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枫叶倾林间

作者:曾有风眠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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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暗恋初恋


      梳蕴楼中。
      谭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电影票集,是当年那场林俊泽未去观看的那场电影。
      影院里一共有300个座位,谭芯手里有151张票。
      那是国际新星左言新拍的青春校园电影,名字很简单,只《初恋》二字。
      彼时已经是《初恋》上映的第十天,所以电影院里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林俊泽离去后,谭芯就疯魔般快速地跑到知言电影院。
      当售票员询问所需座位号时,谭芯却实实当当地愣了一下。
      当时离他也有些距离,她只看清了电影的名字,却未曾看清座位号。

      “把所有剩下的票都给我吧。”
      “啊?”这次换成售票员愣了:“可这还有一百多张呢……”
      “没事儿,都给我吧!”
      售票员见她坚持,也不听劝,便将所有的票都尽数给了她。
      “八点开始,还来得及。”见她着急,售票员姐姐善意地提醒她。
      “好!”谭芯火急火燎地拉开书包,将一踏厚厚的电影票“哗啦”一下扫进书包里。急冲冲地往场里跑去,因为太急,有几张票“擦擦”地飘落在地。
      售票员姐姐见状在后面大声地叫着,也跟着慌张起来。
      “小心点!注意安全……这孩子,跑那么急干嘛?”

      只是谭芯担心会被后来的俊泽看到,所以一直不敢耽误,全程都心惊胆战的,也没听清楚售票员姐姐说了些什么,只是一股脑儿地向前冲。
      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林俊泽到底会不会来。
      她只是一厢情愿地急着,担心自己的小动作会被他发现。
      她一个一个地对着座位,将不可能的号码扔进书包的另一个格子里。
      随后又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是两张票两个位置的,所以只剩一个空位的地方也可不能……”
      她自言自语着,就这样细心地一一排除着,又见影院里还剩了好多双座的空位,她又将票全都一股脑地倒出来,选了几张她觉得位置较佳的票,希望到时候能和他们换一换。

      可这样一来,她又发现,当时自己掉了的那几张票似乎就是最佳座位,又急冲冲地跑出场去,慌里八张地去寻,所幸那售票的小姐姐心地好,见她票掉了不仅帮她捡起来了,还一直帮她收着,便也省了好些麻烦。
      将电影票选好之后,她又一个人在电影院里琢磨了好久,包括如何将一切演得就像一场偶遇,见了面儿之后应该聊些什么好,看完电影后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吃点东西,回家的话是走路好呢还是打滴好,出去吃点东西的话在什么地方合适呢?还有,她该如何说服他人换座呢……

      她就这样,小心翼翼又兴致勃勃地想象着一切编导着一切,默默在原处低声细语地排练着,又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出入口,紧张而又迫切地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可他终究没有来!
      这场《初恋》始终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电影!
      这场孤寂的电影荒芜寥草,主角和配角,悉数都只是她。

      最后,别人都曲终人散了,只有她还呆呆地坐在那里,若不是锁门的叔叔探进身来唤她,可能她就要在那里睡了。
      那夜,没人知道,她一个人走在大雨滂沱之路上的心情。
      连轰轰的雷声都细心地替她掩盖她号恸崩摧的哭声。
      她用那样热烈的眼神看他,她喜欢的男孩儿怎么一点也没发觉呢?
      那场大雨下尽了秋的寒凉,也浇灭了她心里燎原的烈火。
      或许是迫于急切地褪去全身的热度,她当晚就发起高烧来。

      除了谭妈妈,没有人知道那时的谭芯烧成了什么样子,39.8度的持续高烧使她双颊通红,全身都在不断地流汗散热,因身体流失太多的水分,嘴唇也开始皲裂,最严重的时候还一直呕吐不止……
      谭芯不知道妈妈当晚急成了什么样子,正如俊泽不晓得谭芯伤成了什么样子。
      她只依稀听见窗外雷雨交加的噼啪声,和偶尔伴来的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她意识模糊,自以为那是自己……

      谭芯闭上眼睛,回到了现实,她将那一本厚厚的电影票集抱在怀里,不知觉地又滴下泪来。
      时隔多年,现在回想起,她依旧心痛不已。

      青春时期的那场暗恋,是她一生中最难得的美好时光,虽然它多数时候总叫人苦不堪言,但那种酸涩又甜蜜的味道,就像少年时期的一个酸桐子,足可以让人回味一生。
      喜欢了他那么久,虽然他始终没有回头,依旧喜欢的是别人,但她仍是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整个青春都藏在了那场暗恋里,毫无保留。
      有人说,暗恋正因为未满,才会让人觉得圆满,才会让人念念不忘一辈子。
      可对于谭芯来说,她虽从未感觉到圆满,可那短短的一段相伴也足够她缅念一生了。

      林俊泽,你终于还是成为了别人的男孩儿!
      就算我在你身边徘徊了一辈子,可你始终都不会发觉到我的存在。
      你一辈子,都只会把我当成过客,从来都未闪现过为我停留的念头,也从未在意过,我为你停留了多久……

      夜是寂静的,星星也是,景也是,只有人们的心,还在吵闹地上演着一段段未能发生或已经发生了的故事,连梦都不得安宁……

      第二天,谭芯抱着一束薰衣草、拎着一袋抹茶慕斯来到了《浮华如烟》剧组。
      林俊泽远远地便瞧见了她,脸上顿时稍稍地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愫,但马上又整理好表情,站起身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但神情仍是有些不自信的。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变成了这般生疏的模样。
      连以往最平常自然的招呼,他也做得这样生硬。
      他们终究是有了隔阂了。

      “你怎么来了?”
      林俊泽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这般生分又客套地搭上一句话。
      “见见老朋友啊。”谭芯示意着手上的东西。
      允姜见状,急忙赶上前来给她卸卸。
      “呀~”他突而惊喜地叫起来。
      “听说你最喜欢这个,所以给你带了点儿。”话是对俊泽说的。
      俊泽轻轻一笑,他哪里喜欢这个呢,只不过是来膈应他的。

      允姜则高兴地很,连着谢道:“还是流光阁的慕斯,谭芯啊,你真是太棒了。”
      “这你都能吃出来?”
      “那是!”允姜得意道:“这圣威亚,也就只有流光阁才做得出这个味道,其他的嘛,空有其表,其精华啊,一点也能学到!”允姜突然提高音量,头往尹钟皊那方一偏。
      尹钟皊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

      “吃个东西怎么话还那么多?”
      允姜嘴一瘪,呛声道:“那也不是你的东西啊,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儿啊。”
      俊泽抬眼,又见谭芯正歪着头看自己,嘴角带着一抹泛僵的浅笑,唇边的话便不由自主地咽下,半点声都不敢发。

      他们拍戏的时候,谭芯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你们的化妆室在哪里呢?”谭芯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允姜一心盯着俊泽,并没有多大在意,只是伸手指道:“就在那边不远,左边第二个屋就是。”
      谭芯顺着允姜所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
      允姜这才从俊泽身上拉回心思来,含了含手里的棒棒糖,又看了谭芯一眼,眼咕噜一转,继而凑过身去低语:“那尹钟皊下一场没多少戏份,就是要换装,我听说,小谭芯你的化妆技术不错啊。”

      “一点点。”谭芯笑意渐浓。
      “我瞧着那尹钟皊身旁的化妆师吃得也太多了,也该减减肥了,我记得我那里还有两包减肥药,现在这个时候吃下去,应该还来得及瘦瘦。”
      谭芯笑意更是浓郁了,这允姜果真是个调皮又机灵的小可爱,那么善解人意,当真是讨人喜欢。
      只是可惜,这样机灵有趣的人,却偏偏跟了林俊泽。
      这真是太可惜了!
      拨开人群离去前,允姜还不忘停下看谭芯一眼,低声补充道:“不过,应该也就10多分钟,很快也会有人要进去补妆什么的,我倒是可以撑一撑,就是可能不太靠谱,你可不要太相信我。”
      谭芯笑:“我知道了,只不过一个简单的问候,不消得多长时间。”
      允姜这才放心,含着张扬的笑意,点头离去。

      随后,谭芯便见允姜端着几杯热乎乎的茶水,殷勤异常地往尹钟皊的化妆师和助理走去。
      在场的一个一杯个个有份,完成任务后的允姜还不忘笑着往谭芯这方看一眼,得劲儿地很。
      谭芯笑得眉眼弯弯,这允姜真是机敏能干,真是个居家必备的好帮手!

      于是,在尹钟皊进化妆室换装的时候,化妆师也如期地上了厕所。
      谭芯回头看了允姜一眼,接收好消息后方才不急不慢地进了屋去。
      尹钟皊听到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化妆师来了,并不在意,抬眼看向梳妆镜时才发现来者是谭芯。

      尹钟皊一怔,止住了动作。
      不知为何,林俊泽都见过了,最主要的敌人已经交过了多次手,按理来说,她应无所畏惧才是。
      可她一见谭芯,不知为何,心跳得还是如锣鼓喧天一般,手心也在暗暗地淌着汗。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梳妆镜前,静静地看着缓步而来的谭芯。
      她的目光如正午的太阳光线一般直直地落在她脸上,滚烫得令她有一种被灼伤的痛感。
      她呼吸急促,胸脯正在剧烈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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