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月亮

　　雪还在不停下，像柳絮低吟婉转，温柔落在鼻尖，鬓角，轻抚树梢，悄悄留下密语。

　　浪漫飘雪在空中盘旋，地面落了尘薄雪，她回头看俩人一起踩过的脚印，默默许愿。

　　雪替我吻过少年眉眼，唇边，来年冬天，请让她化作雪花，肆意吻住桀骜张扬的心中月。

　　如若不能，此刻，也算一起白了头。

　　周城假装不经意整理围巾，“这雪还挺冷。”

　　“嗯。”

　　“还好我有围巾。”

　　没有围巾的陆/许：……

　　周城：“沈听月，你这礼物我挺喜欢。”

　　沈听月：“喜欢就好。”

　　周城又往沈听月那边靠了几步，特意压低声音，“不过，你送我的是情侣款？”

　　他意味不明扯了下女孩围巾，呼吸喷洒在耳廓，声线暧昧磁哑，“有私心啊，沈听月。”

　　她低头，下巴埋进围巾里，闷声说：“买一送一。”

　　肉眼可见周城脸上的笑僵住，手重新插进兜里，恢复酷冷样，细微嗤笑。

　　沈听月和林桉他们道别，看着男生越来越远是背影，压住难过，朝回家方向走。

　　怎么可能是送的，那是她花了两个月才织好的生日礼物，为了做到细致，她拆了又改，只为了他那句喜欢。

　　路灯下影子落幕，身形拉的很长，“嘀。”喇叭声长鸣刺耳。

　　她回头，一辆藏蓝色小轿车停在路边，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生尖削下巴，鼻梁，再到望不见底的桃花眸。

　　周城短发被透进来的被寒风吹起，他轻飘飘转眼，“上车。”

　　车内播放的是周杰伦的晴天。

　　沈听月系好安全带，还在愣神，直到车子启动，她下意识抓住上边扶手。

　　周城：“怕什么？”

　　沈听月咽了口唾沫，“你…有驾照吗？”

　　他轻眯眼，都上了他的车，现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点，舌尖抵着下颚，痞气勾唇，“没。”

　　她立刻慌了神，车正好经过个陡坡，“停车！”

　　周城还真乖乖停住，她企图开车门，“嘀”一声，被锁住了。

　　还没等女孩发脾气，周城拿出本驾驶证甩在她腿上，“合法的。”

　　沈听月仔细端详，驾驶证上照片还是高二那年的，周城冷着张脸，五官锋利如雕刻般精致，眉梢尽是不耐。

　　她又摸了摸公章印，看起来不像假的，绷住的那口气落下来，这人趁寒假把驾照都考完了，这么卷。

　　沈听月还给他，车又重启，她还是牢牢拽紧把手，小模样还是紧张，“啧，对我车技这么不放心？”

　　“嗯。”

　　她回答没有一似犹豫，坦坦荡荡。

　　“嗯？”

　　他危险提高尾调。

　　沈听月没改口，倔强说：“你又不是老司机。”

　　“……”

　　老司机？

　　周城眉梢上扬，心尖被挠了把痒，扫了眼沈听月一脸严肃样，黑眸幽深，压住嘴角弧度。

　　心情意外好了些，头靠椅背，跟着音乐的律动轻点头，思绪却飘远。

　　他好像，也可以是老司机。

　　周城开车还算稳，没几分钟就到沈听月家楼下，她下车，关好车门。

　　走到门口发现那俩车未动，尾灯还在闪，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跑过去，车窗已经摇下。

　　周城探出头，“落东西了？”

　　“没。”

　　女孩乖巧站着，哈出团雾气，声音清脆动人，“周城，新年快乐。”

　　他勾唇，含情眼眸泛起细碎柔光，“新年快乐。”

　　夜幕深沉，整个城市裹上银霜，寒风舞动，浪漫雪丝温柔裹住弯月。

　　直到二楼房间亮起暖灯，他才收回目光，驱车离开。

　　晚安，小月亮。

　　2月28日百日誓师那天。

　　学校礼堂挤满人头，男女生身着统藏蓝系校服，校长象征性开头挥舞双手颇有古时候皇帝指点江山画面。

　　句句慷慨激昂，脸色逐渐涨红黑色短发激起呆毛，严肃劲比他们更像即将高考的学生。

　　林按凑过脑袋耳语，“王校长是怕升学率守不住吗?念叨半小时了，我的小脑瓜告诉我它受不鸟啦。”

　　真心吐槽，绕了句不知哪学来的方言。

　　沈听月轻笑，见校长没看这边，头微偏低声说：“坚持就是胜利。”

　　林按深叹气，“哎，那奴家就再坚持坚持吧。”

　　“嗤。”

　　后方许少阳拽了把林按扎的马尾辫，见女孩努嘴瞪他，又扯了下。

　　林按捂住头皮，“嘶”一声，咬牙道:“许少阳，你手欠啊！”

　　他刻意模仿她刚才说话语调，挑衅扬唇，“奴家手怎么会欠欠呢。”

　　扭捏油腻，还加叠字，林按气急，完全放弃这些天维持的淑女人设，一个抬手势必要让他知道巴掌为什么这么响！

　　还没等巴掌落下，她发现四周目光齐刷刷默契注视她，有崇拜，有惊讶，总之，她不懂。

　　下一秒，听见校长关怀亲切高音又上升几个调，“这位女同学，我很感动啊。”

　　林按：不敢动。

　　理智回归的瞬间她连检讨书怎样写都想好了，僵硬扭回身体。

　　对上王校长的视线，条件反射起身，手尴尬挥了挥，露出自认为史上最甜美的微笑，而后乖巧站好，等待挨训。

　　“同学咋愣住了，是还没有想好回复吗？”

　　校长满目慈爱，撸了把胡子。

　　“啊?”

　　她懵了，欲哭无泪，众目睽睽之下开小差，现在好了，糗大了，呜呜呜呜。

　　沈听月轻声提醒她，“对早恋的看法。”

　　“我想啊。”

　　她几欲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不对，校长的脸色已经晴转雨，不少同学胆大起哄给她竖起大拇指。

　　林桉想到什么，手指捏紧裙摆，没有退缩，拿起水瓶当做话筒。

　　“校长，各位老师，同学们，或许有些话不合时宜，你们也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青春就一次，那就先允许我做个坏小孩吧。”

　　说到这，她放松很多，浅笑露出可爱酒窝，有老师试图阻止，被校长抬手拦着，示意她继续说。

　　“高考还有三个月，我的青春还有好几年，可等老到走不动了，我还是会怀念旧时光，想念记忆里的每个人。”

　　“可是啊，我想等那天我最忘不掉的，最遗憾的也就是现在这段回忆，”

　　“青春是炙热的，我喜欢的少年不会在年少等我。”

　　“那就勇敢点，何必看他爱上别人，牵别人的手，出现在没有我的红底照片上。”

　　她说到这，眼圈已经红了，声音沙哑，同学也带入情绪，礼堂很安静，收回目光听她陈诉，大家都在尊重她的情感。

　　沈听月无言握住她的手，前方有位男老师站起身，冷声反驳她，“成何体统，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有书读就不错了，你们现在是条件好，浪费新时代的资源，只想着谈情说爱。”

　　手指着她，苦口婆心劝道：

　　“同学，人要对自己负责，读书才有出路，等你优秀了，再想世俗的东西，你们现在远远没有资格，”

　　他刺耳的话如针扎在心间，密密麻麻地抽痛，不被理解很正常，她还是有些小难过，林按扫了眼前排的老师区，他们的脸色有沉思，不屑，认同和不解。

　　“我不同意。”

　　老师话落下的下一秒，熟悉的男声响起，林按诧异转身，许少阳站的松散，眼皮耷拉，轻挑眉，对上她雾色笼罩的眸，敛住神色。

　　揉了把女孩头顶，“哭个屁，你又没错。”

　　像是在印证他说的话，一滴泪竟真滑落，搭在她椅背的手落上凉意，许少阳低头，那抹晶莹绽成水花，平静湖面惊起波涛。

　　许少阳一句话出，起了连锁反应。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

　　紧跟着礼堂站了大半人，沈听月和她并肩，温柔浅笑，手心被握得更紧。

　　沈听月：“本来就没错啊。”

　　那老师见状气的直接站上舞台，手拨过发言台话筒，白炽灯也挡不住满脸愤怒，校长蹙眉，看着这场愈演愈烈的闹剧。

　　老师：“简单举个例子，高三我带过一个学生，考上重点大学不成问题，结果，高考剩余最后几个月，她早恋了。”

　　“结局不用说，她连一本的大门都摸不上！”

　　他语气带丝不屑，“你们这群人，偏要在最好的年纪贪恋世俗，等老了只会后悔！”

　　只、会、后、悔、

　　这四个字完全否认少年少女青涩懵懂间萌芽的情感，他们只觉得十几岁的年纪很幼稚，不懂爱，有喜欢的情绪就是可耻！

　　老师：“老师不会害你们...”

　　陆有谦握拳，“说的什么屁话。”

　　大人永远是这样，高高在上用自己的理解伪善般去决定别人的人生。

　　沈听月偏头看林桉，粉唇紧闭，虽有愤怒却不敢抬头。

　　礼堂的同学都消了音，没有人反驳，沈听月松开手，林按愣住，看着她背影走上前。

　　她没有选择上台，而是站在舞台下和老师对峙，清冷嗓音掷地有声。

　　“老师，我很尊重您的想法，那么，我想问您，人生的起点究竟在哪？”

　　台上的男老师噎了下，一时间回答不上，含糊说了句，“...大学。”

　　沈听月：“我并不认同，对我而言，终点就是起点，未来是明天，明天的起点在自己手中。”

　　“走正道，爱国爱己，在那条笔直的路上找个伴，有何不可，”

　　“年少的青春永远不被束缚，早恋不可耻，它是适应自然规律产生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能力。”

　　她停顿下，没再看脸色阴沉的男老师，转身，“好的恋爱关系是彼此一起走进更闪耀的未来，有人选择藏好心意，有人选择表达，都没错。

　　“我们只不过想在毕业那天，正式拿到那张不说再见的入场券。”

　　沈听月不经意对上男生饱和笑意的眼，脸烫了下，耳根渐红，咬牙说完最后一句。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不负国不负己。”

　　所以只一次的青春，叛逆点也无所谓。

　　“呜呼，牛逼。”

　　“勇士。”

　　“帅爆了。”

　　“xxx，我喜欢你。”

　　“.……”

　　还有人忍不住自爆，“老班，我和隔壁一女生在一起了，现已经冲进前年级前两百了，她是我的动力！”

　　“这哥们牛逼！”

　　“向你致敬。”

　　“稳住，不分。”

　　“因为爱，我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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