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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
来丽江是艾妮娅的提议,她在飞机上笑盈盈地告诉赫梅与博涅斯:“丽江被中国人成为艳遇之城哦!”
赫梅不以为意地调整一下坐姿:“我走到哪里对其他人来说都是艳遇。”
艾妮娅白了他一眼,选择和博涅斯聊天。等到了丽江古城,他们选了一条民俗街下榻,这条街叫作丽水路,偏偏博涅斯看上了丽水路东头的民宿,艾妮娅喜欢路西头的民宿。
东头的民宿是一对老夫妻开的,三层小楼,绿植拱墙像电影造景,西头的民宿颇具规模,周边有好几家清吧酒馆,热闹非凡。
赫梅提议,两人可以各选自己喜欢的住处,出来旅游嘛,开心最重要。两人都举手同意,拉着行李箱各自朝目标民宿走去,走了两步,博涅斯发现赫梅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他和艾妮娅过去另外一边了,他以为赫梅走错了,便出声叫他:“赫梅……”
赫梅回过头来:“怎么了?”
博涅斯反应过来,赫梅大概不是走错了,他一时间有些愣,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隔着几米路,赫梅满脸疑问,博涅斯呆滞一片:“呃……你去那边啊?”
赫梅笑笑:“民宿不是酒店,我恐怕艾妮娅独身女士会不安全。”
博涅斯勉强从自己混乱的思绪里理出一条逻辑,觉得赫梅确实说得很有道理。“那……那好吧,我……我就先过去了。”说完就转过身朝街尾去了。
艾妮娅用手肘戳戳赫梅:“怎么回事啊?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安全的,你不用陪我。我看博涅斯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你和他吵架了?”
赫梅白了艾妮娅一眼:“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欲擒故纵。这几个月我们一直形影不离,陡然分开博涅斯一定心理不适应,转而想念起我们在一起的诸多时光,从而对我想念非常,更加爱慕。”
艾妮娅啧啧两声:“真是诡计多端的男同。”
赫梅“啪”地拍了一下艾妮娅的头,艾妮娅“嗷”的一声差点跳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头气冲冲质问赫梅:“干什么!干什么!”赫梅目不斜视:“你这是和师长、金主该有的态度吗?我看你的实验室是不想要了。”艾妮娅捂着头委屈巴巴:“不要这样嘛……”赫梅轻轻叹气,然后说:“我确实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博涅斯在并不方便。”艾妮娅不知道赫梅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慎重,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赫梅没直接回答,只是说到了民宿再讲。
说回这头博涅斯,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走在砖石街道上,这个时节是丽江旅游的淡季,周边并没有多少人,博涅斯的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滚动摩擦声清晰可见,博涅斯甚至觉得这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
博涅斯只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他像独自在一个巨大的空瓶子里行走。这大约就是孤独感,可事实上,他这段时间也去过人迹罕至的地方,比如封闭的私人海滩,比如孤岛。可是那个时候他却不觉得有什么孤独可言,事实上自从赫梅出现,他就几乎不再觉得孤单了。
博涅斯觉得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很可怕,一但他习惯了赫梅在身边,就无法再习惯赫梅离开他的时候。他孤独,甚至觉得难过,尽管理智上知道艾妮娅独自一人居住很不安全需要赫梅的陪同,可是在心底深处,他觉得自己被赫梅抛弃了。
民宿的老板娘接待了博涅斯,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博涅斯到的时候,她正坐在蔷薇花墙下的摇椅上看书,戴着细细的金丝眼镜,气质淡泊宁静。
老板娘会一点英语,结合手机翻译软件,交流也算畅通。博涅斯安顿好了以后,拿出手机,发现赫梅并没有联系他,这让他心情更加低落。博涅斯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但是又越想越迷糊,或许他该主动点和赫梅表白,可是怎么表白呢?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关键是,赫梅不一定也喜欢他!如果赫梅不愿意接受他,那么又该怎么办?博涅斯承认自己很犹豫,也许比起恋爱,他更害怕和赫梅无法相处。都说朋友比恋人长久,或许他真的该收敛自己的情绪,就以朋友的身份和赫梅相处。
想着想着博涅斯就睡着了,第二天他起得稍晚,出房间后老板娘还是在老地方看书,见他来了,笑着捧起身边一束爱莎玫瑰递给博涅斯:“一位很帅气的先生送过来的,看样子也是外国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绿色眼睛。”
博涅斯接过花,一时间心里像裂开了一座火山,滚烫的岩浆缓缓流下,到达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博涅斯下意识想跑出去找赫梅,脚迈出门口却又收回来。“不对,不对,太唐突了,什么准备都没有,这不对……”
博涅斯转身想回房间冷静下来想想,身后传来老板娘的声音:“任何瞬间的心动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
博涅斯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大步向外面走去,他朝街头快步行走,越来越快,甚至像要跑起来。路上有些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年轻又富有朝气,就像此刻博涅斯的心,明明在自己的胸腔里跳动了上千年,却从没有哪天如同此刻,这么有存在感。
博涅斯低头跑起来,一头撞进了一个人人的怀里。“对不……”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博涅斯就看见了赫梅那张笑意点点的脸。“早上好,博涅斯先生,请问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博涅斯极罕见地在赫梅调笑他的时候,直直看进了他的眼睛:“赫梅先生一大早送我花,难道不是想同我约会吗?”
博涅斯的声音还隐隐带着些喘气的颤抖,赫梅只觉得喉咙发紧,他吞咽了两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有些性感。“是的……先生,我请求,同您约会。”
博涅斯闻言轻轻一笑,冰河消融,琳琅破碎,他话锋一转:“可是我不愿同你约会。”
赫梅一愣:“什么?”
博涅斯继续说:“我从不随意与人约会,我的意思是,我只和我的伴侣约会。”赫梅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伴侣?您是在向我表白吗?”
博涅斯摇摇头:“还不算。”
说着他稍稍退开半步,把手上的玫瑰花束塞到赫梅怀里,低头偷偷深呼吸两次,然后抬起头注视赫梅的眼睛说:“对不起,赫梅度斯先生,按照我的想法,我会和你表白,在精心挑选的时间,在精心策划的场地,再不济也该去北极观光踏雪地,能将满腔爱意说给神听,让他保佑我们相互钟爱,携手一生。但是北极太远了,我等不及满天极光的夜晚。”说到这里博涅斯手都紧紧攥在一起,又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爱你,赫梅,我愿你是我所有爱情的归属,我一切诗作的源头。”
博涅斯直直盯着赫梅的眼睛,试图分析出点什么,直到赫梅把他一把抱进怀里,他才感受到,赫梅浑身都在颤抖,赫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似泣似叹:“我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抱了一会儿,赫梅拉着博涅斯就拐进了一条窄巷,赫梅右手牵着博涅斯的手,左手托着博涅斯的后脑勺,他缓缓凑近的时候博涅斯一下就想到了自己曾在酒吧偷过一个吻。
到了一个似吻非吻的距离,赫梅问:“可以吻你吗?”
博涅斯心想都到这会儿了能停吗?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赫梅的嘴唇就覆了上来,那么温软的触感,一如之前。
赫梅轻轻吸吮博涅斯的唇瓣,又用牙齿去厮磨,博涅斯的头脑发热得厉害,这是第一次他在清醒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赫梅身上山崩海啸般的香气。
吻毕,博涅斯头靠在赫梅肩膀上细细喘息,赫梅说:“博涅斯,我这一生再没有比今天更开心的时候了。即时我此刻就消亡,我也是幸福的。”
博涅斯昂起头去看赫梅,看见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赫梅的眼角都泛出泪光了。博涅斯觉得赫梅有些过于感性了,他勾下赫梅的脖子,在赫梅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这就满足了吗?那我往后向你求婚呢?还有一些其他的……嗯?赫梅?仅仅是这样就觉得别无所求了吗?”
赫梅被博涅斯那妖精般的“嗯?”勾得浑身像起了火,一把箍住他的腰,两人身子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然后又吻了上去。
两人买了早餐去给艾妮娅,艾妮娅打开房门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一头秀发凌乱毛燥,眼睛红红的有很明显的血丝,眼皮也有些肿,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两人交握的手,只是瞥了赫梅一眼,仿佛赫梅命不久矣一般。
艾妮娅接过早餐,喉咙嘶哑地对博涅斯说:“抱歉博涅斯,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可能要去补觉,谢谢你的早餐。”然后她又回房间了,留下博涅斯一脸蒙地和赫梅面面相觑。
两人去了一趟丽江古城,那里离丽水街很近,大约是淡季,并没有很多人。粗粝古朴的石头路,英国也有,但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丽江的石头路像一位暮色中的老人,时光匆匆,在一方天地安然垂暮。英国的石头路是一位落魄的中年男人,远离了从前风华无双的日子。
回到民宿还很早,老板娘在准备晚饭,问两人要不要一起,两人连连答应。博涅斯不喜欢做饭的油烟味,但是看老板娘择菜很认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
老板娘说,开这间民宿并不为做很大的生意,招待一些客人只为了补贴一些菜米钱。夫妇两人身体原因并没有子女,老来彼此相伴,喝茶打牌,看书种花,很安乐。
老板娘整理好菜,准备去厨房了,笑吟吟指着院子东面的花圃告诉博涅斯:“那边开了一朵双色的月季,很漂亮哦。”
云南是一年四季都有花的,热热闹闹地开一院子,任谁看都是锦缎模样。博涅斯同赫梅过去看,果然是双色,橘色和红色一色占了半边,开得正是好时候,花瓣多多舒展,又盖了一层极细密的水珠。花圃边围了一层蔷薇篱笆,再往里才是几丛月季,博涅斯想凑近去看,又怕蔷薇扎人,勾着身子往里边探,赫梅看着他这个样子低笑不止。他想碰一下月季的花瓣,身子已经拉到极致了,单翘着一条腿,腰肢也露出一段来。一个没站稳要跌倒了,赫梅眼疾手快赶紧把他拉回来,赫梅的手撑着博涅斯的腰,博涅斯突然“嘶”一声,赫梅连忙问怎么了,博涅斯撩开衣角,只见右侧腰腹出有一道七八厘米的红色划痕,隐隐渗出一点血迹。
“这是刚刚蔷薇刺划到的?”
博涅斯点点头:“大约是的。”
赫梅叹一口气,问他疼不疼。博涅斯揪着衣角,看那道划痕,其实算不上很疼,但是赫梅一问,他就好像疼得受不了了一样。眼睛里都聚起了一些水雾,抬头去看赫梅:“好疼……”
赫梅又叹一口气,亲亲博涅斯的额角:“亲亲就不疼了。我去问问有没有药。”
赫梅去厨房找老板娘,很快拿了一管药膏回来,然后领着博涅斯回楼上的房间。关上门,博涅斯坐在床上,他本来想接过药膏,但是赫梅没给他。“你要不要躺下来?”赫梅问。
“啊?”博涅斯不明所以,赫梅解释说:“躺下来会好涂药一点。”
博涅斯说那好吧,然后躺了下去,赫梅推开博涅斯的衣摆,拧开药膏,挤出来一点到自己的指腹上,然后轻轻推开,再覆在博涅斯的伤口上。药有点凉,同样令人无法忽视的是赫梅手的温度,赫梅感觉博涅斯的腰腹绷得紧紧的,他手下的皮肤,在颤抖。
赫梅抹药抹得很慢,一点一点,就像画画一般反复描摹,博涅斯想起身看还有多少没抹,身子微微抬起一点,赫梅的身躯就覆过来了。他注视着博涅斯,使博涅斯没来由地心虚,然后低头吻住博涅斯的唇。这个吻相当色情,赫梅一直在舔博涅斯,舔他的唇瓣,舌头伸入博涅斯的口腔,舔他的上腭,让他颤抖,又勾引博涅斯的舌头,就像一个登徒子勾引貌美的寡妇,任对方千般贞洁也要拱起一团火。赫梅的舌头缠着博涅斯的舌头,从舌根勾到舌尖,然后分开,拉开一段距离,也拉出一根银丝。赫梅撑在博涅斯身上,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博涅斯想说些什么,赫梅又低头吻住了他,做些唇舌纠缠的游戏,啧啧的水声不绝于耳。
“我一点儿也不想吃饭。”赫梅告诉博涅斯,博涅斯笑而不语,两人拥着躺在床上,上衣都很凌乱,博涅斯的锁骨上有明显的牙印,手还放在赫梅的衣服里没有拿出来。
饭当然是要吃的,云南菜色鲜嫩回甘,又有些酸辣,十分开胃。
吃完饭老板夫妇出去散步,博涅斯同赫梅回房间,躺在床上,讲些天南地北的闲话,间或亲亲摸摸。赫梅新的乐趣是长长地吻博涅斯,把他吻得七荤八素喘不上气,靠在自己怀里喘息,然后催促博涅斯讲些他以前的事。等人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去吻他。
“他的第一个笔名CarterClinton来源于一个牧羊人”这件事,断断续续讲了半个多小时。
博涅斯也是纵容赫梅,赫梅要听睡前故事,博涅斯可不会讲故事。赫梅假装天真可爱:“但是男朋友不是无所不能吗?”博涅斯藏在赫梅衣服下的手去捏赫梅腹肌:“你好麻烦。”
博涅斯想了半天,只能从自己过往的经历里挑一件两给赫梅听。
“大约是七八百年前了,我在法国做一名宫廷乐师。我企图通过接近王室,写出宏大雄伟的诗篇,因为我并不擅长这个,我期望自己可以突破。那时候王庭日日高歌,戏剧和舞会天天上演……”
博涅斯讲故事,赫梅就玩他的头发,博涅斯也不管他,自己沉浸在回忆里。
“国王的舞会总是会吸引很多人,王公贵族乃至别国的权贵?他们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国王有四个女儿,各个貌美,尤其是长女艾茜公主,她美艳无双,是法国王室最耀眼的玫瑰……”赫梅听他用这么多形容去赞扬那个公主,捏了一些博涅斯脸颊的肉,不满地说:“讲故事就讲故事,你总是说那个公主做什么?这么多年了还对她念念不忘吗?她难道比我好看?”
博涅斯拍下赫梅的手:“是你让我讲的!”
赫梅箍住博涅斯的腰:“那是之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从现在起你不许说别人,你只属于我。”
博涅斯哭笑不得:“你真的好无聊哦!”赫梅才不管,赫梅又去吻博涅斯柔软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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