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卑鄙的调查员

　　站在学校走廊，伊桑看着眼熟的黑暗通道，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噩梦，他果断地捏住胳膊的肉拧了半圈，痛得自己嗷嗷叫。但没用，单纯的肉/体痛苦无法让伊桑从噩梦中清醒。

　　伊桑揉了揉作痛的胳膊，无奈地叹了口气。

　　上次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伊桑细细理顺：自己当时没意识到在做梦，莫名其妙地顺着走廊走，感到有人在偷窥自己，越走越紧张，后面跑了起来，走廊的空间也变得扭曲，然后被一块巨型安全指示牌传送到了游泳池旁边。

　　如果不顺着走廊前进，而是待在原地会怎么样？伊桑想着，原地盘腿坐下。

　　一坐下无所事事，伊桑就想玩手机，结果他还真就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伊桑盯着发光的屏幕呆了半晌，脑中闪过数个猜测，每个都指向噩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但伊桑仔细想想，梦境本就变化无常，自己一开始就默认这个噩梦和昨天的完全相同才有些奇怪。

　　既然梦境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那待在原地就失去了意义。手机接收不到网络信号，伊桑试着打电话，他从通讯录的A打到Z，没有任何一个号码打得通，每个都是响两声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你无人接听。电话打不通也没什么可惜的，不如说打不通才是意料之中，伊桑把手机当成手电筒使用，借助灯光探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教学楼。

　　有了灯光，伊桑第一感觉是周围的场景更加真实了。如果说昨天的噩梦里环境像隔着雾一样朦胧，丢失了许多细节，今天的梦境就非常接近现实，墙壁上的划痕，教室门上颜色不同的斑块，两边的储物柜上也多了贴纸和小涂鸦，彰显出储物柜的主人不同的个性。

　　伊桑打开教室门，白板上还有没完全擦干净的记号笔黑痕，课桌有的端端正正，有的略微偏斜，他越是探究细节，越觉得吃惊，这一切实在太真实了，和昨天的噩梦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就像……就像游戏画面突然得到了跨时代发展一样。

　　伊桑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不认为单靠自己就能补全这些细节，有些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比如某个课桌上画了朵小花，他从来不关注这些细节！当然，与现实相比，噩梦中的环境还是有所不同，比如走廊的布置，伊桑仿佛走在一条直着的“环形”走廊里，两边的教室在不停刷新，好似没有尽头。

　　为了验证自己是否“绕圈”，伊桑从教室里拿了一支记号笔，他在走廊地面画了一条横线，在横线上方画了一个指向前进方向的箭头。伊桑记住时间，他继续朝前走，时刻注意着脚下的地面，十分钟过去了，一直没见到同样的记号。伊桑在地上又画了一条横线，这次他在横线下方画了两个箭头指向反方向，接着他开始往回走，伊桑尽量保持相同的步行速度，但这次他走了近二十分钟也没看见最初的记号。

　　伊桑猜测，要么是走廊的空间是破碎的，它看上去连通在一起，实则是不同的区域。要么梦境不会保留自己的记号，离开太远，自动刷新了。

　　伊桑一边走，一边用记号笔在墙上画线，一条连续不断的直线沿着墙壁、划过门板、跨过储物柜，顺着走廊延伸。伊桑走了一百步后开始往回走，他依然没松开记号笔，而是转了个弯，在原线下方继续画线，两道直线平行着出现，直到伊桑走了不到七十步，第一条线就出现了“起始点”。

　　之前的三十步空间去哪儿了？伊桑暂时想不出答案，但他满足了自己的一部分好奇心。伊桑把记号笔收起来，开始撬众人的储物柜，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个走廊里待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被巨型安全指示牌传送到泳池边。伊桑希望如此，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个人救出来。

　　于是伊桑快速撬开了几排储物柜，收集大家放在里面的衣服，他把结实的衣服绑在一起，做成一条长绳，用某个同学的背包装起来。绳子够长就能绑在场馆边的立柱上，就算水里的“人”再多，也不至于拉动钢筋水泥，顶多拉断绳子……吧。

　　一种强烈的眩晕和轻微的失重感袭来，伊桑晃了晃脑袋，是空间扭曲造成的错觉，走廊宛如一条以相反方向拧干的毛巾，四面墙壁旋转着压缩。这次没有等着安全出口贴到脸上，伊桑主动向变大的指示牌扑去，绿光填满视野，刹那间光线收敛，伊桑扑倒在地，耳边传来哗哗水声。

　　真的到达泳池了！伊桑立刻爬了起来，用手机手电筒的光照着水面，他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在水面扑腾，灰色人影被光线一照，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它用手臂遮住头部，瞬间往下沉了一截。

　　伊桑赶紧把手电移开，“你再坚持一下！”

　　虽然水里那个看上去不太像是个“普通人”，但上次它会叫“救命”，说明它大概率可以交流，伊桑决定把它弄上来再说。

　　伊桑按原来的计划，把绳子一头绑在立柱上，一头朝水面扔去，为了瞄准方向，光线不可避免地又往灰色人影那里照了一会儿。

　　见绳子绷紧，伊桑试着拽住绳子往岸上拉，但他的力气不足以和水里的东西抗衡，只好关注绳子的状态，为灰色人影鼓劲：“加油，往岸上爬，绳子很结实！”

　　伊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拨动水面的声音有什么变化，他用手电的光顺着绳子照去，光线一照到灰色人影身上就激起它的尖叫，灰色人影没有松手，但时刻握住绳子的伊桑却感到绳子的状态没有刚才那么紧绷。

　　“难道……水里的那些‘手’也怕光？”伊桑想到，他坚持用光线照着灰色人影和它周边的水面，一手拉住绳子往岸上拉，竟然真被他拉上来一截儿，灰色人影明显离岸边更近了。伊桑大受鼓舞，他加大力气拉绳子，一点点把灰色人影拽上了岸。

　　灰色人影离开水面时，伊桑敏锐地看见几只水做的“手”试图跳出水面拽住黑色人影，它们没成功，在光照里飞速消逝。灰色人影脱离危险，就像一张简笔画逐渐变成写实照片，从仅有一个人形的影子状态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真实的人，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长着和伊桑一模一样的脸。

　　“老天，上帝，耶稣基督啊”伊桑跳了起来：“你是谁？”

　　“伊桑·杰弗里。”

　　“胡说八道！我才是伊桑·杰弗里。”伊桑用绳子把还没恢复体力的“伊桑”绑了起来。

　　“好吧，你可以叫我小伊，但我还是坚持我的名字就叫‘伊桑·杰弗里’。”小伊说着，不适地转动手腕，“你能松开我吗？这样很不舒服。”

　　伊桑站得离小伊远了一些，“想得美！接下去我问你答。”

　　“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尽管问吧，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为什么会在泳池里？”

　　“我不知道。”

　　伊桑不满道：“这就是你回答问题的态度？”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小伊眨了眨眼，“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伊桑被两段相似的话绕了一下，不过话本身不难理解，他强调了一遍，“现在是我问你答，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水里的那些‘手’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变成那种灰人？”

　　“我不知道。”

　　伊桑朝小伊的脸来了一拳。这种感觉很诡异，他没有双胞胎兄弟，在此之前没有体验过和“另一个自己”打架的感觉，伊桑觉得自己像在打镜子里的镜像。

　　“你打我也没用，我真的不知道！”小伊的脸肿了一片，他大声嚷嚷。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伊桑用更大的嗓门盖过小伊。

　　“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水里了，有东西要把我拽下去，我不停扑腾，然后就听见你说话的声音。”

　　“没了？”伊桑不可置信地追问。

　　“没了。”

　　伊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小伊扔回水里，但他本质是个心软的好人，没有做出把人救上来再摁回水里的行为。

　　“在这之前呢？你掉进水之前在哪里、做什么？”

　　“我……”

　　“你要是敢说不知道我就把你扔回水里，想好了再说！”伊桑威胁道。

　　小伊沉默了许久，“我在教室里上课，眼前一花就掉水里了。”

　　“说谎。”如果只是在教室上课，大方说出来就得了，何必犹豫那么久。

　　“我没说谎，我不想被扔进水里，我担心你不相信我，所以才犹豫，因为我说的真话听着像假话。”

　　伊桑见从小伊这里实在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放弃他，举着手电在游泳馆内游荡，他一离开小伊就大喊：“喂，杰弗里！别走啊，放开我！”

　　“你就在那里待着，只要你不眼瞎跳水里，很安全。”伊桑说完不再理会吵闹的小伊，举着手电四处查看，他面前是游泳馆的大门，伊桑推了推，门是锁上的。

　　小伊见伊桑重新走回来，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快松开绳子，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伊桑在衣服绑成的绳子上摸索着，小伊兴奋地等待，但伊桑从衣服上卸下了什么东西又离开了，把小伊扔在原地。

　　“杰弗里！”小伊干吼。

　　伊桑拿着从一件皮衣外套上卸下的装饰小铁片，他把小铁片压成长条插进锁孔，开始撬游泳馆大门的门锁。

　　不得不说伊桑在撬锁这个偏门技术上天赋卓越，他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撬开了门锁，抱着终于可以离开游泳馆的轻松心情，伊桑推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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