照规矩,这喜宴要从早上一直闹到晚上才算完满,而且还有些人不一定早上来,或许是中午来,或许是晚上来,我一听就腿软,我的妈呀,这还要不要人活?
没办法,咬牙也的抗住咯~!安儿领着我一桌一桌的开始敬酒。
傍晚,云来楼。
“主子!主子?”秋月抱着韩箩在云轻尘门外大叫。
门内并没有人回答,秋月屏住了息仔细一听,门内呼吸声若有似无,秋月不知怎得就觉得心跳的厉害,也顾不上其他,一脚就把门给踹开咯。
直奔内室床前,床上两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互相纠缠着,那身体甚至还连接在一处,秋月赶紧把韩箩的眼给捂住,这几日送来的吃食全都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只有那床前一个大泥瓦罐子空空如也。
秋月再也顾及不得,连忙叫来下人把韩箩领去好生照顾,这才又找来两个小子把纠缠的两人给分了开了,两人均是气息微弱四肢软绵。简直就是一摊烂泥任人揉搓!
“今天这事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知道有人在下面嚼舌头,直接打死!”秋月让人准备两个大澡桶子分别把两个人各自清洗咯安置在了新铺好的床上,这才对领进门的两个小子厉声。
两个小子刷的一声就跪了下来,“秋总管放心,我们两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讲主子的是非。”
“好了,出去吧。”秋月也不耐这些事,直接挥手让两人出了门。
原来秋月就本着撮合两人的意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韩英自那夜过后先是被主子赶走了,然后抱着大泥罐子又回来的事情秋月全知道,偷听了半日,多半也猜出了这韩英存的什么意思,秋月心下也是赞同的,这甘小宝虽好,但是心里并没有主子,主子这样执意的想嫁过去再秋月看来就是小孩子赌气,更多的就是钻了牛角尖了。所以秋月自是乐见其成的,于是秋月也吩咐了众人不可去打搅掌柜的,离掌柜独居的小楼远些。秋月每日只是备齐了吃食送到掌柜的门外的桌上,又悄悄离来,心想这两人痴缠几日也就罢了,那里会出什么大事?
那曾想这两人这五六日居然什么都没吃把时间全花在床上了,若不是先前云轻尘吩咐秋月小宝婚礼一定出席,这秋月原本也不想来打搅两人,反正这两人终究是要出来的,若是被自己打搅了反而不美,可照主子对甘小宝的心思,又怕没通知主子责怪,这秋月才带着韩箩一起来敲门。
还好来敲了门,这才发现这两人居然都只剩了一口气!秋月略懂医术,也知道这两人油尽灯枯极是危险,不敢再拖,把云家秘传的保心药连忙给云轻尘喂了下去。
“果真是奇药,”秋月赞道。
一口温水下去,云轻尘嘴里的药丸立即化成了药水全给咽了下去。不多时,云轻尘的脸色就从苍白转为红润。
“主子~!主子~!”秋月见云轻尘的脸色好了很多,这才轻声叫了起来。
“嗯~?”云轻尘迷糊的睁开了眼。
“主子,你没事吧?”秋月轻挥着手在云轻尘眼前晃。
“现在什么日子了?”云轻尘似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光,又闭了眼,再睁开,眼有神多了。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了。”秋月扶起云轻尘靠在床边,加垫了个枕头,这才端来早备下的参茶喂云轻尘喝了一口。
“甘小宝成亲的日子?”云轻尘喝得有些急了,半呛的说。
“主子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吃点东西….”秋月忙给云轻尘擦嘴。
“给我换衣服,我要去柴行。”用力的掀开被子,挣扎着云轻尘就要下床。
“主子,你的身体…..”秋月担心的扶着摇摇欲坠的云轻尘。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不仅是害了她…更是害了我…”云轻尘低声的呢喃一句,一把挥开秋月的手,摔了在地。
“主子,你别急,我这就给你去拿衣服。”秋月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云轻尘,无奈下也只得从了他的意。
悦儿安坐在新房里,门外的金洛水正在接待宾客,正闹的厉害,恭贺声、划拳声、谈论声,直逼的悦儿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正捧着脸不好意思,忽然门外就传来一阵集体倒吸气的声音,外面喧闹的声音全部都静了下来。双儿顾不得羞耻,一下就冲了出新房。
却见得几个小厮抬着一个脸色青紫的女子进了门
“金神医,赶快救救她吧。”门外一辆马车停着。这女子就是从这马车上抬下来的。
金妈妈喝的有些高了,原以为有人来闹事,眯着眼一看,那被抬着的女子早就是出气多入气少,一时间酒醒了大半,也顾不得其他,一扬手,“赶紧送到内堂去,快,再晚就救不回来了。”
待人被抬进了内堂,金洛水镇定了下,这才又招呼四周,“家母仁心仁术,定能救回那女子,大家坐下再吃,没事,招待不周啊,坐下继续吃….”
“这不是柴行的韩英么?怎么会如此模样被人抬了来?”金妈妈喝了大口浓茶,醒了醒酒。这才看清了被抬来的女子。
摸上脉去,时断时续,金妈妈半响不语。
“妻主,她这是怎么了?”裴姓男子难得看见金妈妈沉默如此久,好奇的问。
“说简单点呢,是脱阴太过。说通俗点呢,纵欲过度。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如此不珍惜身体啊。”金妈妈摇一摇头。
“啊?若是如此你干嘛表情如此凝重?”裴姓男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韩英不知服了什么虎狼之药,内体损耗太过,怕是熬不过了….”金妈妈叹息道。
“啊?”裴姓男子一声惊叫。
“云来楼云掌柜到~!”门口负责迎客的小厮唱道。
一时间更是人声鼎沸,宴席上的众位宾客都起身相迎,秋月扶着云轻尘缓缓进来,夜色正浓,烛火下谁也没发现云轻尘的脸色苍白入纸,我喝了整整一天,吐了不下十次,此刻正是昏昏沉沉,却也得在安二的扶持下前去迎这云掌柜。
“略备薄礼,还请笑纳,恭喜啊~!”云轻尘的轻笑。
“谢谢,请上座。”我强振精神也是一笑。
“不了,可否借一步说话?”云轻尘摆手。
“陈萍,把云掌柜请进内堂,”我低头吩咐陈萍。
“请,”再对云轻尘一摆手。
云轻尘略一点头,随着陈萍走了。安二递过来一杯解酒茶,我赶紧大口大口灌了。
“这掌柜的来干什么?”安二不放心的问。
“我也不知,哎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把杯子递回安二,大摇大摆的去了。
“可否屏退旁人?”云轻尘见我进来坐定立即轻声道。
“陈萍下去招呼客人吧。”我也不啰嗦,直接就退下了陈萍,陈萍虽然也好奇,还是听我话走了。
“现下,有什么话,你大可直说了。”直截了当吧,我实在没力气和你弯弯绕绕了。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虽然在这时候谈,或许你会觉得我是故意找茬。”云轻尘轻笑,抿了口茶。
“哦?到底是什么生意?”我皱眉。
“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那门亲事么?我这次来,还是为了这件事,你娶了我,我不会打搅你和双儿恩爱,只要你给我个孩子,帮我照管云来楼,再把云来楼传给我孩子继承,我嫁有了孩子以后,不管男女,自当不会出现在你和双儿面前,你也可以借云来楼之财给双儿更好的生活。”云轻尘也倦色正浓,一口声说上这许多话,也是气喘吁吁。
“娶你?”云轻尘你和韩英怎么办?
“是的,云来楼的主人从来都只有一位,那就是我,而且,云家的生意并不仅仅只有这一家云来楼!男子出行做生意多有不便,于是我常年扮作女子。”云轻尘扯下了脖间的丝巾,未见扭捏。
“你可知我曾发过誓,此生只娶双儿一位,再娶则断子绝孙。”我笑了。
“我不进门即可,当做外室。”云轻尘也丝毫不退让。
“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抱歉,我还是那个答案。我不能答应你。”我不笑了,直言拒绝。
“你可知,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只要我愿意,我虽然可以摧毁?”云轻尘敛下眼睑,低声道。
“那又如何?”我怒气反笑。
“你如此心疼双儿,必定不会愿意让他陪你吃糠咽菜吧?”云轻尘气息不稳,断断续续道。
“你太小看我甘小宝了,”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且不说你这番逼迫我,哪怕是你今天求我,我也不愿。陈萍,送客,多说无益。”陈萍应声而入,对着云轻尘伸手道,“请!”
“你不为双儿想想,也该为这大石城靠着你吃饭的这些人想想,甘小宝,你忍心?”云轻尘未动,咳嗽着,依旧不放弃说服我。
“不用多说,我能帮的,我自然帮,我不能帮的,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我是俗人,不是圣人!请。”我酒全醒了,说完,甩手就准备走。
“甘小宝,金妈妈来了。”安二闯了进来。
“迎进来,”我懒得和着固执的云轻尘理论,甩下他就往门前去。
云轻尘尤自在作为上咳嗽不止,今天一定要说服甘小宝断了那人的念头,不然这番纠缠下去,必定没有好结果!
“主子,我们走吧,”秋月心疼云轻尘咳嗽的厉害,劝道。
“不,我今天一定要说服甘小宝!”云轻尘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虽咳嗽的厉害,却还是不愿放弃。
“云轻尘,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愤怒的冲了进门。
“怎么?”云轻尘瞄了我一眼,却在看到我身后抬进来的人的时候大惊失色。
“她怎么了?”云轻尘难掩心里的激动,扑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韩英一心都在你身上,命都快没了,你还跑来逼我娶你?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我怒极,一掌把身边的桌子给劈裂了。
“秋月,你…”云轻尘醒来未见韩英,原是以为这韩英痴缠够了自己离去了,怕这韩英再来纠缠,云轻尘这才下定了决心,那里料得竟然是如今这个情况。
“主子,你别急,我今天进屋来找你,你们两个都已经人事不省,我只好先救回你,我已谴人送她去就医了….”秋月忙解释道。
“就个屁医,人都死了大半了。”金妈妈大摇大摆的也跨进来。
“姓云的,你赔我妹妹命来,”陈萍听清了原委,一把扯住云轻尘衣领就把他抓了起来。
“我自当…..赔她…这…一命….”云轻尘本来就呼吸不畅,被陈萍愤怒的举了起来更是呼吸困难,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头一歪,当即软了下去。
“主子!”秋月眼都急红了,抽出身上软剑就往陈萍身上刺。
金妈妈自然不愿我喜堂见红,忙分开了陈萍与云轻尘,格挡下了秋月。
“闹个屁啊~!这帮年轻人真是性急~!”金妈妈半扶着生死不知的云轻尘,甩开了陈萍和秋月。
“我不管,还我妹妹命来!”陈萍尤自不服,被安儿抱住还挣扎着想要上去抢回云轻尘。
“不准动我主子!”秋月也不含糊,拿着剑就守在了云轻尘面前。
“别闹!”金妈妈一手捏着云轻尘脉门大喝。
整件内堂都安静了,只剩陈萍和秋月之间的目杀滋滋无声拼斗。
就在这寂静中,担架上的韩英出声了,“轻尘哥哥怎么了?”
于是,世界又喧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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