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千年幽玄

　　（二十九）AI Engineer，涩谷
　　“永夏，我们到那边包房先坐，你既然亲自来了东京，曦夜当然是要跟你回去的，只是日本棋院的诸位棋士和棋迷如此热情，你门下那点微末小事就别再拿出来说了，一会儿吃完饭回酒店再说。”
　　洪秀英才是平日里与高永夏独处最久，最了解他性情也是最理解他性情的人，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也不为过，关键时刻论影响力，比高永勋这个大哥说话管用多了，他们相处的方式更像小夫妻，与苏曦夜的玩笑嬉闹不同。
　　劝住了任性的大孩子高永夏，洪秀英却突然疑惑起来，凝视着苏曦夜，偷偷换回本国话问：“话说，曦夜，你在日本这些天都住的哪里，你一个小女孩，异国他乡，随便住酒店太危险了，不如—————”
　　熟悉洪秀英婆妈性格的苏曦夜没等他说完，赶紧借口上洗手间，拉了前辈到外面走廊，包房里太小，原本只允许的四人间塞进去七八个，已经是拥挤不堪，况且高级寿司店，大家都不可高声喧哗，由于场地有限，森下门下弟子和记者都被打发走了，只留下韩国客人，棋院代表渡边，塔矢近藤仓田绪方，引荐预约的棋迷市河老头，河谷伊角越智等都主动离场，这家米其林二星级别的高级寿司店才破例打通了两个包间，招待日本棋院的尊贵客人。
　　苏曦夜拉着洪秀英在茶亭边停下，交头接耳道：“秀英老师，你千万别提这个事儿，我要告诉你，让师傅知道又是一场闲醋。”
　　“你这家伙，不会，胡闹吧，你说，你上哪里疯闹去了，金英勋那小鬼可不在这里帮你善后，万一出事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洪秀英立刻急了，这不着调的胡闹女孩，让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东京这里灯红酒绿的地方太多，少男少女什么地方不会去，万一又出什么幺蛾子，不得要人命。
　　看着洪秀英认真恐惧的表情，苏曦夜扑哧一声，掩口笑了，忙探身附耳道：“秀英老师别紧张，我哪里都没去，其实是住在塔矢老师的私人公寓里，这些天就在会所里玩，哪里都没去，东京塔也没去，最多就在附近吃了几次拉面，放心，放心，不过，你知道的，师傅问起来，你千万别说实话，就说我住在新宿的单身酒店里就是了。”
　　洪秀英拍了拍胸口，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真是啼笑皆非，什么时候开始，永夏的喜怒哀乐被眼前这个紫发小女孩左右，想起来这真的有点投鼠忌器，因为苏曦夜和金英勋这两个小鬼实在是太另类，你永远猜不到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也许，这就是上次高永夏麟氏杯输棋后刘青玄出手教训这孩子的原因，那老谋深算的棋坛泰斗玄学老头可不能让这样一个野丫头成为高永夏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我说，曦夜，这次的事儿，虽然永夏说与你无关，可我觉得有点出格了，为了今后大家都安生，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想的，你和永夏………”
　　洪秀英不想八卦，可还是忍不住，他也意识到不能让这天赋异禀性情特异的小女孩再继续跟永夏胡闹下去，无论这两人是否两情相悦，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人了，韩国棋院和刘青玄道场都经不起了，他平日对晚辈棋士，从不喜欢严厉教训人，只想好好跟这孩子冷静沟通一下，所以，趁此机会，他得问清楚。
　　苏曦夜知道，洪秀英是个好人，但，她不想他插手这些事，更重要的是，她无法对他撒谎，所以不等洪秀英最终问出口，少女连忙打断了谈话，转头示意，包厢拉门突然打开，有人出来找他们了，洪秀英立刻意识到他也许多事了，低头转换情绪，不再说什么。
　　等吃完豪华的高级寿司大餐，苏曦夜借口让洪秀英帮忙自己去搬行礼过来，让高永勋把自己头部伤势尚未痊愈的弟弟拉去买手信，终于在出了东京地铁口时，当着塔矢亮的面，对洪秀英说了心里话—————她永远不可能放弃下棋，放弃秀策流，也不可能因为高永夏莫名的吃醋而停止与日本棋士的交流，特别是近藤本因坊，因为围棋是无国界的，需要对手，需要切磋，上次夜半醉酒车祸的事实在是一笔糊涂账，永夏老师的心意洪秀英应该看得明白，而她自己也拒绝不了这少女心爆棚的青春期萌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永夏冷静一下，虽然她已经答应跟他回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为了不让玄学老头把她彻底赶出燕子流道场，她现在必须与永夏老师保持一点距离，最好就是让洪秀英和高永勋把高永夏先劝回韩国，苏曦夜自己等上次的事完全平息了再回去，因为，事实就是，她年纪实在太小，还没到能正大光明与永夏老师在一起的时候，上次的事影响实在太大，她现在还不想回去挨骂。
　　“曦夜，你这，这是给我和永勋出了个大难题，如果你暂时不回去，永夏闹起来怎么办？”
　　洪秀英听完这长篇大论，眉头简直扭打在了一起，脸色阴晴变幻，双手掐住太阳穴，想从电车里跳下去直接摔死得了。
　　如果高永夏知道苏大小姐是这种想法，搞不好一气之下也会赖在日本，直接不回去了，这家伙任性起来可是完全做得到的。因为洪秀英完全晓得无论男女，一旦陷入热恋中，那就没什么道理没什么逻辑可讲，行为完全不受控制，苏曦夜还好说，刚才一番话说明这家伙头脑比永夏清醒，可高九段就说不定了，这一点洪秀英完全了解，高永夏的日常性格永远是冰与火两个极端，棋盘上的坚踏磐厚与生活中的狂傲不羁永远矛盾性地真实存在于这个大男孩身上，这种矛盾尖锐的性格交战一旦爆发，他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后果。
　　“秀英老师，你就不能给首尔那边玄学老头通风报信一下，只要青玄老师开口，师傅不会不听老头话的。”苏曦夜对救星洪秀英拼命假笑，试图缓解因为编瞎话而产生的紧张情绪，她可不如金英勋那么腹黑，说谎都不会眨眼的。
　　洪秀英有点不明白苏曦夜的初衷，为何会对日本的一个古老围棋流派产生如此大的兴趣，而且，塔矢亮，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塔矢亮搭上关系的，还如此亲密，竟然住在他的私人公寓里，难不成，这女孩真的想————温厚正直的韩国棋手完全不敢再想，他是知道一点金英勋的背景的，苏曦夜与他走得近，难不成被带坏了，这纯美如天使一般的少女想玩不着调的爱情游戏，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是从小缺少亲情关爱的，这不奇怪，比如说金钱，比如说情感，等等。
　　苏曦夜面对洪秀英质疑的目光，一下子有点紧张起来，如果说她与近藤光的神交是因为秀策流，那塔矢亮呢，这确实不好解释自己的莫名其妙和心血来潮。
　　“嗯，秀英老师，我，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可你必须保密，连永夏老师也不能说，更不能告诉道场的人，塔矢老师，嗯，塔矢老师，是弗兰德的朋友，准确地说弗兰德曾是塔矢老师大学时期的生物学教授，所以，才如此关心我。”
　　这理由，洪秀英不习惯去猜疑什么，但依然觉得有些牵强，可又不好质疑，扯着嘴角，苦笑：“曦夜，这也太巧合了，别说永夏，连我都不太相信，不过，我倒愿意相信塔矢九段对你纯粹是前辈对晚辈棋士的欣赏，可问题是永夏，他可不一定相信啊！”
　　“对呀，秀英老师，你真是，太，太，太贴心了，塔矢老师和近藤老师完全就是前辈高手对后辈棋士的欣赏，你说，你说，师傅也太，太，太敏感了，这要如何是好，当初他带我来首尔，我是来下棋的，又不是为了—————额，总之，秀英老师，这次的事我真的事太冤，这话说回来，师傅就是被，啊，被男女之间的荷尔蒙化学反应冲昏了头，这，这秀策流，我当年在济州岛就很迷啊，他不是不知道，这，这，见到本因坊家真人，我，我当然很激动嘛，不过小孩子玩闹玩闹，师傅就，唉，不说了，秀英老师，所以啊，我在新西兰的时候也和弗兰德认真讨论过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了解永夏老师这个人，咱们得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冷静冷静，你再从旁敲敲边鼓，他会想明白的，所以，现在，我不回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苏曦夜一本正经，几乎感觉脸都要笑僵了，搜肠刮肚，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不是她天真，也不是她话痨，而是，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可以规劝高永夏一二的，那只能是洪秀英了，她这是把宝压在这位前辈身上了。
　　洪秀英被说得连连点头，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刹住脚步，冲着小萝莉跳脚抓狂喊道：“苏曦夜，你还是没解决问题，我说了，这次永夏亲自来日本找你，你若真的拒绝他，我，我，我没法压住这事儿，永夏万一不听劝告，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事实上他就是这样的，那你怎么办？而且，荷尔蒙，苏，苏曦夜，这，这爱情真是麻烦事，特别是永夏这种人，这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你现在可以躲着他，你不回去，可，难道，你永远不回韩国了吗？”
　　洪秀英越说越害怕，中日韩三国的职业棋士是可以自由流动的，特别是棋力高段的优秀棋士，日本棋院虽然规定比中韩严格，但也有许多个例，不得不后怕，高永夏这个单纯的恋爱脑家伙，完全不考虑韩国围棋的未来吗？尽管苏曦夜这家伙初出茅庐，仅仅才只是三段棋士，可永夏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棋力还不如她呢，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天赋这个东西，从来就是不公平的，更何况，这家伙从来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勤勤谨谨，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只是追求棋艺上的精益求精青出于蓝，毫无疑问，就算是女棋士，她在刘青玄等前辈眼中依然是韩国围棋的明日之星，怎么能被日本棋士勾引走呢，不行，不行，不行………
　　洪秀英的脑子里警铃大作，顾不上身边霓虹闪烁的繁华时尚，著名的百货店、时装专卖店、饮食店、咖啡店、游技设施、风俗设施等等等等，日本最时髦最流行的街区，汹涌的人潮，五光十色，不眠之地，人世烟火，就在眼前流动，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心只想着黑白世界与世俗爱恨的妥协。
　　“曦夜，不可以，你不可以如此任性，永夏，永夏不是跟你认错了嘛，误会已经解除，你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一直留在日本，无论如何，永夏可是你的恩师啊，如果你怕再次惹来麻烦，可以选择搬出芦沅—————”
　　洪秀英忍不住一直说一直说，竟然没有注意到，三人已经走到涩谷最大的十字街口，此时正是傍晚下班时分，前面的黑压压的人流同时穿过人行道，形成一道繁华闪烁的风景线。十字街口上方巨大的投屏正播放着最时尚流行的广告综艺娱乐，流光溢彩，光鲜耀目，谁知，絮絮叨叨，身形矮瘦的韩国年轻棋士一头撞在前面行人的后背上，旁边站定的端雅西装男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推正眼镜后，目光上移，聚焦，洪秀英这才看清，前面的女孩为何停下脚步，幸好永夏没在，没看到他一个横撞，几乎整个人摔在苏曦夜后背上。
　　此刻，巨大的流光溢彩的投屏电视上，正播出时事新闻，而现在这则新闻，似乎与围棋有关，日本人对围棋还是比较关注和喜爱的。
　　“AI研究进入新领域，人机网络对战，Engineer，硅谷有名的酷果公司旗下Deep sea团队研发的具备“深度学习能力”的机器人，中国九星围棋网和云奕社快棋对决数十位中日韩围棋高手连续六十局无一败绩的Engineer，被曝出是Deep sea的作品，Engineer系统以3：0战胜现排名世界第一的职业围棋选手王世杰九段………”
　　全世界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涩谷街头，匆匆路过的人群并没有因为这则关于科技与古老智力游戏的新闻停下脚步，可苏曦夜，塔矢亮，洪秀英却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伫立在人头攒动的灯火辉煌中，难以置信的表情正在三人脸上浮动，伴随着荧光闪烁的各种人间美景名胜，这些，都丝毫无法融化已经石化三人的惊诧。
　　“嘀漓漓，嘀漓漓………”
　　滴水穿石的声音终于将三人惊醒，苏曦夜长长地匀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身在繁华人间，她的私人手机响了，宛如梦幻一般接起电话，洪秀英和塔矢亮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眼，内心久久无法平静，眼中，写满了震惊与幻灭。
　　“苏曦夜，你在哪里，看朝日新闻体育版了吗，科技版也行，若是没看，赶紧打开手机，登录中国的九星围棋网也可以，赶紧看看，秀英也在你身边吧，拿到行李了吗，拿到赶紧回来，出大事了，简直就是挑战整个围棋圈的大事，天崩地裂了——————”
　　是高永勋的大嗓门，但电话突然被抢走，然后，是那个沉敛若磐石的声音，在少女棋士耳边响起，但却没有说方才发生的围棋圈地震的事，而是有些哀怨地询问道：“曦夜，你什么时候回来，方才的事我们回首尔道场再说，我们马上回去，好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对方几乎是在撒娇哀求，但又出奇地温柔，如同池边青苔轻轻滑过岸边的砂石，静柔无声，却留下苍苍绿痕，让女徒的心漾成一片涟漪。
　　“师傅，无关外物人事，我只是觉得，玄学老头托芮莹九段带给我的话说得有道理，我，不想让您分心。”
　　苏曦夜沉顿片刻，再三斟酌，还是说出了高永夏不想听到的话，尽管，不久之前，在东京街头，她才浪漫地唱起情歌，表明心意，让他心若落樱绚烂，但所有旁观者都说得没错，她确实冥冥中左右了高永夏的情绪，从而间接地左右了他在棋盘上的胜负，这就是她的原罪，无关其他。
　　“你听着，我，没有，分心！”高永夏在电话那头几乎要怒火冲天，但还是极力忍耐住了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一字一顿，回答着心爱徒弟。
　　“是吗，那么，证明给我看吧，师傅，也证明给大家看，高永夏，我的永夏老师，在棋盘上，是不会受到任何情绪影响的。”
　　苏曦夜骄矜地冷笑，这不是激将，而是为自己和高永夏铺路，否则，她回到韩国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如果她现在不能光明正大地与高永夏交往，那么，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高永夏暂时忍耐无法拒绝的理由。
　　“师傅，现在，我们身在东京，休假时间，行动自由，网络围棋，对手，AI工程师，Engineer，中国九星围棋网，三番快棋，两胜定输赢，如果您赢了，我马上跟你回首尔。”
　　苏曦夜说完不等高永夏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
　　“曦夜，你………”
　　洪秀英彻底张大了嘴巴，看着女孩那张如花烂漫的脸，心里的山呼海啸比刚才的AI棋手更汹涌，等这阵惊诧的狂潮过去，他心底只有无数的问号，苏曦夜，这家伙，到底是谁，到底想干嘛？
　　少女转身，走到塔矢亮身边，站定，转身，面对洪秀英，温和说道：“秀英老师，你先回师傅那边，告诉师傅，我今晚会搬到塔矢老师会所宿舍与井上小姐暂住，这样他就放心了，AI网络棋局，我会在网上随时关注的，告诉他，我会遵守约定。”
　　“曦夜，你，你这家伙，我刚才都白说了，你别胡闹了，好吗，我求求你了，祖师奶奶，你，你这样做，永夏如果跟你一起疯，你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事儿吗？”
　　洪秀英已经反应过来的时候，可已经晚了，这对鹤立华亭的师徒，折腾韩国棋坛还不够，现在，永夏若私自应下了这三番网络棋局，那整个围棋圈，估计都要地覆天翻了。
　　就在这位韩国前辈快给胡闹的少女跪下时，高永夏的电话到了，同门师兄只是在电话免提后冷冷说道：“秀英，曦夜在你身边，那么，告诉她，刚才的棋局，我应了，一言为定。”
　　说完，一声刺耳的挂机电流声，刺激得洪秀英几乎要哭天抢地，这，是不是要逼死人的节奏，他还怎么回去见韩国棋院众人，直接就在这里打个洞，把自己埋了吧。
　　高永夏一向是知道事情严重，可还是会偏向虎山行，这可怎么办啊，洪秀英这会儿是真的想自杀了。
　　看完这场好戏，一直默不作声的塔矢亮，此刻却放声大笑，不顾形象地蹲下捂住肚子大笑，看着苏曦夜这清朗不羁飞扬颉傲的样子，塔矢亮彻底爱了，不愧是塔矢家的女儿，作为日本四大围棋世家的塔矢家，被称为棋圣世家，自日本战国以来在棋坛纵横捭阖，就算偶有失手，但整个战国江户时期七八百年，从未一败涂地，倚靠的就是这股子灵气和拗气，围棋的匠人精神，深深镌刻在塔矢家的血脉里，就算没有横绝古今的本因坊家耀目星河，塔矢家却依然是日本围棋的不二中坚。
　　塔矢亮笑是笑，可不知道怎么宽慰洪秀英，他们其实并不熟悉，幸好，担心苏曦夜被师傅抓回韩国的近藤光打来电话并及时赶到，打断了洪秀英的要死要活—————实际上近藤不过借口回家路过，带着徒弟一起过来蹭消息了。
　　“秀英，你这，何必骂苏曦夜，这个，这个，AI工程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其实，这是早晚的事，高永夏身为现今世界职业围棋排名前三的棋手，早晚与这个虚拟AI机器人有一战，早晚都要下，不如，现在就战吧！”
　　对于虚拟的网络围棋，近藤光可是祖师爷级别的，当年网上轰动一时的SAI，准确地说就是藤原佐为，不就是少年时代的他亲手制造的嘛，所以，近藤光得知这个AI工程师的事迹后，还怀疑是不是又发生了网络围棋灵异事件，他早就忍不住在中国云奕社的对战平台上与这个Engineer交过手，其实就是他急不可耐想再见到佐为，结果，输棋的同时，他可以完全肯定，这个Engineer就是个完全没有人类情感的机器程序，因为这棋风，这速度，这无懈可击的谋算，完全就不是人类的逻辑思维模式，更别说是佐为了，这根本连鬼魂都不是，就是个冷血机器人。
　　“是啊，洪老师，实际上中国那边的杨海老师已经打过电话来了，中日韩三国棋院的老师们几乎一致认为，现在，该到了高永夏上场试试的时候了。”
　　什么？洪秀英从哭笑不得的绝望中惊吓过来，看着赶紧斥责徒弟住口面色窘迫的近藤光，他有点明白苏曦夜找这借鸡下蛋的台阶，到底为何了。
　　“秀英，走吧，我陪你回千代田御茶水神保町的酒店，浅野会陪着塔矢亮帮苏曦夜搬家的，你放心，塔矢家的会所宿舍条件很好的，宽敞干净的小套间，是员工福利，井上小姐人也很好，会照顾好苏三段的。”
　　塔矢亮起身，与近藤光也交换了眼色，对洪秀英点头，让他放心离开，回眸，看到女儿，脸上满是赞许和殷慰。
　　洪秀英对这师徒俩的爱情行为逻辑彻底拜服了，高永夏一向是个爱惜羽毛如生命的人，这次不惜拉下脸面，亲自来日本请自己徒弟打道回府，现在又心甘情愿自愿接受徒弟这激将法，万一这棋局输了，怎么办？洪秀英想到这里，真心觉得高永夏这性格还真是被和谷同学批判到了关键点，就是作，NO作NO爽，苏曦夜这丫头为什么合了他的意，那就是因为她比他更能作，还能配合他作，这两人，还真是绝配呀！
　　洪秀英站在地球上最繁华的涩谷商业中心街头，无语望苍天，他有种感觉，高永夏和苏曦夜这师徒俩的爱情拉锯糊涂战，这才刚开始，惊心动魄的还在后面。
　　一语成谶从来不是洪秀英这老实孩子的风格，但塔矢亮看着近藤光的背影，却想到了当年这家伙说过的要给他真相的话，还有，就是网络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SAI，那个SAI，父亲塔矢行洋说过，绝对不会是机器，科技发展的今天，人工智能，这虚拟的棋手已经超越人类了吗？那么，许多年前的SAI，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呢？
　　所以，当苏曦夜激将高永夏迎战人工智能时，塔矢亮不是如洪秀英等棋士的恐慌，而是，他想知道，多年前下出神之一手的SAI，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是不是人类，说到底，那个网络上虚拟的秀策流高手，到底是不是近藤光？也许即将进行的这场人机大战，高永夏的表现会告诉我们答案，冰冷的机器程序，是否会战胜人类顶级智力游戏的职业高手，如果工程师Engineer赢了，那么，是不是说明，也许当初的SAI，也许根本就不是真人。如果高永夏赢了，那么，一直以来，他所坚信的执念，棋神，神之一手，是真真切切存在世间的，是真有其人的，是值得他追寻下去的。
　　苏曦夜对塔矢亮同样报以默契迷幻的美丽微笑，涩谷的霓虹已经彻底点亮，照耀着两张依稀相似又飞扬意气的脸，女孩没有说话，他知道父亲关注的是什么，而她，与高永夏约下这场棋局，不是为了什么神之一手，她只是想要那些执念于输赢的棋士们知道，下棋的初衷，绝对不是单纯为了输赢，如果世间所有的棋局都只是为了分出胜负，那么，人类不过就是机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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