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三天过去了，周野像是从校园里蒸发了一样。教室、宿舍、工作室，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温暖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全都石沉大海。

　　医院走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温暖在父亲病房外的长椅上蜷缩着身体。手术很成功，但后续治疗费用像一座大山压在全家头上。母亲变卖了首饰，亲戚们东拼西凑，却仍是杯水车薪。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学长李文的信息："温暖，那个兼职还在，一晚上一千，考虑一下？"后面跟着一个眨眼的表情。

　　温暖盯着这条消息，胃里翻腾着厌恶。一周前她可能会断然拒绝，但现在...她看了看病房里插满管子的父亲，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不用考虑了，她不会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暖猛地转身，看到周野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周野！"温暖跳起来，想拥抱他又不敢，"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担心死了..."

　　周野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文件袋："这是王总公司的内部财务资料，证明他挪用公款、贿赂官员的证据。足够让他坐十年牢。"

　　温暖惊讶地翻看文件："你怎么弄到这些的？"

　　"沈教授帮忙联系了一位调查记者。"周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当年处理我母亲'车祸'的交警，他愿意作证现场有被篡改的痕迹。"

　　温暖的手微微发抖："那...我爸爸的治疗费..."

　　"我联系了几家媒体报道了你父亲的处境，"周野说，"已经有公益基金会愿意提供无息贷款。"他顿了顿，声音终于软了下来，"温暖，我永远不会用你父亲的性命做赌注。但妥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温暖突然扑进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周野僵硬了一瞬，然后紧紧抱住她。

　　"对不起，"温暖抽泣着，"我不该要求你放弃...我只是太害怕了..."

　　周野轻抚她的后背："我知道。"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全部的理解与原谅。

　　病房门突然打开，温母走出来，看到两人时愣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周野身上，复杂而愧疚。

　　"阿姨，"周野主动开口，"我能看看叔叔吗？"

　　温母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病床上的温父比周野记忆中苍老了十岁，呼吸罩下的脸庞消瘦得几乎认不出来。但当他看到周野时，眼睛突然睁大了，手指微微颤抖。

　　"叔叔，"周野轻声说，"关于我母亲的事..."

　　温父虚弱地摇头，示意妻子拿来纸笔。他颤抖地写下："我知道□□害了雪梅。当年太懦弱，没站出来。对不起。"

　　字迹歪歪扭扭，却重若千钧。周野深吸一口气："您能告诉警方当时的情况吗？"

　　温父闭了闭眼，再次写下："愿意。我的错。不该签那份协议。"

　　温暖看着这一幕，泪水再次涌出。母亲悄悄搂住她的肩膀，也在无声地哭泣。

　　周野从包里取出录音笔："王总威胁要停止您的治疗，这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您愿意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作为证据？"

　　温父坚定地点头，对着录音笔艰难但清晰地重复了证词。说完后，他像是卸下了多年的重担，虽然虚弱，眼神却平静了许多。

　　走出病房，周野的手机响了。是沈教授："小野，□□可能已经察觉我们在调查他。刚才有人闯进我的办公室..."

　　电话突然中断，再打过去已是忙音。周野和温暖对视一眼，同时感到一阵寒意。事情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

　　"我们得加快行动。"周野迅速拨通另一个号码，"张记者，材料可以发布了。对，现在。"

　　温暖握紧他的手："接下来会怎样？"

　　"风暴。"周野简短地回答，"但风暴过后，就是晴天。"

　　他没有告诉温暖的是，王总已经派人跟踪他们多日。而今晚，当所有证据公之于众时，某些走投无路的人可能会做出极端行为。周野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防身喷雾，这是他这几天新买的。

　　校园钟楼敲响四下，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在医院的电视上，早间新闻已经开始滚动播放王总公司的丑闻。而城市的另一端，□□正愤怒地砸碎办公室的一切，然后拨通了一个神秘号码："处理掉那两个小崽子。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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