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迫害妄想症患者的杂感

　　一

　　理学家强调“静”，静以悟道，这既包含了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也包括了对新的知识的探索。在古代，佛的弟子们正是这么做的。

　　不过静是人的一种行为模式，人当动的时候动，当静的时候静，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现象，健康的现象。刻意强调静，破坏了这种规律，进入一种扭曲的状态，这势必“得之东隅，失之桑隅”，得不偿失。

　　佛讲究静，但佛是一种宗教，不是科学，它是不彻底的。追求知识，追求真理，必须是科学和彻底的，绝不容许有任何侥幸和回避。

　　理学家们强调“静”，让许多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其实不知不觉，把几千年来中国人探索知识的科学态度引入歧路，搞成一种半宗教性质的状态，毫无疑问，这是不可取的。破坏了规律，则势必会反过来受到规律的惩罚。宋明理学，进入迷宫，自欺欺人，徒耗精力，这是规律对它的惩罚，它的衰落是必然的。

　　“存天理，灭人欲”同样忽略和破坏了人的正常现象及规律。关于欲望，只能讲进行一些适当的控制。如提高道德修养，控制自己的行为，让欲望只留存于大脑之中，而不产生行动去害人；也可以去从事别的事业活动，转移注意力，让别的事物占据思想，替代它而不至于时时想到；也可以对具体的欲望本身进行科学理性的解剖和认识，如XX不过如此，以削弱它的威力，不至于盲目沉迷；当然，如能通过正当的方法使欲望获得满足，是最好的。

　　王阳明的“心学”也是如此。在心是什么还没有解释清楚的情况下，大造文章。为了形成一个体系，自圆其说，又派生出许多奇怪的概念，这也必然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学说。尽管新鲜、蓬勃一时，但称赞过后，便是永久的遗弃。

　　心的含义很简单：

　　心有两种解释，一是具体的实物的心，即心脏；二是抽象的心，是人的良知、思想、意识、道德等一切思维活动及价值观的发源地的一个代称，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并不具有什么特别的生命力。

　　对一个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寄予厚望，百般吹捧，其结果必定如同请求菩萨显灵，不能如意。

　　把知识的万丈高楼建在一个不切实的地基上面，则这座万丈高楼必然是一座缺乏依托的空中楼阁。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不过在迷宫里面打转，自我束缚，自欺欺人。

　　不切实际，没有地基，宗教意味，自圆其说，故作高深，漏洞百出，自我迷惑，自欺欺人，枉费精力，是理学家们的一个特点。

　　也因为宋明理学严重偏离正道，进入极端，因此产生了颜习斋、李恕谷的另一个极端，可算是“矫枉过正”。过分强调静，整天如和尚一般，是进入了魔道；每天除睡觉以外，干个不停，也是不可取的，这都是一种病态。颜李还反对一切学习思考等，这显然又是一个极端。看书思考是人的活动之一种，是人吸收知识、丰富自我的一种途迳。

　　动与静都是生命的活动，不可人为扭曲。

　　二

　　强调“知行合一”之所以重要，首先，人皆有懒惰之心，贪图安逸，不进行额外的监督提醒就容易懈怠；其次行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知不过走了行程的一半，它是为行而准备的，不行，知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最后，知和行的实现和促进，便是人生的意义所在，知提升自身的内涵，让人清醒，行让自身的价值得以实现。

　　与实践对立的是懒惰与逃避。实践不仅是领悟真理的途径，也是知识产生价值的途迳，也是人生产生价值的途径，懒惰与逃避则无疑是在给人生的质量掺水。

　　静以悟道、皓首穷经等虽不能一概以懒惰与逃避来看待，但在不知不觉之中，何尝不是充当了懒惰与逃避的华美借口。很多人以参悟为由，强调静，皓首穷经，实则堕入了懒惰、贪图安逸与逃避的罗网之中。

　　懒惰不行有其原因：一是贪图安逸，二是对所要行之事感到厌恶或恐惧，如宅族之厌恐社交，三是陶醉于某事，如为了利益而放弃道德，非不行也，是抛弃也。只有找到原因，对症下药，方可药到病除。

　　三

　　有些东西知未必就一定要行，很多事物都是相对的，即使看起来冠冕堂皇。

　　例如父慈子孝之孝、忠心之忠、以暴制暴之暴等，都是相对的，没有必要去苛求，拿道德大棒来压人。

　　虎毒不食子，对幼孩的呵护是动物界的本能，父慈子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刻意强调孝是没有必要的。忠，则要看忠之对象，值不值得去忠，人都是独立的，没有哪一个人天生要忠于哪一个人或组织，而那个人或组织却可以为所欲为，不受束缚。刻意强调孝，是正确之废话；一味强调忠，则是牺牲自我之妥协，都是不对、不现实、不客观、不公正的。

　　暴是一个贬义词，而以暴制暴有时却是必要的。

　　只有缺乏而急需的东西才需要强调。

　　墨子强调兼爱是正确的，因为互无关系的人之间，不强调德，不强调兼爱，则往往没有，甚至类似禽兽，以对方为玩物，相互侵食，混乱不堪。

　　在这方面，墨子比孔子要高明得多。墨子的思想较孔子更彻底更唯物，墨子是中国古代极具有科学精神的一个思想家。墨子也强调鬼神，这是其思想体系的一个不完满之处，不过他的目的依然是绝对积极的，犹如西方之地狱，是为了引人向善的。

　　墨子也是“知行合一”的一个典型，他的所做所为，也是为许多所谓聪明人汗颜的。

　　四

　　在现实生活中，敦促自己去行，有一点很重要，即抓住主要矛盾及次要矛盾，先思考确定自己的当务之急是什么，然后一切的安逸、乐趣等都让路靠边站，排除一切干扰，坚持去干。这是《矛盾论》里的一个说法。“万事开头难”，等你真的坚持去做，形成习惯、产生乐趣之后，它也就不再是一种负担。你应该庆幸自己，你又提升了一步，你正处在一种正确且美好的状态之中。并以此种方法，继续敦促自己，努力前进。

　　五

　　有的人不满于社会状态，有志于改善世风，校正人心，这时要把动机变为行动，做到“知行合一”，实属不易。一是要找到一个好的发力的方式很难，多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口中抱怨，成为空谈。一是阻力非常大，很可能不仅改变不了世风，反而成为靶子，被不良世风所消灭。这时有一群志同道合者，合力有计划地进行，非常重要。

　　莫想拯救做恶者，应考虑如何拯救受害者，“只有还有良心的处于弱势者谈得上拯救”——“正邪不两立”。

　　六

　　知与实似乎是一个普遍且难解的问题。那些整天说德者，他真的有德吗？那些整天说要勇敢的，他真的勇敢吗？如果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会不会自食其言，丑态百出？这个有没有必要去证明？

　　这不需要证明，所谓“证明”不过是对他人的“陷害”罢了，伤害是无法挽回的。有的人控制别人的手机，却说是监督言论；有的人在别人的家里安装摄像头、窃听器，侵犯别人的隐私，却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是很无耻的。在正常条件下，一个人能够坚持不做恶就已经是大德，更不论还去做有意义的事。当然，在特殊情况下——如生命受到威胁，仍坚持其本色，不屈服，是极好的，但这必竟只有少数人能够做到。在日常生活中，不必以此去苛求所有人，索要证明，否则，许多人都应当被称为恶人或汉奸，并判处死刑。

　　也有一句话叫做“能屈能伸”，做人应该懂得权衡利蔽，懂得变通。

　　七

　　预先知道有时会扭曲一个人。例如你事先知道某些人在干一些不光彩的行为，那么你平时待人接物的状态会失掉，你与他们绝难相处。如果你不知道，那么你与他们可能可以正常相处。他们会隐藏自己的本相，不敢随意暴露——但这样存在危险，因为你处在“地狱”却未加防范。如果你预先知道且又处于弱势，那么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处处针对你。如果你又不得不继续处在这种环境之中，久而久之，你的言行，甚至心理就会变得扭曲。

　　前知有一个好处，能够使人临危不乱，避兔因事出突然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八

　　人首先要做的，是进行劳动，保证生存，这是第一重要的。不论如何艰难，如何不愿，都应该排除万难去做，这是不容躲避和犹豫的。做到了这一点之后，就可去追求其他的，干自己喜欢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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