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导演

　　入夜，当齐昼回卧室睡下，洛基和奥德也分别睡上了沙发、打好了地铺后，伊薇特独自一人来到远离三人的阳台，从怀中拿出了一面镜子。

　　这镜子和奥德的大相径庭，从外观上来看，似乎只是一面朴实无华、镶着灰色边框的圆形化妆镜。说是化妆镜，那镜面却又像是磨砂质感，只能照个影影绰绰，不见清晰的面容。

　　可当伊薇特用手掌在镜面上方一抹后，镜子里的面孔居然清晰了起来。只不过，映出的不是伊薇特的脸，而是斯嘉蒂的。

　　“伊薇特，”镜子里的斯嘉蒂说，“那边还好么？”

　　“还好。”伊薇特说，“人已经送过来了，奥德和洛基还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吗？”

　　而另一边，远在弗国迪涅忒95号房间中的斯嘉蒂也举着一面相同的镜子，她问：“他们和欧若拉相处得怎么样？”

　　伊薇特说：“还行？打打闹闹的，很吵。”

　　她是个喜静的性子，听到齐昼和洛基一天到晚地拌嘴搞事，觉得有点心力交瘁。

　　“那就暂时留着他们吧。”斯嘉蒂说，“能让欧若拉开心点也挺好的。”

　　伊薇特：“……”

　　这样宠孩子真的好吗？也不怕宠废了。伊薇特说：“洛基是个什么人您也知道，让欧若拉和他待在一起真没问题吗？”

　　斯嘉蒂说：“你不会觉得欧若拉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吧？”

　　伊薇特：“……”

　　她算是听明白了，只要齐昼能暂时忘掉逃跑这事，斯嘉蒂压根就不在乎奥德、洛基以及她的死活。

　　伊薇特差点就要给斯嘉蒂单走一张六了。
　　*
　　接下来的一周似乎应该很平和。除了在准备正式答辩，齐昼就是和洛基一起拿奥德寻开心。可怜奥德今天被他俩忽悠着去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明天又被他俩坑上街去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几小时。不过或许是在和齐昼一起搞事，又或许是顾念着和奥德那快要所剩无几的朋友情分，连洛基都变得有分寸了些。除了奥德被折腾得有点惨之外，伊薇特这边倒是风平浪静，暂未遭到两人的毒手。

　　一般来说，在正式答辩前的几个月，会进行一次预答辩，目的就是为了让学生熟悉流程、对论文再进行一下修正，难度不高。齐昼的预答辩就进行得非常顺利，答辩委员会的大牛们还给出了不错的评价。再加上之前的准备充分，这一周她的压力并不像大多数博士毕业生那么大，甚至能抽出空来和洛基一起迫害奥德。

　　关于这两人搞事，伊薇特看斯嘉蒂没说什么，自己也懒得管——反正那俩小孩又没招到她头上，奥德的死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别吵到自己就行。否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冲进房子，一把甩上了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正在闭目养神的伊薇特也没心思闭目养神了，她站起身来，走到玄关处，想看看俩小孩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太好笑了！”洛基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手捂着肚子，腾出另一只手来抹去眼边笑出来的泪花。

　　齐昼嫌弃地看着他说：“你就不能善待我的门？”

　　“可以、可以。”洛基一边抹眼泪一边直起腰来，看到伊薇特阴沉着脸走过来，生生把嘴边的大笑又给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你俩搞什么？”伊薇特皱眉道。

　　“没什么。”齐昼摊了摊手，“刚出去玩了一圈。”

　　“欧若拉，你还想不想毕业了？”被影响了休息的伊薇特脸色很冷，“自己算算离答辩还剩多少时间，你就不能等结束了再出去玩？”

　　“我又没跑远……”齐昼嘟囔道。

　　“还有你！”伊薇特又猛地转向洛基，“搞清楚你的身份。斯嘉蒂同意你前来，是让你陪着她不务正业的？”

　　洛基这时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颤颤巍巍地往齐昼身后的方向躲了躲。

　　“说说看，”伊薇特活像中学时代严厉的教导主任，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地训，“你们两个又干什么了？奥德呢？”

　　“奥德他……他还在超市里……买菜……”洛基磕磕巴巴地说。

　　“哦？是吗？”伊薇特冷笑一声，“超市离这里才几步路？去了几个小时都没回来？这就是你们俩跟着他一起去所起到的作用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越来越愤怒。为了躲避其实并不存在的唾沫星子，齐昼也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你们俩可以啊。”伊薇特还在不停地走来走去，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俩，看得二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欧若拉，你答辩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说起这个，齐昼的底气一下子就来了。

　　“所以就能这么浮躁了？”伊薇特冷冷地说，觉得这小孩儿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不浮躁就不浮躁，”齐昼见伊薇特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也冷冷地回道，“我回房间里待着就是了。”

　　说罢，她也不管伊薇特什么反应，径自从她身旁走过，回到自己房间里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还有脸说我……”洛基听着她摔门的声音，还没吐槽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没了齐昼在前面挡着好像更危险了。

　　“嘿嘿，”他讨好地朝伊薇特笑了笑，“伊薇特，那我就……”

　　“不许去找欧若拉！”伊薇特狠声说道。

　　“好好好，不找就不找。我去扫扫地，我扫扫地总可以吧？”洛基吓得魂飞魄散，一心只想尽快摆脱伊薇特的凝视。

　　很可惜，他的算盘打空了。齐昼的房间门一直紧闭着，伊薇特就坐在沙发上盯着他打扫地板。好不容易把客厅扫完，觉得可以溜进厨房里去了，没想到伊薇特居然也跟着走了进来。

　　洛基欲哭无泪，正想和伊薇特说几句软话，却听到外面的门突然开了。

　　“奥德？”洛基跑出厨房，果然是自己的老朋友回来了。

　　可惜他现在看着奥德的样子，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这是因为，伊薇特也跟着出厨房来看了，于是他觉得自己周遭的气压又低了几帕斯卡。

　　“奥德，”伊薇特的声音冷得像在冰水里浸泡过。她看着浑身是水、衣服上甚至还挂着几处没能融化完的冰碴子的奥德，问，“这是怎么回事？”

　　“海鲜区炸了。”奥德干巴巴地说。

　　伊薇特正欲发作，洛基连忙喊道：“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下手有分寸的！只是往海鲜区的碎冰块里丢了几个小孩玩的鞭炮而已！”

　　伊薇特：“……”

　　这时，齐昼房间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欧若拉！”

　　“嗯，我在。”齐昼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将门开了一半。

　　伊薇特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打也不能随便打，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

　　“你……”伊薇特指了她一会儿，最后无力地把手放了下来，怀疑齐昼这是在打击报复自己，“做事前好歹考虑一下后果吧？”

　　“洛基间接弄死了弗国前总统，你怎么不这么说他呢？”齐昼一脸的莫名其妙，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干过的事可比我恶劣多了。更何况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们俩合干的好吧。”

　　“哎！”日常以出卖奥德为乐的洛基，此时也尝到了被齐昼出卖的滋味。

　　“后面就不用担心了，”这时，奥德突然开口说话了，“雾尼要来了。”

　　“雾尼？”伊薇特皱眉道，“哦，她来处理一下超市的事吧？”

　　“嗯。”奥德说，“我刚回了迪涅忒95号一趟。”

　　“这么快！”齐昼惊呼道，想起了他那神奇的虫洞。

　　“对了，那你是不是快要离开这里了？”她试探着问道，心里突然有些愧疚——自己这两天和洛基合伙，确实是把这老兄坑得够呛。想来人家既然说走就能走，估计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谁料奥德居然摇了摇头，说：“斯嘉蒂说，只有你开口让我走，我才能走。”

　　“啊？”齐昼懵了，“为什么啊？那你想走吗？想走的话我不拦着，你请便。”

　　“别啊！”洛基一下子急了，他跑过去拉住奥德的胳膊，“奥德，留下来呗。这几天我们一起打地铺、一起买菜、一起做饭，生活得不是很幸福吗？别急着走啊。”

　　呃……

　　齐昼想，好像你的快乐，全建立在人家的痛苦之上。

　　奥德被他摇得东摇西晃。虽然洛基老是爱作弄他，不过在之前的旅行中，也确实给过他很多帮助。他一向是愿意迁就这位仿佛永远长不大的朋友的。于是他说：“等雾尼来了，我再走吧。”

　　洛基哀嚎一声。他这些天在齐昼这里过得很快乐，比和奥德一起旅行时要快乐得多，可他又不想奥德离开，眼泪汪汪地说：“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去和雾尼一起打地铺吗？”

　　“你在胡扯什么？！”伊薇特瞪了他一眼。

　　齐昼：“……”

　　齐昼扶额道：“行了，又不是见不到了，至于吗。再说了，我又不拦着你们，你想和他一起走就走呗。”

　　洛基无赖地道：“我不想走，我很累，我现在没劲！”

　　“那你也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啊，真烦。”齐昼皱眉道。

　　“好嘛，这事儿还不全怪你？要不是你松口了，奥德走得了吗？斯嘉蒂给你个权限你都不知道怎么用，真没出息！”洛基也是吵架的一把好手，语速极快。

　　“好了，你闭嘴！”伊薇特吼了一声，这才让洛基沉默下来。她移步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沉声说道：“还是先等雾尼来此，给你们收拾了烂摊子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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