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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
另一边,御花园中。
祯溯看着何就,突然笑了:“阿就,你又为何深夜独自出来呢?”
“我自然是……”何就眨了眨眼,顺口胡诌道,“是因为吃的太饱了,撑得我睡不着,便趁夜色出来消食。”
祯溯看着何就这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随即伸出手摸了摸何就的头。
今日的何就没有满头金饰,所以头发抚上去是毛茸茸的触感,类似幼犬一般,他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
“阿就。”祯溯轻声道,看着何就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神色,“以后阿就若有难事,可同兄长讲。”
深夜出门,不带随侍。
何就怕是同他一样心情不佳,所以趁夜色出来透气的。
“当真吗?”何就看着祯溯,眉眼弯弯追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祯溯收回手,轻笑一声点点头:“什么都可以,皇兄不是同你盖印了吗。”
夜风很凉,祯溯却是第一次在这寂寂深宫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
何云沣接过下人手中的药,淡淡瞥了一眼,随即推门进了书房。
自从父亲同母亲大吵一架以后,这几个月便一直独自睡在这里。
何云沣推门而入,带出的声响并未让那个男人抬起头来。
他批衣而坐,对着油灯不知看些什么,竟是头也未抬:“东西放下后便退下,咳咳……”何升话说了一半,忍不住咳了两声。
“父亲将药喝了吧。”何云沣将碗径直放在桌案。
何升抬眼错愕地看着何云沣,他叹了口气:“沣儿,是你啊。”
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药端过来一饮而尽,又咳了几声才道,“这药……喝了也无用。”
何云沣却好似不关心他的身体一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眼神冷淡地瞥向这个男人:“父亲还不打算同母亲服个软吗?”
“混账!”何云沣气急败坏地拍桌,方才慈父的模样不再。
他犹觉得不够,甚至将桌上的书册也扔过来,直砸了何云沣一头一脸,随即又开始了一阵猛烈地咳嗽。
何云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任他砸,一阵噼里啪啦作响后,一时间,这书房内便只剩何升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带着嘶哑,粗粝刺耳,如同一个破了的风箱。
何云沣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瞬间便消失不见。
他随即弯下腰将书册一本本捡起来再放回原位,“父亲又何必动怒,母亲不过是做了你做过的事,算不得什么。”
“你——混、混帐!咳咳……”何升手指气的发抖,眼神发红地看向自己儿子。
何云沣淡淡看向他,后退两步,行了一礼,“父亲恕罪,我只是希望维持府邸表面和乐罢了,您已多日不去上朝,儿子怕您的同僚多有揣测。”
“毕竟,我现在无官爵加身,”何云沣看着何升,眼神淡淡,“还望父亲早日康健,儿子还盼着您青云直上。”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转身离开。
“你——”何升咳得整个人发抖,他用手捂住口鼻,只觉得喉咙间一阵腥甜。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刚刚终于咳出了什么东西,让他突然间觉得喉间轻快了许多。
他虽没经过这场景,却也知道情况不大好。何升身形顿了顿,缓缓张开手。
一块凝固的血块和着鲜血落在掌心。
他颤抖着手掏出帕子,攥在手心,随即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眼靠在椅背上。
何升心里明白,儿子是在怨他。他本以为何云沣彼时还小,即便看见了什么,也不会记得如此清楚,顶多会将它们当做荒诞的梦境。
可如今的情形……
何升捏了捏额心,他患了肺疾,身体已不松快许久。家事又对他多有烦扰,如今夫妻间出了那种事,他心中愤恨,自不可能再有更多心力维系阖府上下,如今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难道当真是报应吗?
*
傅文珏于梦中惊醒刚过子时,可待他将衣物处理妥当后,便再也未能安寝,一闭上眼,那梦中场景便又会浮现在眼前。
一定是因为被她所影响了才会如此。傅文珏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底燥意。
眼看着某处又要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眸中闪过薄怒,直接披衣去了浴房,泡了个彻头彻尾的冷水澡。
……
到了第二日用早膳的时间,他换了身衣衫,破天荒地熏了香,准备妥当后方向前厅而去。
傅文珏到了前厅,膳食已摆,却不见何就的身影。
驸马须得等候公主才能落座。他临窗而立静静等着,神情一如往日般淡然。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傅文珏喉结轻轻滚了滚,顿了片刻方转身看向来人。
“见过驸马。”
来人并非何就,而是秋水。
傅文珏袖中紧握的手不由松了几分,他点点头:“公主呢?”
秋水迟疑道:“公主说……她今日疲乏不来用膳了,让您用完早膳就去“上工”,不必等她。”
傅文珏:……
“知道了。”傅文珏垂下眼睫,挥了挥手,“不必服侍,下去吧。”
这话一听便是何就的原话,傅文珏没多说什么,独自用完膳便径直去了勤思殿。
今日大抵日子不好,他即便到了勤思殿,坐在日常编译的桌前,却仍旧怎么都无法集中心力。
傅文珏捏了捏眉心,静了片刻,再度提起笔。
虽说这事项也只是借口罢了,却还得装一装样子,不然若真触怒盛国皇帝,他们计划有损,会很麻烦。
然而仅译了两句,他不由顿住。
这一页正是在写矿脉特征,上面用厥国文字写着一个并未经过验证的辨认方法——若置身矿脉近百米处,需掩口鼻,否则将囿于幻梦,难辨真伪。
梦。
傅文珏提笔悬纸上,迟迟未落下。
“公主殿下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将公主迎进殿内。
傅文珏手微微一颤,纸张染了墨迹,这一页算是废了。他抿唇搁下笔,顺势起身迎接公主。
一起迎接公主的自然还有何云沣。
“参见公主。”何云沣跪了下来,他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即便跪着也透出股卓尔不凡之态。傅文珏扭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俯身对着何就行了一个常礼。
“都起来吧。”何就声音响起,一如往日般清脆。她今日穿了身月白的衣裙,金饰在素白衣裙映衬下更显华贵,傅文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可何就今日兴致似乎不高。
她仅略略瞧一眼傅文珏,随后便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转而将视线挪开看向何云沣。
她今日不是为了傅文珏来的,而是为了这位小何大人,主要是想探一探他的身世是否如她所料。
就算是泥人也是有三分脾性,她几次送东西被拒,心里有些憋闷,即便这个驸马长得俊,她也暂时不打算多瞧他了。
何就看也不看傅文珏,对着起身的何云沣投去一个浅淡笑意:“小何大人这些时日为父皇办事着实辛苦了,今日我带了些吃食来,你且看看爱不爱吃。”
一语毕,春染便将食盒提了上前,在案头摆了两碗燕窝和一些点心。
何就心里虽不想理傅文珏,却也还是为他备了吃食。她任由侍女们摆着,却硬生生忍住了要往他那边看一看的动作,向何云沣走去。
傅文珏看向何就,此时她竟是看也不看他,这让傅文珏不由蹙起眉。
明明昨日还想送他东西,今日便转了目标……这公主心思竟然如此多变。
何就不知他在想什么,干脆直接略过他,上前一步靠近何云沣道:“小何大人好像没有睡好,眼下似有些青黑之色,为父皇分忧虽重要,却也要保重身体。”
何云沣:?
何云沣吃好睡好,眼下光洁。倒是傅文珏有了几分疲惫。
何云沣看着这公主向他靠近,不由得微微蹙眉,视线砖二投向傅文珏。
却见他只是看着他们这里,并无什么多余的举动。
他虽不解,表情却依旧平淡无波,只随着何就的靠近悄悄后退了半步,抬手冷淡道:“多谢公主,无功不受禄,在下愧不敢受。”
何就笑了,眉眼弯弯看向他:“小何大人如此谦逊,又一表人才,盛国朝堂正缺您这样的官员。”
何云沣抬眼看向何就,眸中却依旧平静,依旧是重复着那句话:“多谢公主,臣愧不敢当。”
何就看出了他的抗拒,却并不想这么放过他。余光感受到了傅文珏视线,何就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好了些。
她虽搞不明白,却觉得自己今天这般冷落他做对了。
随即轻笑一声,再上前一步,竟是抬手捞起了他腰间玉佩:“小何大人的玉佩样式真是别致,这纹样是什么?我也想为自己篆刻一块。”
这动作使得在场的人都看愣了。
何就刚刚便注意到何云沣腰间的玉佩,精致贵重,纹样有些似曾相识。
但她也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像罢了,玉佩总共就那几种纹样,除非将姓氏镌刻上,不然也无法以此为证,辨认他的身份。
可惜这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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