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每天被迫营业(女尊)

作者:子声几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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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罪!(爆更!)


      那天是个极好的日子,小四第一次登台,南风馆中的男孩到了年龄都可以登台一次,这是馆中的规矩,除非长相极为出众的,可以早早登台,像小四这样样貌平凡一点的男子,都将这次作为机会,想要牢牢握住。

      若是得了贵人的青眼,便能晋身公子之列;若是无人问津,便只能在后院劈柴烧水,熬到年老色衰。

      “小四啊,你这长相始终输人一筹,你跟着哥哥也有段日子了,还算不错。”男子指尖戳了戳少年心口,“哥哥教你,长相虽重要,但想要别人记住你,要看‘神’。”

      男子突然贴近,带着脂粉味的呼吸喷在他耳畔:“看好了——”话音未落,那双总是傲慢的眼眸倏地漾起水光,眼尾微垂时,连鼻梁上刻意点的小痣都显出几分可怜。

      “娘子……”男子对着虚空轻唤,喉结滚动出恰到好处的哽咽,“你可让人好等。”

      小四浑身一颤。

      分明还是那张脸,此刻却傲慢全无,只余下让人怜惜的样子。

      以前的小四并不理解,男子虽容貌艳丽,但性子实在蛮横,说出来的话也刻薄尖酸,让小四总觉得他有些阴鸷,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的女子愿意为他一掷千金。

      小四将这一切归结为长相好。

      样貌就这样重要?

      小四忽然明白了,那些女子爱的或许从来不是那个真实的、刻薄的他,而是他此刻这般——眼含秋水,唇染轻愁,仿佛饱经风霜却仍倔强地不肯低头的模样。

      他指尖挑起小四的下巴,逼他直视铜镜中那张平凡的脸。

      眉色太浅,鼻梁不够挺,连唇形都是模棱两可的温吞,这样的相貌在南风馆,就像白玉盘里的一粒糙米。

      “现在懂了吗?”男子抬眼,方才那脆弱易碎的神态如潮水般退去,眼底又恢复了往日的讥诮。

      “你以为她们要的是美玉?”男子冷笑,“不,她们要的,是自以为能捂热美玉的成就感。”

      那天晚上,小四是头筹。

      而花钱买他一晚的,小四很熟悉,是那个总是痴痴望着男子的女人。

      原本小四不理解,但他很快便明白了。

      厢房内,女人局促地坐在床沿,盯着地板,声音发颤:“他……为何不见我了?”

      小四几乎要笑出声。

      我怎么会知道。

      小四笑着对女人说:“哥哥的事情,我从不敢过问。”

      然后学着男子的神态,伸手触碰到女人的衣服时,被女人抚开,“对不起,我已经好久接触不到他了,我想让你帮我问问,若凑够了钱,他愿意和我走吗?”

      小四的笑容一僵。

      抬头看到女人眼中的炽热,觉得很是碍眼,“我知道了,娘子。”他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翻涌的阴郁,声音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会替您问问。”

      “那便好,谢谢你。”

      女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竟直接背对他躺下。

      她甚至没问他的名字。

      深夜里,小四紧紧攥住了衣裳。

      那天过后,一切照常,男子还是偶尔会教小四一些“知识”,小四也耐心的学着。

      “把七分真心碾碎了,掺三分假意,看客要什么,你便给什么,但永远别给全。”他凑近小四耳边,轻声道:“剩下的…留给她们去猜。”

      女人那夜的恳求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被小四咽回肚里。

      说了又如何呢?

      他盯着男子的衣角,心想:

      哥哥定是不会跟她走的。

      南风馆的灯火依旧璀璨如昼,只是如今,宾客们的目光不再只追逐那些艳绝四方的男子。

      小四站在回廊下,看着铜镜里那张日渐熟悉的脸——眉目依旧平凡,可眼波流转间,却多了几分令人心痒的温顺。

      他早已将男子教授的“神”学得炉火纯青,甚至更胜一筹。

      七分真心三分假意,他却悟出了十分假意里透出一分真心的妙处。

      乖巧、温顺、如水般柔和。

      那些看腻了高傲美人的贵女们,如今反倒偏爱他这副模样。

      他的厢房夜夜客满,赏钱堆满了妆奁。

      小四自然是高兴的。

      这日送走一位出手阔绰的娘子,他正倚在栏杆边歇息,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女人。

      她比上次见时更憔悴了,眼下泛着青黑,衣裳也显得陈旧。

      她一眼就认出了小四,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眼中燃着最后的希望。

      小四眉心一蹙,下意识转身想躲。

      “等等!”女人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力道大得惊人,“你…他…他可曾说过什么?”

      她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小四的皮肉里,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卑微的恳求。小四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轻声道:“什么也没说。”

      女人的手猛地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的嘴唇哆嗦着,眼中希冀的光一点点熄灭。

      “怎么会……”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他明明答应过会考虑的……”

      小四皱了皱眉,试图抽回手:“放开,你弄疼我了。”

      可女人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不放。

      馆中的小厮们见状,立刻围了上来。

      如今的小四早已不是任人欺负的小仆从,而是南风馆新的摇钱树。

      “这位娘子。”管事冷着脸上前,一把扣住女人的肩膀,“郎君身子弱,可经不起您这般折腾。”

      女人被强行拉开时,还在不住地回头,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最终,她只是被推出了馆门,踉跄着跌倒在街边。

      小四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又过月余,南方馆中有人病了,是那个男子,馆主将他关在后边的一个小房内。

      小四去看过。

      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时,一股混着药味的霉腐气息扑面而来。

      小四下意识捂住口鼻,却在看清屋内情形的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阴暗潮湿的斗室里,只有一盏残灯如豆。

      昔日爱若珍宝的月白广袖袍如今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满了汤药渍和灰尘。

      男子蜷缩在角落的破草席上,听到动静时猛地抬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滚出去!”

      小四僵在原地。

      他看见男子枯瘦的手腕上还戴着那对翡翠镯子,是某位贵女赏的,曾经被他日日炫耀。

      可现在,那抹翠色衬着青白的皮肤,活像给死人戴的陪葬品。

      小四踉跄着退后两步,他看见墙角堆着的剩饭已经馊了,看见曾经用来描眉的螺子黛碎在地上,被踩成粉末,最可怕的是,他看见公子抬头时,那张依旧美艳的脸上,爬满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恐惧。

      原来再好的皮相,也敌不过一身病骨。

      回到自己香气缭绕的厢房,小四发疯似的擦洗双手。

      铜镜里映出他惨白的脸,恍惚间竟和方才那张病容重叠起来。

      “啪!”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被尽数扫落。

      不要——我一定不要变成这样。

      要走!

      一定要离开这里!

      窗外传来恩客的调笑声,混着丝竹管弦,奢靡又荒唐。

      自那日男子被抬出偏院,草席一卷扔去乱葬岗后,这南风馆的头牌交椅,便成了他的。

      隔月一次的“公子同台”,渐渐变成了“独艳”。那些曾经对男子趋之若鹜的贵女们,如今争相往他怀里塞金叶子。

      如今连馆主见了他,都要赔着笑。

      只是那次后,他再没见过那个女子。

      他也有了新的名字。

      一个绵阳城谁人不知的名字——

      棠梨。

      “你终于来了!”

      张简差点从长凳上跳起来,他已经在这间客栈等了整整三个时辰,茶水都续了好多回,就在他以为被诓骗时,宋蓁终于来了。

      而在她身侧……

      张简呼吸一滞。

      那是个雪堆玉砌般的郎君,他下意识想到自己,阿姐说过,京城里那些世家公子,都是这般神仙模样。

      “我阿姐呢?”他急步上前,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你们找到她了是不是?”

      宋蓁没有立即回答。

      她转头对那位漂亮的郎君低语几句,对方微微蹙眉,却还是乖顺地转身上楼。

      张简看见那郎君回头瞥了自己一眼,意味不明。

      “坐。”宋蓁撩袍落座,“你阿姐的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

      张简霍然起身,“你骗我?”

      他死死盯着宋蓁,仿佛她那就是他杳无音讯的姐姐。

      “我——”

      “骗子!你跟那狗官是一起的吧!”张简的怒吼惊得客栈众人纷纷侧目,他手指几乎戳到宋蓁鼻尖,“还用你这张脸来迷惑我!”

      宋蓁瞳孔微缩。

      我?

      用脸迷惑他?

      我吗?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颌,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指责。

      “张简,你冷静……”

      “滚开!”少年一把推开上前劝阻的店小二,转身就往门外冲,出去时他还狠狠撞到了不明所以的宋千。

      这小郎力气还挺大。

      宋千稳住身形,望向宋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

      “蓁姐!出什么事了?”

      张子桦慌慌张张地从二楼房间冲出来,她扶着栏杆往下望,正巧看见张简狠狠撞开宋千,少年通红的眼眶里噙着泪,却倔强地仰着头怒视宋蓁。

      “这……”

      莫非是那种戏码?

      负心女子被痴情郎君当众质问的桥段?

      不愧是蓁姐!这才来几天就……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陈灼的房间,脑海里已经编排出八十回话本子情节。

      宋蓁看到张子桦神情就知道这蠢货肯定在脑补一些根本没有的事情。

      “张子桦。”宋蓁声音突然响起。

      “在!”张子桦一个激灵站直身子。

      宋蓁揉了揉太阳穴:“把你脑子里那些荒唐念头收一收。”她抬眼,一字一顿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子桦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却瞥见宋千也在偷偷往陈灼房间的方向瞟。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做了个给嘴巴上锁的动作。

      宋蓁无语。

      宋蓁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觉得这案子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以这个张简莽撞的性子,保不齐要出去添乱了。

      “郎君,可要出去看看?”

      底下的响动陈灼当然也听到了,沉默片刻,陈灼摇摇头,“不了,不打扰她们。”

      话虽如此,脑海中却一直是着宋蓁和张简的身影。

      那男子是谁呢?

      陈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转头低声吩咐道:“去煮碗安神汤吧,多放些陈皮。”

      门口传来宋蓁疲惫的声音:“派人盯着他。”,随后是脚步声。

      门开,陈灼立刻垂下眼,走过去为宋蓁更衣,动作依旧行云流水,系带的结也都打得一丝不苟。

      “可是累了?”他声音轻柔,却像隔着一层纱。

      陈灼生气了。

      从进门的那一刻,宋蓁就察觉到了。

      往常,陈灼总要拉着她说上好些体己话,可今日,虽也问候许多,可宋蓁就是觉得陈灼生气了。

      这种感觉在那碗安神汤端上来时更加确定。

      “嘶!”

      好酸,酸得舌尖发麻。

      “喝些水。”陈灼适时递来水,眉眼温润如画,不见任何异样。

      待最后一名侍女退出房门,宋蓁忽然倾身凑近,“生气啦?”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三个字像惊雷般在陈灼耳边炸开。

      生气吗?

      他怎么敢?

      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竟敢在安神汤里故意多放陈皮?现在还敢对妻主甩脸色?

      自从出了京城,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冷汗瞬间浸透中衣,不过一会,陈灼就已经开始疯狂地反思自己。

      为人正君要谨记本分……

      “我……”他喉结滚动,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夫不敢……”

      宋蓁挑眉,看着自家郎君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连唇色都淡了几分,那双总是含着春水的双眼此刻也慌乱地垂着,长睫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抬头。”

      陈灼下意识服从命令,却在撞上宋蓁目光时浑身一颤。

      她的眼神太亮,像能照进人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莫名的,给了陈灼勇气。

      让陈灼觉得有团火从心底烧起来,他猛地抓住宋蓁的手腕,扑进人怀里:“那少年…”声音闷在她颈间,“看你的眼神不对。”

      宋蓁惊讶,她总共好像也就和张简说了两句话而已。

      但看到陈灼的样子,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蓁托起陈灼双手,放在心口位置,学着张子桦平日撒娇的腔调,尾音拖得绵长:“好灼灼,别气了,我与你可是天下第一好呢。”

      这刻意拿捏的娇嗔语气让陈灼浑身发烫。

      宋蓁披散的长发扫过陈灼手背,几缕发丝悄悄爬上胸口,似痒非痒的感觉让陈灼整个人都软下来,无数心思被渐重的呼吸声压盖,安神汤残留的陈皮香气包裹着他,却将他满腹的酸涩心思都融成了蜜糖。

      清晨,宋蓁支起身子,指尖轻轻拂过陈灼微蹙的眉心。

      昨夜累极的郎君此刻睡得正熟,她俯身在那光洁的额间落下一吻,起身时见陈灼无意识地攥住了她一片衣角,溢出一声含糊的呓语:“阿蓁。”

      宋蓁眼神一软,小心翼翼地将衣角从他掌心抽离,临走还在门口对下人嘱咐让陈灼多休息。

      宋蓁迈出门槛时,榻上的陈灼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尚带余温的枕衾间,唇角无意识地扬起。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绵阳城,宋蓁紧了紧身上的青色布衣,将一柄短匕首藏在靴筒里。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这是最好的时机,府衙的人刚换完岗,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没错。

      她要去探一探府衙的地牢。

      林悦之前说的是“救救我们”,宋蓁一直没忘记,一定还有别的女子被关在林悦提到的地牢中,而在绵阳城,棠梨的慈幼居能明目张胆贩卖孩童多年,官府怎会毫无察觉?

      除非,府衙的地牢,已经成了……

      宋蓁加快脚步穿过空荡的街道,心中盘算着计划。

      她故意将棠梨关入大牢,就是想借机看看府衙的反应。

      转过一条小巷,宋蓁突然停住脚步。

      前方巷口,张简正攥着个包袱疾行,少年神色慌张,不时回头张望,全然没注意阴影里探出的两只手——

      “唔!”

      一块浸了迷药的帕子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张简瞪大眼睛挣扎,却在黑衣人一记手刀下软软瘫倒。

      “动作快点!大人等着呢。”其中一人低声道。

      宋蓁屏住呼吸,贴在墙边,两人扛着昏迷的张简迅速消失在巷尾。

      宋蓁想了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们没往府衙方向去,而是出了城,沿着小路往北走。

      太阳渐渐升高,宋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跟踪了近一个时辰,前方的两人终于在一片竹林前停下。

      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破旧的木屋,四周荒无人烟。

      两人扛着张简进了木屋,宋蓁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守卫后,轻手轻脚地靠近。

      木屋年久失修,木板间的缝隙足够她窥视内部情况。

      屋内光线昏暗,张简被扔在地上,意外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女子被铁链锁在墙边,左腕戴着银镯。

      张璇?

      “都准备好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宋蓁调整角度,看到一个人走出来。

      两个人谄媚地对那个人笑道:“抓过来了,保准做的悄声无息。”

      周昌走到昏迷的张简身边,粗暴地抬起他的下巴打量:“长得倒是挺好。”她转向墙角的张璇,“你们姐弟两要不要先叙叙旧?”

      张璇眼中射出骇人的寒光:“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哟,终于开口了?”周昌狞笑着走近张璇,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装哑巴装了这么久,见到弟弟就破功了?”

      宋蓁退后几步,绕到木屋后方,发现有一扇小窗半开着,她悄悄爬上去,从窗口钻了进去。

      张简眼前一阵阵发黑,迷药的余劲让他的四肢像灌了铅般沉重。可当看清角落里那个被拽着头发的身影时,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阿姐!”

      张璇猛地抬头,凌乱发丝间露出青紫交加的脸。

      这个笨蛋!

      她拼命摇头,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动着:“别出声!”

      “放开她!”张简用尽全力向前爬去。

      周昌松开张璇的头发,饶有兴致地蹲到张简面前:“小郎君想替姐姐?”她沾着血渍的手指捏住少年下巴,“也行啊,你这张脸倒是合我胃口。”

      “呸!”张简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嗬!”周昌不怒反笑,用袖子慢条斯理地擦脸,“够辣。”

      宋蓁屏住呼吸,借着杂物的掩护靠近她们。

      张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锐利的目光扫向宋蓁藏身的方向。

      宋蓁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张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看好她们,我先去报信。”周昌的声音传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张简,竟还扯出个扭曲的笑:“待会过来再收拾你”

      木门被狠狠摔上,张简不可置信的抬眼,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他仍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恐惧咽了回去。

      “倒是个硬骨头。”其中一个打手揪住他的衣领,“就是不知道……”粗糙的手指划过少年脖颈,“等会儿还硬不硬得起来?”

      角落里,张璇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张简手背上。

      不知是自己的汗,还是泪。

      他分不清。

      就在打手的手即将伸进他衣襟的瞬间,屋内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谁?!”

      打手猛地回头,却见匕首直取咽喉。

      “来——”另一个打手大喊着扑上来。

      宋蓁侧身避开,一脚踹在那人膝弯处。

      对方吃痛跪地,她趁机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上,打手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是她!

      张简呆愣地望着眼前的身影,宋蓁逆光而立。

      她转身扶起张璇,查看她身上的铁链,“需要钥匙。”

      张璇虚弱地指向门外:“在…周昌身上…”

      清冷的声音让张简猛然回神。

      他慌乱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就像那年第一次驯服烈马时,那种眩晕与亢奋。

      “我……”他张了张嘴,周昌已经走了进来。

      两人缠斗在一起。

      宋蓁虽然身手敏捷,但周昌毕竟也是练家子,几个回合下来,难舍难分,一记重拳击中周昌的腹部,周昌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找死!”周昌狞笑着逼近。

      “小心!”

      在张简的惊呼声中,宋蓁将周昌按到在地,匕首插入其双腿,让周昌丧失逃跑能力。

      “能走吗?”宋蓁扶起张璇后问张简,声音依旧清冷,却让张简莫名红了耳根。

      “嗯。”

      张简低着头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上面上突然长出了花。

      张璇诧异地瞥了弟弟一眼,这小子平日聒噪得活像只小麻雀,若在往常遭了这等罪,早该跳着脚骂娘了,怎么今日这般安静?

      莫不是吓丢了魂?

      她顺着张简躲闪的目光望去,恰好看见宋蓁低身捆绑周昌的样子。

      “咳……”

      张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惊得张简慌忙去扶。

      少年手忙脚乱的动作引得宋蓁回头,恰与他慌乱抬起的视线撞个正着。

      “我、我是说姐姐需要休息!”张简结结巴巴地解释,脖颈通红一片。

      屋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宋蓁看了看疼的昏迷过去的周昌,又望望虚弱得说不出话的张璇,最后将探究的目光落在张简身上。

      ——似乎并没人问他话。

      张璇在弟弟怀里虚弱地扶额,心想这傻小子还不如继续装哑巴。

      张简也意识到自己无状的行为,手忙脚乱地想去背张璇,却差点被自己的衣带绊倒。

      张璇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伏在弟弟背上,看着他红透的耳根,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虚弱地勾起嘴角,在张简耳边轻声道:“出息。”

      这两个字烫得张简一个趔趄,差点把亲姐摔在地上。

      宋蓁将周昌与昏迷的打手牢牢捆缚,出门放出信号后折返屋内。

      “说说吧。”宋蓁说道:“你为何会在他们手中?”

      张璇沉了沉,嗓音沙哑:“我怕是刚进城就被盯上了。”她摩挲着腕间淤青,“在茶摊饮了碗凉茶后便不省人事……”

      “醒来时身处阴湿地牢。”她声音渐沉,“那里还关着许多女子…”

      宋蓁眸光一凛。

      “饭菜都被下了药。”张璇继续道,“食用后浑身绵软无力。”她突然攥紧衣角,“最诡异的是…与我同牢的女子…”

      “除我之外…”

      “皆有身孕。”

      “这——”张简倒吸一口凉气,却被屋内骤然凝重的气氛压得噤了声。

      “还未请教恩人姓名?”张璇突然正色道。

      “宋蓁。”

      “宋蓁!?”

      张璇猛地直起身子,她不顾腿伤跪地便拜:“在下陈将军麾下张都护之女张璇,参见节度使大人!”

      这一声震得张简目瞪口呆,他傻傻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

      她竟是节度使大人?

      “起来说话。”宋蓁虚扶一把,“你此番遭遇,与我正在查的案子大有干系,可愿做我的人证?”

      张璇毫不犹豫地抱拳,“自然!”

      “阿姐!”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宋千带着一队衙役冲进屋内,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阿姐,这两人……”

      “即刻押送府衙。”宋蓁道:“要快!”

      ——————————————

      府衙。

      “大人,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问我怎么办!”县令一脚踹翻桌子,“若不是你擅作主张把张璇送出去,又自作聪明去劫她弟弟,我何至于如此慌张!”

      杨雪扑通跪下,“大人明鉴,我们向来只抓无亲无故的孤女,张璇数次独自进城,谁知竟突然冒出个弟弟……”他声音发颤,“若让那小子继续闹下去,只怕……”

      “闭嘴!”县令一把揪住杨雪衣领,眼中凶光毕露,“你确定能将这姐弟俩处理干净?”

      “大人你就放心吧!”

      县令阴沉着脸,“你最好是,去地牢。”

      二人穿过幽暗的甬道,来到地牢深处一间特殊的牢房前,门内竟陈设着紫檀木榻、鎏金香炉,连地上都铺着价格不菲的绒毯。

      熏香从门缝溢出,与地牢的腐朽味格格不入。

      “你们来做什么?”棠梨正对镜梳妆,铜镜映出他阴鸷的眉眼。

      杨雪搓着手上前:“棠梨郎君,是这样的,我们已经解决了张璇和张简,她……”

      “什么?”

      玉簪“啪”地摔在地上,碎成两截。

      棠梨猛地转身,素白衣袍带翻妆奁,胭脂水粉撒了一地:“蠢货!谁准你们现在动手的?”

      县令心中对棠梨鄙夷万分,不过就是仗着那位而已,一个小倌,也敢在她面前厉声。

      本来还有几分心虚的县令抬起头,冷笑道:“不过折了两个贱民,郎君何必动怒?就算宋蓁查到这儿,随便推几个替死鬼出去便是。”她斜眼打量着棠梨,“横竖有那位兜底,您怕什么?”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棠梨忽然笑了,捡起半截玉簪把玩:“县令大人说得是。”簪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只是这‘替死鬼’的人选…”

      话音未落,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变色——

      这个时辰,不该有人来地牢。

      “几位大人、郎君安好。”

      来人一袭玄色劲装,腰间悬着纯金令牌。

      三人见到此人立即起身行礼,紧绷的肩膀却微不可察地松了几分。

      县令迫不及待上前半步:“可是那位大人有示下?”

      黑衣人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大人只让带句话——”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各异的神色,“这关闯不闯得过去,全看诸位的造化。”

      这是什么意思?

      县令两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她强撑着冷笑:“那位未免太看得起宋蓁了,不过是个……”

      这是要弃子的意思。

      棠梨紧紧握住半截玉簪。

      “棠梨郎君。”黑衣人突然打断,从怀中取出个锦囊,“临行前,大人还让我把这个交给棠梨郎君。”

      锦囊打开的瞬间,棠梨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良久,棠梨对着虚空呢喃道:“县令大人,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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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我认罪!(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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