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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羞耻
顶着微红的眼睛，苏嘉佟潜伏在闻粤大楼一楼隐蔽处，找角度看交流室里的比神欢和崇池。
她在闻粤工作已有三年之久，八号小组更是别名卷王小组，她早就在一次次的试炼中磨砺出了钢铁般的心脏与意志。故而舒年这个案子带给她的伤痛，还算可以缓解。
而且此刻于她而言，还有别的东西比难过更重要，那就是——八卦。
闻粤大楼一楼的交流室本是用以与闻粤服务对象对接时使用的，但刚刚的任务过后，鸟虫组合的这两位新人情难自禁，泪意难收，终相闻320又留给了舒雅茹调整情绪，他们二人便只能另寻他处，最后进了这交流室里。
这个倒是很正常，毕竟是新人嘛。
可是，比神欢看崇池的眼神很奇怪。
苏嘉佟在320外室就发现了——舒年背信之时，所有人都落泪了，而比神欢和崇池哭得尤其投入。她和沈行川雷迎烁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至尾声，比神欢也渐渐调整好了，但她开始盯着崇池看。
是一种很惊奇的眼神。苏嘉佟觉得绝对有问题。她又想起了那金手链金项链。
五金都已经送了两金了……
苏嘉佟倒吸一口凉气。于是此时此刻，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她这角度很好，于是她能清晰地看见，比神欢还在哭，她边哭边盯着崇池看，而崇池哭得比比神欢还投入。
“怎么还在哭啊，这样没男子气概啊。”苏嘉佟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一下旁边的沙发，小声道。万一欢欢觉得崇池只会哭嫌弃他怎么办。
哎？不对？我怎么秒变崇池的娘家人了？苏嘉佟无语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她得是欢欢的伴娘团才对。
不过不管是哪边的，她还是觉得这二人郎才女貌，颇为登对，要是能成最好，可崇池那么能哭可怎么办啊。她正烦恼着，却不想有人应了她。
“这你就不懂了，眼泪，男人的黑丝。”
她一惊，往旁边看去，便见一女子，眉目淡雅，正戴着金丝眼镜，和她一同鬼鬼祟祟。
但她刚刚的语气是信誓旦旦，说的乃是虎狼之词。
“你是谁啊。”她惊奇又疑惑问。
“胥清芸，比神欢朋友，我来接她下班的。”
“你是苏嘉佟是吧，我听她提起过你。”
“啊，你好你好，”苏嘉佟点头同她问好，然后问，“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你看那边不就知道了。”
胥清芸冲她使眼色，苏嘉佟往那边看去，便见比神欢又递了几张纸给崇池，崇池许是觉得羞恼了，不肯给她看，比神欢却一直要看，离得远，但苏嘉佟看着，比神欢的嘴角似是上扬的，眼里似是有光的。
“这是为什么？！”苏嘉佟小声惊叹。
“哎，这不巧了嘛，比神欢就喜欢会哭的，”胥清芸扶了一把眼镜，叹道，“这妖孽属实是把她拿捏住了。”
“她xp那么独特？”苏嘉佟震惊后仰。
而此时此刻，交流室里。
“你到底要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崇池别过脸去，用比神欢递过来的纸擦掉眼角的泪。
他的语气中带着羞恼，比神欢惊奇，“你终于窘迫了？”
她从刚刚在内室就发现了，崇池好会哭。
因着某些世俗的观念，人们总羞言眼泪，更是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就像雷迎烁和沈行川，他们哭时不避着苏嘉佟，因为他们共事很久，共哭也很久了，而面对比神欢和崇池的目光，他们二人仍会躲避。
但崇池不同。崇池只是坐在那，坦然、安静而动情地流泪。
他好像只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不会因眼眶含泪而在对视时与别人错开眼神，亦不会因落泪被发现而惊慌失措。
就像比神欢从任务最后半小时盯他盯到现在，他也毫不躲闪，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现在，他总算，好像，窘迫了。
“你窘迫了？”比神欢又问了一遍。
“窘迫？”崇池疑惑地眨眨眼，又一滴泪落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窘迫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一直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跟在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你已经盯了我一个小时了，你到底干嘛？”
看他就算了，只是那眼神太奇怪，很震惊，却又很惊喜似的。
他用泛红的眼睛投来埋怨的目光，看着十分委屈。比神欢深吸一口气，有点难以控制嘴角的弧度。苍天啊，不仅不羞言眼泪，还哭得那么好看。真的好可爱！
眼泪果然是男人的黑丝！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无脑答道，颇有点色令智昏之意。
“……神经。”
崇池侧过身去，继续安静地流他的眼泪。
他哭得太久了，比神欢此刻都已缓解地只是眼眶含泪，而他的眼眶发红，泪珠仍在下落，像玻璃杯壁上因寒凉而凝出的水珠，晶莹干净，清凉剔透。
“池总，你好像真的没有眼泪羞耻耶。”又盯了他一会，比神欢道。不过虽用的是“好像”二字，但已是下了定论。
“眼泪羞耻？为什么要眼泪羞耻？”崇池分出神来答她，语速缓慢。却余光瞟见她眸中泪，好像月照枝头露，一点还皎洁。他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却不是因为所谓的窘迫和眼泪羞耻。
那是因为什么呢？崇池尚不知晓。
他扯了张纸递给比神欢，答她，“情之所至，人之常情，有什么好羞耻的。”
却没想到比神欢擦了泪猛一拍他，激动道：“是吧，我也觉得！”
“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事啊，真是搞不懂有些人在羞耻什么，羞耻就算了，他还非得逼别人羞耻，这种也就算了，有些傻子还嘲笑别人。”
她气得牙痒痒，显然是忆起了某些往事。虽好奇，但崇池心里仍有些乱，便没有继续问她。
“而且舒年的事多感人啊，我们为之动情特别特别正常。”
比神欢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对了，开会到底开得怎么样了？舒年入轮回的事有着落了吗？”
“还没消息，你别太心急。现在还有六日，六日里总会有着落的。”
可要是开会没通过，该怎么办？他们都这么想。
崇池心里更压抑，因为他心知肚明，舒年的情况还不足以通过那会议审核。他所记得的过审案例，都要更重一个量级。
于是那句“别太心急”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总之说完之后他俩都piapiapia地又开始掉泪珠子。
接到了胥清芸催促的短信，比神欢便往外走，崇池还要上夜班，也要去搭电梯往八楼去，二人顺一小段路。
刚好撞见了苏嘉佟和胥清芸。
“哎？清芸，佟佟，你们怎么背着我认识了？”见她二人挨在一起，比神欢还颇有些迷茫。
“凑巧凑巧，刚好遇上了而已。”
“那还用我介绍吗？”
二人赶紧摆手，勾肩搭背，“不用了不用了，我二人一见如故。”
若非精力都被哭意、舒年和崇池好会哭占了去，比神欢必能发现，面前二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但此时的她只觉得脑中懵懵，便也只是眨眼点了点头。
“行，那清芸，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比神欢吸吸鼻子，指了指旁边的崇池，“这是崇池。”
“池总，这是我朋友，胥清芸。”
“你好。”
“你好。”
二人互相点头打了招呼，胥清芸便盯着他看，见他眼眶含泪却坦然不避，纸巾轻轻压过泪，优雅且毫不失礼。她心中倒吸一口气。
微微侧头，她同苏嘉佟小声道：“这不止是撞上XP了，是撞爆了。”
苏嘉佟瞪大双眼，却又碍着局面难以再问。
“我朋友来接我了，我走了哦，”比神欢冲崇池道，她又抹了两把眼泪，同他建议，“要不你也找个朋友送你回去吧？你哭那么狠，感觉自己回去也不方便。”
“我没什么问题，你走吧。”他用沙哑的声音淡淡道。
这本来是他们二人间很正常的对话，可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胥清芸和苏嘉佟对视一眼，暗道：好心机的说法！
还好，还好比神欢没被勾到，真的只是点点头。
“那我走了，明天见。”比神欢道，冲崇池和苏嘉佟二人挥挥手就走了。
“再见。”
崇池看着二人离开，却见苏嘉佟还在看他。
“有事？”
苏嘉佟却只是摇头。她的脑中闪过二金，眼泪和刚刚那句话。
“崇池，啊不，池哥，”苏嘉佟赞叹地冲他竖起大拇指，“今日我才知道，你的招是真的高。”
“嗯？”
“没事，这次没成功也没事的，我们下次继续努力。”
“嗯？？”
“加油，池哥。”
“嗯？？？”
崇池看着她扬长而去，最后只是拿手机给雷迎烁和沈行川发了信息——苏嘉佟好像疯了，记得带她去看病。
而这边。
胥清芸拍拍比神欢的肩。
“好样的欢欢，你抵抗住了敌人的魅惑术。”胥清芸夸奖道。
？比神欢疑惑地看了胥清芸一眼，却没有说她什么，而是把手背贴到了额头。
“你干嘛？”胥清芸疑惑。
“我试试我哭出病来没，怎么听见你在说胡话呢。”
胥清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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