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觉醒

　　医院长廊……

　　林飞钰也惊讶彼此的相遇，他微笑的打了声招呼：“许少爷，好久不见。”

　　林飞钰也曾是邵于闻的床伴，不过挺可惜的，这么漂亮的蓝闪蝶只在邵于闻身边呆了不到两个月，可以说除了许慎，也就只有谢木楠呆的长久一点儿。

　　但面对林飞钰，许慎的态度没那么自然，他偏了偏头，僵硬的说：“好久不见。”

　　林飞钰估计也是想起那事了，他的表情有点尴尬：“您是来做复查的吗？”

　　“嗯。”

　　“那您先忙，以后有空再约。”

　　不过是客气的话，发生那件事，如果不是偶遇，他们怎么可能主动联系，也没这个必要。

　　林飞钰客气的鞠了一躬，便从许慎身边走过。

　　“等下。”许慎突地喊住了他，林飞钰不解的回头看向他。

　　“许少爷，还有事吗？”

　　“你有空吗，一起喝杯咖啡吧？”

　　林飞钰露出了更加讶异的眼神，稍许，他点了点头。

　　许慎开口：“林爷，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很快过去找你。”

　　林爷对林飞钰有印象，他在思考，该不该通知邵于闻。

　　“林爷……”许慎说：“别跟他说，我们只是聊聊天。”

　　林爷收回视线，暗自叹气，他说：“那我先回车里，你谈好了就回来。”

　　“好。”

　　许慎找了一家咖啡店，两人一前一后刚入座，服务员便拿着菜单过来询问。

　　许慎点了一杯拿铁，林飞钰却意外的点了店里唯一一杯果茶，可许慎记得他明明喜欢喝咖啡的。

　　记住邵于闻身边每一个床伴的习惯，方便需要的时候照顾他们，明明许慎不是仆人，却经常要候在他们身后，这是残忍的，可对当时的许慎来说，反而成了恩赐，哪怕周围还有其他人，他还是当作是他们两的独处。

　　他比尘埃卑微，尘埃有风托拂，跌倒也不会痛，他的身后却一无所有，跌倒了就是粉身碎骨。

　　林飞钰察觉他的疑惑，他笑着说：“我胃不好，我爱人不让我喝咖啡。”

　　林飞钰有爱人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他跟着邵于闻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许慎点了点头。

　　服务员很快端来他们点的东西，许慎一直没说话，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才说道：“那时……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这句话，迟到了一年。

　　许慎主动提起那时的事，林飞钰一讶，但很快又收敛了，他咬了咬吸管，犹豫道：“许少爷，你们……还在一起吗？”

　　许慎眼神一动，他觉得林飞钰说错了，他跟邵于闻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他们以前虽然做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但不接吻，不拥抱，只是撞与被撞，给予与承受的关系，甚至连床伴都不算。

　　许慎没有回答，林飞钰却读懂了，他不像谢木楠，想什么说什么，他更懂得怎么尊重一个人的感受，林飞钰缓缓说道：“我那时是因为缺钱，才选择做邵公子的人，甚至其他跟过邵公子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钱，名，欲望，每个人心里都摆了一把秤，邵公子要了多少，就要拿回多少，我们的秤是平衡的。”他说着抬起了头，眼里露出了悲悯：“只有你的秤，永远都是倾斜的，只要立柱一断，最先跌倒的只会是你，许少爷，我不劝你放下，只是想告诉你，你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许慎对邵于闻的喜欢从不掩饰，他有多爱，表现的就有多明显，只要邵于闻在的地方，许慎的眼睛永远都绕着邵于闻，只要见过他们两站在一起的人，都能看出许慎的心意。

　　而蛇族擅于隐藏，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情感上，以至于没有人看到，邵于闻的余光里，也都站着一人。

　　不过是一个明恋，一个暗恋，明恋的谨小慎微，暗恋的有恃无恐罢了。

　　这一席话，听得出林飞钰是真心为自己鸣不平，也是诚心希望许慎可以为自己着想。

　　但许慎又何尝不知道对不起的是自己，可也许是他的秤失衡久了，就连他自己都忘了，秤的存在是为了衡量得失，不是单方面统计他的付出，却忘了要收回的。

　　许慎低着眼，他说：“谢谢。”

　　林飞钰的话还是有效果的，因为邵于闻怪异行为而摇摆不定的那颗心，似乎终于定了下来，不过也是再见到林飞钰，让他回想起那天的不堪。

　　对于许慎跟林飞钰来说，那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许慎都快忘了，那天究竟是林飞钰先跟他打招呼，还是他先上去问候，但那时的不堪刻进了骨子里，偶尔突然想起，他还是会无地自容。

　　事情的起因，似乎只是因为他夸了林飞钰一句。

　　【先生，你的眼睛很好看。】

　　“先生，站这里可以吗？”

　　林飞钰突然回过神，他侧过头，年轻的男人站在熟透的蔷薇中对他微笑，他一时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花好看，还是那个一眼惊艳到他，被他拉过来当模特的男人更好看，林飞钰弯起了眼：“能再靠近一点吗？站太远，画起来不好看。”

　　许慎盯着林飞钰面前立起的画板，他点了点头，往前跨近几步。

　　“可以了吗？”

　　“可以了，你要不坐着吧，站的话，我怕你等会脚酸。”

　　许慎从小就接受了跟军人等量的训练，只是站几个小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摇头：“我没事，你画吧！”

　　画作的时间是沉默的，林飞钰肃着脸，落在许慎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是谨慎的，生怕错过一处，就会毁了对方独承天恩的气质。

　　白纸渐渐有了轮廓，画笔晕出无数道彩墨，在纸上添入了色彩。

　　整个过程，林飞钰都是专注的。

　　许慎却是无聊的，但他的关注点一直在林飞钰的眼睛上，浅蓝色的瞳任在阳光下像盛着碧波的大海，眼角微翘，垂眸时尤其好看，勾却不媚，尤其是抬起的瞬间，透着一股懒散劲。

　　许慎看的出神，他觉得这双眼跟自己很像。

　　而他私心想着，邵于闻会不会也喜欢他的眼睛？尽管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在心里泛起了涟漪。

　　“先生，你的眼睛很好看。”跟我很像。

　　许慎在靠近林飞钰的时候不由的叹了一句，林飞钰愣了愣，眼里拢起笑意，他说：“谢谢，不过你的眼睛比我好看多了，你看，我都画不出你的万分之一。”林飞钰说着，指了指画上的男人。

　　许慎压下腰，他不懂艺术，却第一次觉得绘画也可以比拍照还要更真实，也许是墨水点缀过，他觉得画上的自己像个误入蔷薇园的美丽精灵，殊不知真正的他，比精灵还要漂亮。

　　许慎回以微笑，两人一上一下的目光都盛起了笑意，也许是身处花海，让本来良正的气氛变的旖旎，暧昧在他们上空晕开，就连心无杂念的两人看起来都绵情了许多。

　　好像两个恩爱多年的人，在与世无争的世界里享受二人世界。

　　而这一切，却被突如其来的第三者打破，那张画后来也被撕毁了，丢在哪忘记了，可能是撕扯的时候丢在园子里，也有可能是林飞钰带走了。

　　后来很乱，邵于闻扯着林飞钰走，许慎本不想跟，他有作为一个随从的认知，知道林飞钰被带回房间是要做什么，但邵于闻却偏要喊上他。

　　许慎是害怕的，他怕的不是生气时的邵于闻，而是邵于闻生气的理由。

　　他很喜欢林飞钰吧，不过是靠的近了，他就这么生气。

　　许慎不敢把邵于闻生气的原因放在自己身上，他几斤几两，他知道的很清楚，就像之前说的，他是清醒的，只是不理智。

　　邵于闻几乎是拖着林飞钰回到房间，许慎跟在后边进了房间，刚进门，就看到邵于闻沉着脸走向了他。

　　许慎低眼，猫咪打架时，输的一方会自动逃避眼神，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许慎向邵于闻表达输意，他无心撩拨林飞钰，只是被那双眼迷了片刻，又偷偷幻想了一下。

　　“脱衣服。”

　　熟悉的三个字，依旧冷的骨头发颤。

　　许慎一怔，他惶恐的抬起头，正对上邵于闻身后的林飞钰，他跟邵于闻做过无数回，可没有哪一次有人围观，以前哪怕是承了其他人的雨露，邵于闻也没有让其他人围观他们做，可这次，他却是要当着林飞钰的面。

　　许慎为数不多的尊严被邵于闻无情的从脸上撕下，连着血肉，鲜血淋漓。

　　许慎攥住了拳头，指甲深陷，扎进了肉里，他稳住颤抖的心，说：“少爷，我错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也许错在太靠近邵于闻的人吧！

　　邵于闻抬着下巴，虽不语，但眼里写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

　　许慎抓住了衣角，邵于闻的视线让他身体发冷，可掌心里全是汗水，他用力的咬了咬唇，第一次忤逆了邵于闻：“不……”

　　啪——

　　只是一个字便彻底惹怒了对方，一声很响的巴掌打在脸上，半边脸失去了知觉。

　　许慎偏头，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没有动，维持着偏头的姿势，直到领口一紧，邵于闻扯着他，将他拖到了床边。

　　“不愿意脱也没关系，你……看着我做。”邵于闻靠的很近，一字一刀，全捅在了许慎的身上，挖下一块块血肉。

　　林飞钰脸色苍白，可他没有胆量像许慎一样忤逆邵于闻，只能死死的抓住了床单。

　　邵于闻扯开了自己的衣领，许慎突地抓住他的手腕，双眼猩红，他急声道：“少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让我离开，别让我看着你们做。

　　他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了林飞钰，对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局面，只是咬唇偏着头，隐忍但也默许。

　　许慎的瞳孔极速的震动，恐惧从深幽张牙舞爪的拖住他的脚踝，那一双双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手缠住他的身体，一张苍白秀气的面孔绝望的从黑暗中如鬼魅一般浮现，几乎面贴着脸。

　　那是藏在许慎记忆深处的恐惧，灵魂都为之颤抖。

　　面孔朝他呵出一口冷气，许慎知道，那是无助下的叹息，唇瓣一张一合，无声的吐出几个字。

　　【别看，求你别看。】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很快的，口腔蔓延起铁腥味，刺痛让许慎瑟瑟发抖的灵魂终于在无望的绝望中定住了脚。

　　慢慢的，那张跟林飞钰重叠的面孔脱落，缠住四肢的手也缩回了黑暗深处，被许慎再次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可偏偏这一眼又落入了邵于闻的眼里，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扯开许慎的手，黑瞳沉的都能渗出浓厚的黑雾，他说：“要么他看着我们做，要么你看着，你选吧！”

　　许慎从恐惧中逃出，听到的就是邵于闻绝情的话，那一瞬间，好像有数十道冷箭射穿了他的身体。

　　他震惊的瞪着邵于闻，双手气的直颤抖，这么折辱他们有意思吗？他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两个我都不选。”

　　他扭身，手在握住门把的时候，邵于闻一句话就钉住他的脚步。

　　“你敢走，就再也别回来了。”

　　一道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将他关在了里面，许慎的背越压越弯，捂着的胸口怎么都无法暖化，冷意渗进肉里，在骨缝中肆无忌惮的钻进钻出。

　　“过来，看着。”

　　语言化成了无数条细线，控制着许慎的身体，强迫他转过身去围堵一场他们都理解不了的笑话，林飞钰的声音钻穿了他的脑袋，让他头痛欲裂，床板的晃动，还有一次又一次肉与肉之间的碰撞，将他的心意变成了更大的笑话。

　　声音在拔起，许慎的心却跌到了谷底。

　　他忘记是在什么情况下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忘记他走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停止了，他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只觉得脸很痒，抬手摸的时候才发现脸上全是泪。

　　许慎躲进了被子里，牢牢的压住四周，但还是觉得很冷，眼睛无神的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但究竟几点了他怎么都看不出来，只觉得上面的指针转着转着就转出了林飞钰半痛苦半享受的脸庞，还有压在他身上的那具身体。

　　腿勾着腰，多么旖旎的画面，为什么却要让他看到？

　　许慎越缩越紧，今天过得真漫长啊！

　　后来又是怎么原谅邵于闻的，许慎也不记得了，可能是一颗糖，也有可能是一把枪，甚至邵于闻可能只是勾了勾手指。

　　许慎想不起来了，太多次因为邵于闻难受，多到他也麻木了，多到他觉得这辈子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了。

　　也还好，他的恋爱脑也就只有十五年了。

　　“日期已经选好了，六月十三号，这次来医院，也是为了做体检，本来他也要陪我过来，临时有事走不开。”

　　杯子已经见底，他们的话题也渐渐的聊开，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林飞钰谈起他现在的生活，言语间全是幸福。

　　许慎听着，不免有些羡慕，可这次，他却没有把言语里幸福的两个人往自己身上套，他为林飞钰感到高兴，答应到时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林飞钰也笑，但心里其实还有一事，犹豫该不该告诉许慎，他想了想，觉得许慎太苦，也许这点糖能让他高兴一点，林飞钰开口道：“许少爷，其实邵公子经常喊着……”

　　砰——

　　一声震响平地而起，地面剧烈摇晃，四周响起不间断的哀嚎声，慌乱的人群纷纷逃窜，挑眼望去，远处大楼火光冲天……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