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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萧条的黄金
“骤疝(sudden hernia),听力,两倍……”
蛇尾山酒店东区三层的过道里,绿、白、棕三个发色的少女挤在一扇双人间的门前,把耳朵紧贴在门板上面——在完成了一次顺理成章的床位交换后,那对从挚友升格成恋人的女生就将房门紧闭,直到现在都无人进出。
“小凛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因为过于拥挤,三人的身体相互挤压,俨然一副神话中三头怪物的模样。处在中间位置,白发的“头”向最上面刚刚恢复了些许术能,正进行强化偷听的,翠色发的“头”轻声发问。里面的那两人在回程的公共车上就已经搂搂抱抱,“白发头”坚信,她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体验那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话说蝶亲,你好像很着急……”
最底层的棕发脑袋也往上瞟去,抛出自己的小小疑问。
“……关心朋友的幸福是我们的责任。”
上方的脑袋给出正直的作答,而真相则是,心存荡漾且爱慕同性的少女,对此类场景相当中意,同时,希望这也能作为以后可能用到的参考。
“有动静,厕所~厕所~,还有脚步声……”
“厕所是有什么隐喻的黑话吗……”
“也许她真的只是要去洗手间。”
“……不会吧?!”
当脚步声来到门前时,思维模式异化的“白发脑袋”终于想起来该用正常逻辑去理解这句发言。一切已晚,门把转动,“三头怪兽”因为重心不稳在倾倒向室内的过程中解体,在各自打了趔趄站稳后与黑发黑瞳的少女面面相觑。在这尴尬寂静的笼罩下,空气里只剩下房间深处传来的呼吸声。
“你们三个这是……”
“呃……来我们这玩牌不?”
清蝶一边绷着脸,一边示意优佳把兜里的纸牌展示出来。
“小花在睡,爬到山顶还是让她累坏了,她昨晚也没有睡得多好,等她醒了再说吧。”
江绫淡淡地说明了情况后,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极其心虚的清蝶轻舒一口气。
“嗯嗯!哦对了,小江绫你上完厕所后记得来对面拿一下奖品护身符哦,你落在我们这了。”
“那个就送给小段吧,护身符的话,小花做了很多成对的,我不差那一个,她手上正好也有,可以凑成一对,等她恋爱的时候可以做信物。”
“可那是洛同学你靠自己得来的……”
“所以我也有权利把它送给我的朋友,不是吗?算是一种祝福和感激啦,收下吧!”
“欸?!谢谢……”
温情的友谊互动结束后,江绫走出房间,悠闲地准备去上厕所。发色纯白但动机不纯者心中的大石缓缓落向地面。
“等等……清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上厕所?”
结果是清蝶自己的画蛇添足,让偷听目标察觉了异样。
“呃,嗯……猜的!好吧是我怂恿她们一起来偷听的!”
负罪感压垮了说谎太多的少女,而协助者纷纷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无辜,于是,对于这个墙倒众人推的,妄图窃听朋友隐私对话的狡猾优等生,与之相匹配的惩戒也随之而来——在旅店扑克之夜的“斗贪官”牌局中,清蝶全程负责手动发牌。当这位罪有应得的发牌员终于得以喘息时,她感觉自己手指的肌肤已经被扑克同化成了其他东西。
“明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去哪里比较好呢?蝶亲,你有推荐的去处吗?”
优佳把带来的牌收好放进小包,如她所言,依据行程表,下一个集体活动是明晚城郊的烟火晚会,在那之前的时间都会交由学生自行安排。
“虽然籍贯是在夕潮,可我也就是个乡下土鳖啊,还没有来得及见识这座大都会的模样就搬走啦。话说不是发了旅游地图吗,大家一起看看集思广益呗。啊,为什么这种又滑溜又黏糊糊的感觉怎么洗都洗不掉,不会是我的感官被影响了吧,话说我到底发了多少张牌……”
清蝶在洗手池旁给出回应,她的手指互相摩擦着,试图甩掉黏附其上的纸牌触感。
“要优佳我说,肯定要去海边吧!肯定吧!泽吴虽然靠海却完全没有观光海滩啊,全是港口用地。好不容易到了遍布优质沙滩的夕潮,如果两天全待在山区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不是吗?”
突然亢奋起来的优佳把身子俯在床面上摊开的《夕潮旅游地图》上方,不安分的手指在沿海的各个著名沙滩上跳跃。
“哼哼哼!优佳我早就勘察过啦!西滩附近的餐饮口碑最好,银砂滩有质感和色泽都很漂亮的白色沙子,石回滩有海钓体验。东滩的话,原本是消费水平、服务质量和客流量都最高的地方,但最近有新闻说,有人在那里被剧毒的海螺蜇了,截掉了一条腿呢!真的好吓人,繁华的东滩一下子就萧条起来啦,这个地方还是算了。”
“怎么一到研究玩乐方面,小优佳你的逻辑就这么清晰了?”
清蝶甩干手上的水,望向前些天在图书馆万策尽的“大挚友”。
“呃……人之常情嘛!”
“但凡考前补习的时候,你的思路有这一半顺畅也不至于考试开始二十分钟就开始玩笔。”
“哈哈哈哈哈哈~”
四张嘴突然放声大笑,欢快的空气填满了整个房间。
“玩乐期间禁止提学习!”
“好好好,不提不提。所以你不是已经都事先调查好了吗,按照你的安排来呗,为什么还要问呢?”
“优佳我只研究了四个主要沙滩……考虑预算行程什么的太复杂了做不到!所以只能交给脑子灵光的优等生了。蝶亲,大挚友,大天使!还有翠亲,次挚友,二将军!为了我们整个小团体的秋游幸福,求你们降下智慧的威光为明日拨开云雾吧!神明大人保佑你们爱情事业双丰收!”
自东洋而来的少女突然在床铺上五体投地地向清蝶和凛翠所在的方位跪拜起来,像是供奉神明的虔诚信徒。
“优佳和她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膝下的黄金就这么给出去了!不止膝下额头上的也是!”
“啊啊啊,优佳你怎么就跪下了这这这……”
“各位,冷静一下,这叫做土下座,是极东列岛特有的一门传统……来着?总之我在书里读到过,里面有些人动不动就会这样跪下,总之和我们这里的下跪比起来没那么沉重啦。”
“是……是吗?明明下跪的动作幅度比我们这里的还要夸张……”
被吓到的其他三人第一时间有些惊慌,凛翠最甚,但经过清蝶的点明后就平定了下来。
“呜……蝶亲你博学多识到过分了!”
“搞得像我们不愿意帮忙制定计划一样,你这不完全是多此一举吗?”
“啊哈哈哈……调节一下气氛嘛!”
清蝶吐槽着大挚友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神经质举动,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向朋友们说明。
“哦,对了,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明天下午,我打算回夕潮城里的老家看看,抱歉,我要独自行动半天。”
“没事的清蝶,看看幼时的朋友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啊。我们会连带着你的份好好玩的哦!还有晚上的烟火晚会呢,到时候再拍次合照吧?”
筋肉疲惫但心灵饱满无比的夏花坐在江绫的大腿上,背靠着恋人的胸膛,微笑着说到。
“嗯,谢谢你小夏花,那么,开始制定行程吧!小优佳,别被新闻头条蒙蔽了眼睛,要我说,现在反而是最该去东滩的时候……”
在优等生们的统筹下,明日的行程很快敲定下来。江绫和夏花回了双人间,三人间的住客们,也纷纷换上睡衣,准备熄灯。
“所以说,会被毒海螺蛰到纯属是自己没事找事,全城的海岸线上动物的分布基本不会有差别,而且,只要不刻意去招惹有毒动物就不会被攻击。现在东滩因为新闻舆论的发酵,消费价格会低不少,但服务质量可一点都不会变哦。而且由于人们的恐惧心理,现在那里反而没有原先那么拥挤。可以用史上最低的价钱享受到丝毫不缩水,甚至更好的旅游体验,这就是明摆着的优选。小优佳,这下懂了吗?”
“我现在只觉得夕潮的海边好可怕,那种能让人截肢的怪物海螺居然哪里都有吗……”
因为优佳一直对清蝶和凛翠定下的东滩行程抱有疑惑,白发优等生正孜孜不倦地向“大挚友”解释着其中的原因,即东滩现在的萧条模样只是新闻媒体对毒海螺截肢事件大肆渲染的结果,现在那里价低人稀,正是去游玩的好时机。然而优佳只是对可能的生命危险感到汗毛直立,对海滩的热情一下子缩水到了原先的八分之一。
“不可怕啦,除非你是冲着被蛰去的。海滨都会有危险动物告示牌,而且浅滩区里基本是碰不到那些东西的。好了好了,别吓自己了,那么多去海边玩的人不都好好的吗?关灯睡觉吧,明天得早点出发,路上可也要花时间。”
“如果蝶亲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好吧……”
“嗯,今天确实很累啊,大家晚安……”
“好好休息吧小凛翠,你真的很努力了呢。”
“嗯……”
这一个月来,凛翠的改变清蝶全都看在眼里,怕生少女的故事向前发展,走向圆满。一想到自己现在能见证,甚至引领这些平凡而又灿烂的故事,已经基本重拾了八年前那些自由日子里的心境的血裔少女,立刻就会在脑中浮现出那个为她打开了闭锁大门的,她所爱恋着的,温热似火的人的面庞。
“小优佳也是,感谢你的登山杖。”
“嘿嘿,举手之劳啦……”
“呼……那就晚安了,为了明天能尽兴。”
在简短的言语犒赏完成后,睡在中间床铺的清蝶拿起杯子最后喝了一口血犒劳自己,伸手熄灭了房间的术灯。
“……”
“小凛翠?你也没睡着吗?”
“嗯……”
“什么嘛,你们俩也没睡着?”
“嘘——安静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清蝶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
“好像是从对面传过来的欸,花亲她们在干什么呢……”
“……”
“……”
“……”
“我想我不去仔细听听的话是睡不着了。”
“蝶亲?”
“加我一个。”
“翠亲你怎么也起来了?”
“优佳你自己都已经把拖鞋套上了,应该不太能说我。”
“之前能被我怂恿,你们俩明明也是想偷听的吧,居然在暴露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太过分了。”
“抱歉清蝶,明天再要发牌交给我就好了,但现在我们应该保持安静……”
别样的三头六臂兽又一次合体后,把耳朵贴在了双人间的门板上,与先前不同,这一次她们确确实实地听到了想要的东西。她们的两位朋友在门后发出动静,声音经久不绝、此起彼伏、时娇时躁,好不快活。
“哇哦……”
出于种种原因,旅行第一夜,小团体五人的睡眠质量都不尽如人意。
***
“小优佳,小凛翠,该起床咯!”
“嗯……哈啊——清蝶你睡那么晚也能在清晨自然醒来吗,真厉害……”
“这个作息跟了我十多年啦,有时真的,想睡懒觉都睡不下去。”
第二天清晨六时,故乡黎明的阳光穿过玻璃与帘布,久违地照在了清蝶的脸上,将她唤醒于闹铃响起的五分钟前。她一边招呼另外两位室友尽快起床,一边感慨着想改也改不了的作息,喝下了今日的第一口血。
“小优佳,再不起床就要赶不上计划里的车子咯。”
“优影,姐姐再睡五分钟就好,不会迟到的啦,管纪律的那个家伙不会抓我的哟……”
显然,作息习惯被岁月铆定的不止一人。相比于打着哈欠立刻清醒过来的凛翠,东洋来的少女仍然半梦半醒,口中喃喃着弟弟的名字,完全不记得自己正身处旅行途中。
“起来!”
清蝶并不惯着她,直接掀开了庇护优佳身体的杯子,让那可爱的小熊睡衣暴露在曙光之下。
“哈啊!怎么回事,敌将入侵?!优影快躲起来!呼……诶?”
“别欸啦,没有什么敌将,优影君也不在这里,赶紧更衣洗漱,吃早饭,赶公车啦。”
优佳的昏昏迷梦在意义不明的惊叫下告终,她只得耷拉着肩膀,稍不情愿地加入到起床大军中。
三人间组很快完成了更衣洗漱来到走廊,正准备敲响对门时,夏花和江绫正好也出来,这对新晋恋人同步打着哈切,的眼眶下是淡淡的黑色,也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持续了多久。
不管怎么说,女生小团体AQXLD已经在新的一日集结,按照计划向着浪漫火热的沙滩之旅进发。乘坐着准点发动的长途车,女生们在向窗外张望或就地补觉中横穿这座沿海分布的狭长城市。清蝶观察着从窗外的,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街景,想象着村子里现在的模样。
“终点站,东滩到了,请乘客们有序下车……”
“小夏花,小江绫,还有小优佳,醒醒,我们到了。”
黄金一般点点闪耀的沙滩,湛蓝如空波光粼粼的大海,以及琳琅满目、一应俱全的各类商铺——东滩,直到一周前,这里都是夕潮城内旅游业的绝对中心。可伴随着那骇人听闻的事故被大肆渲染发酵,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游客与当地人互相以讹传讹之下,去东滩几乎和半身残疾划上了等号。客流量骤减之下,为了吸引些顾客,商户只得调低物价,这便给了少女们可乘之机。
“哇啊啊啊啊啊——是海啊!”
在真见到了大海后,优佳一度低落的热情重新燃起,用利落的动作脱掉了校服,显露出早就穿在里面的泳衣,惹得众人捂眼。
“抓住她!更衣室在那边,而且我们还没在游客入口登记呢!”
在派出悍将把脱缰的优佳拉回来后,一行五人来到了沙滩游客登记处,拿到了各自的储物柜钥匙,开始存放随身物品。而并不像优佳那般“高瞻远瞩”的其他人也开始在登记处旁的店面里物色起泳装来,除了清蝶。
“清蝶,你不买泳衣吗?”
夏花发现了站定不动的优等生,她正拿着展示品在自己身上比划。
“呃,我就算了,你想啊,买来只能穿到中午,不是很亏吗?”
“那以后去海边也可以再拿来穿啊。”
“那就以后再说吧,啊哈哈……”
不买泳装的决定实际上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清蝶一路思来想去,她还是不希望自己初次的泳装姿态被绘月以外的任何人看到。于是,当其他人在滩边戏水玩沙,白发的少女只得仰卧在长椅上,翻阅着未读到结尾的小说,品味着潮湿咸味的海风,以及穿过阳伞和帽檐后变得温暖宜人的骄阳——这已经足够惬意的生活。
“清蝶你真的不买一身泳装和我们一起玩吗……是钱不太够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帮你买的……”
凛翠觉得清蝶可能寂寞,踏着沙子小跑到阳伞旁。大概是内向难改,凛翠选择了只露出四肢的深绿色泳衣,这显得她很可爱,而丝毫不妖艳。
“没事的,我这样也很开心啊。而且,初次的泳装,我想留给更重要的时候。啊哈,小优佳的头以下都要被联合起来的恋人活埋啦,你确定不去帮忙?”
“我懂了……那我就去玩了哦?”
凛翠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后,转身准备回到嬉闹之中。
“小凛翠!泳衣,很可爱哦!所以这么可爱的你也要加油,找一个可爱的恋人,我们都会是你的后盾的!”
“谢……谢……我……会努力的!”
“别再拿拳头敲自己胸口啦!”
欢乐的时光白驹过隙,烈日一步步君临它权势最盛的南方,普遍观念中的上午将要结束。五人众选了一家名叫“清枫”的海滨餐馆解决午饭,宽敞的大堂中,倒是也有她们之外的零星几个顾客,但就座率还是明显偏低,菜单上,原价被划去,一旁便宜了三成的现价取而代之。这一轮的风波之下,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这些仰赖海滩观光客维持生计的人们。
“大姐姐们,谢谢你们来!那个,爸爸最近总是说客人少,所以你们能来吃饭,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
五人在座位上等候餐点时,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深灰发小女孩从柜台里窜出来,两手摆在身后摇摇晃晃地跑到她们的桌旁,努力地说着感激的话,看上去,她是这里的看板娘。
“这么小就懂得帮家里分忧啦,真是乖孩子……”
坐在外边的清蝶从这女孩身上感受到一股亲和力,不由自主地伸手出去,轻抚她鞠躬而垂下的脑袋。
“不不不不要乱摸!会长不高的!”
“哦,抱歉抱歉!是姐姐不好。”
“哼!原谅你了。”
这位小妹妹噘着嘴,两手抱胸,好不神气,完全看不出低落的样子,与店内的萧条模样相比,她就像是闪闪发亮的星星,这纯洁美好的孩子,叫人心生宠溺。
“那个那个,你们知道吗?这这家店,可是爸爸用我的名字取的名哦!怎么样怎么样?大姐姐们的爸爸做得到吗?哼哼哼!做不到吧~清枫的爸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当然做不到哟小妹妹……等一下,你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顺着小女孩的意思接话的清蝶察觉到了什么。
“清枫哦!清澈的清,枫叶的枫!要写的话,嗯……三个点,三条横再加……”
“枫枫!你又在给客人添麻烦了!”
“妈妈我没有!是这位大姐姐问我的名字,是大姐姐给我添麻烦!”
名叫清枫的小姑娘正向着名为清蝶的客人,用手指在另一只手掌上描摹着自己的姓名。突然,妇女的声音从后厨接近而来,店里的老板娘出面,要将这活力四射的孩子带回柜台里。
“抱歉,我家闺女让各位姑娘见笑啦。”
“不,不麻烦,小清枫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哈哈,客套话还是免了吧,所以这份重辣加量的凉面,是哪位的?”
“哦,这就是我点的。谢谢——呼哇,卖相真好啊!”
当清蝶伸手接过碟子时,老板娘的表情楞了一下,这碗凉面和食客的样貌之间,配置似乎相当不搭。
“那我可开动咯!”
其余人的午餐很快也到了位。在埋头用餐的这段时间,清蝶的思绪并没有完全用来品尝风味,她对那位看板娘的名字耿耿于怀。“清”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幼时清蝶从父亲口中得知,整个夕潮城只有她爷爷那一脉姓清,而那小姑娘居然也姓清,实在是很令人在意。可不管是看板娘还是老板娘,清蝶的记忆中都没有能与她们重叠的脸,而这里距离清家的老宅也已经相隔极远。
“是从外地来夕潮的寻求机遇的吗……”
由于这五人本是为了贪便宜而来,清蝶看到热烈欢迎她们的清枫,不禁心怀愧疚,也难有脸皮去追问这一家庭的实况。而且时间流转无情,为了不耽误自己计划里的行程,她也不想在此地多花时间,便草草地下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定论,打算吃完了眼前的凉面,就与泳装打扮的朋友们道别,尽快踏上回乡的道路。
“哇哈~这凉面到底是怎么做出喷香扑鼻的感觉的呀!”
正常面量的四人先后解决了午餐,赞叹着店家高超的手艺。
“不用等我,反正我打算吃完了就直接乘车去老家那里,时间宝贵,大家都去玩吧。”
“嗯,傍晚在旅店见。”
“回见——”
挥手,别过,归乡少女独自一人的旅途正式开始。另外四人重回沙滩后过了一两分钟,清蝶也彻底消灭了加量的重口味凉面,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回想车站的方向。
“臭小鬼,小爷我乐意在这种时候光顾这破店是在赏赐你们,明白吗?你这面味道我吃着怪,鞠个躬算什么?你该给我跪下,土老帽!”
清蝶刚踏出店门三两步,不和谐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停下,转身,没有迟疑,哪怕心中火急火燎,她还是选择回头掺和这不知深浅的闲事。视野所见之处,一位胸前挂着醒目金链子的男性客人,正拿一只手用力按在做出鞠躬姿势的,那位活泼看板娘的脑袋上。清枫细如嫩竹的双腿一点点屈下,男子一脸轻蔑,只想要让那无力的小姑娘顺着自己的意思,向他下跪。
“你放开我女儿!干什么?挑事啊?!你放开她!枫枫,快跑!往外面跑!”
老板娘听到了动静后,立刻冲了过来拉住了挑事的男人,清枫便趁着空档跑到了店外,看到了尚未走远,目睹了一切的白发大姐姐。
“大姐姐!你的校服这么漂亮,你肯定会厉害的法术吧?!爸爸他现在不在店里,帮帮妈妈吧!”
清枫扯着清蝶的裙摆,像是紧握住了救命稻草。而清蝶其实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伸出援手。很遗憾,这位大姐姐并不符合身旁小女孩的期望,纵使身上校服精美,她的法术也只能挪动鸡蛋。
“大姐姐!我跟爸爸说以后你来我们这里随便吃好不好?求你了!!!”
身边的小女孩苦苦哀求,两眼泪光,店内老板娘也在肇事者更强的身体和似乎对斗殴有加持的赐能下姐姐败退。清蝶思来想去,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个母亲为她特制的杯子,旋开杯盖后,饮尽了里面最后的一点血后,拧紧了盖子,开始瞄准。
“妈妈,原谅我,这也是为了帮助另一位母亲。”
“看这边你个T〇D西凝宗桑!”
伴随着脱口而出的泽吴方言粗口,柱状的水杯旋转向前,而当男人正好被脏话吸引注意转过头来时,杯子已经飞到他面前十余厘米处。
“哇啊!!!!!!!”
“啧,可惜没打到眼睛。”
被投掷而出的水杯命中了目标的一侧眉骨,皮破见红,跋扈自傲的男人立刻捂着伤处惨叫起来。而当他意识到伤了自己的是门外那娇小的女学生时,更是恼羞成怒,七窍一块儿出气都止不住。
“阿姨,趁现在,快走!”
老板娘听了清蝶的大喊,也撒腿跑到店外,都没来得及查看女儿的情况,三个人就一起开始逃跑。三个体力不全的女性,其中还有小孩,对上一个被激怒而血脉贲张的男人,说实话,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又正值东滩游客稀少,一时也找不到仗义之士出手相助,四位朋友也不在视野之内的地方。清蝶的出手相助,现在反倒将自己逼入绝境,她拉着清枫的手愈发用力,双腿全力摆动着。她并不为自己方才所为而感到后悔,大不了回头与他硬拼,哪怕是三个妇孺,也总有机会拼赢一个恶徒。
“啊!火!火!我着火啦!”
后方又传来一次惨叫,三人停下了已经发软的腿,回头望去,那歹人居然浑身起火,在地上翻来滚去。而在更后面的位置上,伫立着一位米黄色长发的女青年,她缓步走向衣服被焚烧殆尽的男人身旁,抬起腿,踩在了他焦黑难辨的袖口上,替他熄灭了最后一点火苗的同时,朝他的手肘重踏一脚。
“这是在帮你灭火,别不识好歹,对孩子下手的渣滓,我呸!”
感到怒不可遏的女青年,又朝着像鼠妇一样蜷缩成球的男人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她余光瞟到了男人胸前那条已经发黑的金链子,神情一下子变得更加不屑,那声声求饶的人渣,在她的眼中,还比不上大粪里生出来的蛆。
“买镀金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拿镀金来显摆的,基本都是蠢蛋,你不懂吗?”
“你是,刚刚问我厕所在哪的那位客人……”
老板娘认出,这位使火的女侠是事件发生时店内唯二的客人之一,而男人惹事的时候,她是正巧如厕而不在场。
“发生什么了这是?!”
此时,远处的一个男人望见这边的情况后,立马小跑过来。
“老婆,枫枫,怎么了?你们没事吧?店里出什么事了?!”
“爸爸!这个坏人在店里干坏事,但两位大姐姐帮了我和妈妈!”
众人的目光均被饭馆老板的声音所吸引,他蹲下,查看着女儿的身体有无受伤,而清蝶与那男人对上了视线后,那张面孔,与她记忆中的某人相重叠了。
“大伯?!”
“你是……小阿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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