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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程府的立雪堂内
金风依然在桌前抱拳而立,程泽看着桌上上呈的铜钱,翻开了旁边的纸张。
纸张被捻于手中的声音传来,金风微微抬眼道:“依着大人的吩咐,属下带着这铜钱先是在稽县内访寻,起先没有任何结果,后来在沧守府也遍寻数日,还是没又找到线索。”
程泽看着他:“就这么断了?”
金风做事一向稳妥,不然程泽也不会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只是最近的几次似乎都将事情完成的不甚顺利,或者说是不那么的尽如人意。
看着程泽挑眉的模样,金风刚刚还正经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嬉笑,仿若是知道程泽会这么问他,而他却能够立直身板一吐往日憋屈般的回答他:“哪能啊大人,这件事儿一定是办得好好的。”
“其实在沧守府也没有什么收获,只是当时在客栈打听之时,经小二提醒让我去当铺试试,说沧守这地方南来北往商人多,又大多带着好东西,个别商户因为出门行商难免有个需要应急之处……”
他一边看着程泽的神色一边思忖该如何细说。
意识到金风的语速变慢,他适时的看了过去。
“所以我便带着大人的铜钱去沧守府大大小小的当铺去问,想着试一试。”
本来没抱希望的金风,倒也真在这当铺给问到了。
一开始问的几家人家都不大认识,说这就是普通的铜钱,只是上面的图案特殊,不似临邺流通的铜钱。
这句话引起了金风的注意,接下来又继续跑了几家铺子,最后在一个经常走南闯北的当铺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公子这铜钱一看就是西羌之物,上面的图样都是那边常见的式样,只是这材质……”
那掌柜的把东西拿在手中,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反复的摩挲了好几次,眼睛都快凑到那铜钱眼里去了。
半晌,才见他从手心把头提出来,抿着唇忧心忡忡的说:“容老朽多嘴问两句,公子这东西打哪儿来的?”
金风也没回答出来,含含糊糊的就说意外所得给囫囵了过去。
“西羌有一种特殊的矿石,专门为他们的皇室所用,这种矿石和普通的的区别之处就在于,即便没有热源,这个东西也不会发凉,一年四季都是温温的,触肤不凉,贴掌即温。”
“也正是因为稀少且不易的,才会专为他们的皇室所用。”
金风一听这话心里也是诧异不已,没成想这小小的铜钱竟然来历那么大,复又想到程泽是临邺的子民,侯爷侯夫人也是。
可自从金风来到程泽身边开始,这对儿铜钱就已经戴在他手上了。也从未听说过程泽家和西羌扯上过什么关系。
这些年来,他也没少见程泽看着这对铜钱发呆,甚至大多的时候遇到棘手的事情心绪不宁之际,程泽也要通过摩挲它来想事情。
现在无意间得知这东西竟然和西羌的皇室扯上了关系,那是不是说明……
“他还说了什么?”程泽的出声打断了他继续的猜想。
“多的就没了,只是说这东西得来不易,却也没说能用于何处,大抵也就是个稀罕的装饰,他也是年轻时游历到西羌意外得知,因为事涉皇族,所以别的也不得而知了。”
程泽扣着桌面轻轻点头,金风禀完事后离开他还继续在书房呆着。
黑夜已经笼罩了天空,只是因临近夏日,没有黑尽,还能窥探到一丝日光于西边。
就像即将永夜的暮色,于人透露出它即将要黑尽的前兆。
程泽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些什么,却又像什么也没猜到,陷入一个死局,又把自己困在其中,反复和自己过不去。
院子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夏意,晚间的屋内却还是透漏着凉意,他因为久未进食脸色有些发白,而自己却因为想的太过沉迷而不自知。
直到云芬芬的声音传来,才觉得自己已经在书房呆了良久。
“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书房那么黑怎么不唤我过来点烛。”云芬芬进来的时候,程泽正在窗墉前立着。
一身的衣袍还是二人分别之时穿的那身。
程泽这人极为讲究,除了每日必沐浴之外,若是外出归来,衣服上沾染了浮沉,他也会及时更换。
今日大家风尘仆仆地回城,他又进宫面圣,回来也不知忙什么到现在也没唤云芬芬给她叫水。
以至于云芬芬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回了府,还一个人在书房内呆着。
“大人今日觐见,圣上可有为难?”瞧不出他的情绪,问了也好一会也不回答,云芬芬只好寻话茬来问他。
桌上已经点好了烛台,他回身往桌旁坐下:“沧守府那块地圣上已经弃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提及要修行宫的事了。”
他才从刚刚的沉思中抽出身来,下意识就避开他的问题,好像在害怕被她看出来自己在想些什么。
云芬芬话中的意思程泽明白,跟着他回来的一路上他也能感觉到云芬芬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虽说明面上的事情是解决了,可天子的意思却不是那么容易能揣测到的。
但如今程泽既然能这样告诉她,除了再次安她的心之外,想必也是真的无碍了
看着她听得懵懂的样子,他轻笑一声。
“不用过于担心了,眼下朝中有更重要的事有的忙了。”
她眨了眨眼,眉头皱了皱说:“我说过我相信大人的,我只是因为听到刚刚大人说有更重要的事情,大人不是刚回来呢,怎么也不让大人歇歇?”
她看到清楚,从沧守府离开到现在,程泽的公务都就没离过手,行船中就连在甲板上的时候他也长长蹙眉深思。
今日是回京第一日,还没回府就马不停蹄得进宫了,现下又说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大人今日晚饭可用了?”
现下换成程泽蹙眉了。
“没有。”
说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云芬芬的,但是眼底却带了一些的小心翼翼。
去稽县的这几个月,由于一开始金风就告诉了她要注意自己的一日三餐,所以她也就格外的注意了些,最后倒是他的胃疼也没再犯过。
本来还为他愤愤不平的云芬芬,突然一下心就软了,急急忙忙去小厨房将东西端来。
看着程泽那揶揄的眼神,她也有些不自在得说:“钟叔说,说你回京后会更不知按时用饭,让我最好准备点小食在屋里备着,今日第一天回来来不及采买,也只好又是粥了……但我保证,下次,下次一定换一个!”
说的话有些前后不搭调,被他直接的眼神看的也有些紧张,说完以后眼睛都不太敢看他,只敢越过他的头看他身后的烛火。
夜已永暮,屋内的烛火变得更亮了,映在她的眼睛里。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一动一动的火苗在黑色的珍珠里一闪一闪的,配着那副紧抿的嘴唇,那火光都要闪进了他的心坎里。
出于良好的修养,程泽还是回了主屋用饭。云芬芬则是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支撑着脑袋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侯府好大啊,要不是钟叔领着我,我都回不来你这立雪堂。”
“大人你刚回来,侯爷和夫人怎么不叫你一起用晚饭?”
前面的话程泽都没太回答,可唯独这一句好像牵出了程泽不应有的情绪。
他不动声色的喝下最后一口粥,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说:“我素来都不在侯府用饭的,但若是你在,倒还可以考虑。”
云芬芬自然也没觉得这句话那里不对,只是心下记住了每日要提前问程泽会不会回来用饭这件事。
“上次听你说起你的爹娘,除了他们你还有别的亲人吗?”既然都说到了这里,他就突然想到刚刚金风说的那些话。
也就顺便往下问了。
哪知刚刚问完,就见她一个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稽县了,我爹和我娘也从来没告诉过我我还有叔伯姐弟的事,大概是真的没有吧。”
话虽如此说,可她不知道,却不代表真的没有。
更何况刚刚金风告诉他那对铜钱出自西羌的时候,他好像还忽略了一个问题。稽县和西羌离得很近,可以说就是隔着几座山的距离。
若是说她的父辈是从西羌到了稽县,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如果,云芬芬真的和西羌的皇族有关系,她会不会想要回到自己亲人身边?
“如果你还有亲人在世上,你会不会想要见他们,或是随他们回去呢?”
云芬芬没有回答,只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大人这是在说笑吧,就算我还有亲人在世上,我们彼此都不认识,既然不认识还怎么和他们走?”
那意思就是说,如果能相认的话,你还是会和他们走。
程泽这句话还是没问出来,甚至不敢去想她的答案。
不过好在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猜测,一切都还未到他所担心的那一步。
恰好下个月西羌会派来使,提前商议互市的事宜,到时候可以在继续查看一下。
只是令程泽没想到的是,还未等到西羌的来使,就先等到了另一人的邀请,还是他特别不愿意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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