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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弗兰依看到执行官大人的第一想法是……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地享用这顿大餐了。
即便是刷盘子，也轮不到他。
执行官大人可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可谁知，执行官大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请我吃饭，我没有带其他东西。”
沈灵则这个混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想多了。只见他指着吃的正起劲的弗兰依，眼角透露出几分打趣：“我就多带了他。”
弗兰依：“……”
贺栎言这么说，原本也是因为看他点的东西太多，算是打趣般的说法。可沈灵则这话倒像是为未能创造出二人世界而道歉似的……虽说这道歉也不怎么有诚意。
贺栎言坐下，看了下他的状态。可能是因为今日要来高档餐厅吃饭，他特意装饰了下，穿了一件款式新颖的衬衣，敞开的领口露出洁白的锁骨。
锁骨。
这两个熟悉的字瞬间又让贺栎言想到了乔治发出去的那张照片，他极快地皱了皱眉。
沈灵则很擅长观察人的表情，他原本正在从服务员手中端过餐具递给贺栎言，见状轻轻扬了下眼角：“怎么了？”
“没什么。”贺栎言重新将情绪掩藏好。
三个男人吃饭，也没有多余的话，要了点酒，弗兰依像是老鼠偷吃黄油似的，一会儿舔一口，让沈灵则有点好笑。
“你不会喝酒？”他悠悠问道。
“喝倒是会喝。”弗兰依又轻轻抿了一口：“只是没喝过这么高档的。我说，你真的发财了？亿万富翁。”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灵则恨不得用酒瓶将他的嘴封上。
在执行官大人面前说这么敏感的话题，沈灵则简直拜服。
“你赶快喝你的吧。”他只想用酒堵上弗兰依的嘴。
扭头一看，贺栎言果然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幸而沈灵则脸皮厚，因此安之若素地给贺栎言倒了一杯酒，开始了自己的开场白。
“这第一杯酒呢，敬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算是我来到菲尔切之后，比较好的朋友吧。”
他笑嘻嘻地问道。
贺栎言没有开口，倒是在看着他，倒是弗兰依抱着酒，随口问道：“来菲尔切？那你来菲尔切之前是什么的？”
“往事不可追啊。”沈灵则笑道。他说：“不过告诉你们也不妨。”
他将最开始醒来时出现在身边的那张卡片推了出去，看似是给弗兰依，实则却是注意着贺栎言：“帕斯特星球，绿庭皋树下。你们知道这个地方吗？”
弗兰依像是有点喝醉了，脸都有点红，看着离他最近的卡片，拿出来翻看了下：“帕斯特星球……我没去过。这个绿树什么的很出名吗？”
沈灵则没回答他，而是看向了贺栎言。
贺栎言和他对视一会儿，才轻轻道：“每个星球都有自然保护研究所，帕斯特星的研究基地就叫绿庭皋树下，我曾经去参观过。里面有一颗十八米高的绿树，整个研究所里最醒目的就是这棵树，因此这棵树就成了帕斯特星研究所的别称。”
沈灵则满意地看着他，嘴角轻轻弯了弯。
绿庭皋树下，他自来到菲尔切的第一天就已经查询了，知道是这么个地方。在加上前几日奥哈拉妈妈的话，沈灵则已经基本知道一些了。
看来他的这具身体的身份也不一般，是帕斯特星负责外援的医师，主攻方向可能是植物、动物两方面。
沈灵则意识到，他如果想要安定下来，毕竟要将他的身份落实，不能再向以前一样，以一种可以随时就离开的态度了。
所以他才会说出自己的来历，算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前后串联好后再说出来——除了说他重生醒来这件事。
“所以，你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醒来，发现你的家人要害你，然后你就离开了？”弗兰依果然适合听八卦，首先想到的就是豪门恩怨。
沈灵则笑着嗯了一声。
“可是你的……钱呢？”弗兰依可没忘记沈灵则来时穷酸的样子。
沈灵则镇定自若地回来道：“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找他借了些。不过他又很快走了，所以我就没什么钱了，剩下的最后一点，就在你们面前的桌子上。请你们吃饭了。”
沈灵则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贺栎言有没有相信。实际上，自他坐在这里吃饭伊始，他就没有怎么说过话，沈灵则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
倒是弗兰依满怀期待地问：“那你那个朋友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沈灵则：“……”
几人又吃了会儿，沈灵则看弗兰依真的要喝醉了。再喝醉等下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于是他说：“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弗兰依，帮我个忙。”
弗兰依瞪大眼睛：“我醉了。”所以洗不了盘子。
“还没有。”
“真醉了！”弗兰依生怕他不相信，还要伸手去拽他的手，准备放在额头上。
执行官大人在沈灵则的面容上停留了下，竟然奇迹般地终于开口说话了。
“恐怕不是让你买单的事。”
沈灵则一愣，这才知道误会了。他笑道：“放心，是另外一件事。”
他取出几张纸，摆在桌子上。因为桌子上有很多菜，所以需要收拾一下才能放好。执行官大人伸手挪出一个空位，弗兰依嘟囔了几下，看样子是对吃饭时还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十分头疼，但还是配合了。
说起来也怪。弗兰依真算是他见过的最外向的人，竟然不怕执行官大人。
弗兰依嘴唇动了几下，将酒瓶子垫在下巴上，伸出脖子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纸：“这是什么？”
执行官大人回答了他的问题：“南浦D区外的山谷地形图。”
“没错。”沈灵则将自己这几日的发现说出来：“我这几日专门调查了下稻米田、细叶甲、星际射线的事。每一样东西都有自己的天敌，既然我们无法用其他手段来杀死这种细叶甲，那不如找出它的天敌。”
沈灵则指着山谷处的中下游的位置，终于在这顿饭开始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用眼神询问执行官大人：“执行官大人，这个位置，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吧？”
贺栎言的目光从沈灵则的眼睛移向地图，又从地图移向沈灵则的眼睛：“嗯。”
不过他的表情有点疑惑：“我并不记得这里有什么细叶甲的天敌。”
说不记得那是委婉说法。实际上，菲尔切星上的所有植物都被记录在系统中，并标明了地址——这也是沈灵则了解到这个地方的原因。
如果真有天敌，自然基地研究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他慢慢道：“天敌自然不好找，但是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下手。你说对于一个灵敏度极高，攻击力也不错的战舰，我们往往会用什么方式去对付？”
贺栎言想了下：“定位系统和方向。对于移动速度很快，又不方便下手的东西，破坏他的方向是最有效的。另外就是信息传导系统，一旦他们无法及时将获得的信息传递给相同的战舰，那么这个灵敏度就会大打折扣。”
听他猜中了自己心中所想，沈灵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他轻快地打了个响指，立直身子朝后坐正：“没错，这正是我想的。如果我说，我找到一种动物，和细叶甲分泌的信息素很相像，你们会怎么想？”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图片放了出来。光脑打开，只见一张悬浮着的浅色光影浮现了出来。
一株细长柳叶般的叶子上，趴着像是独角牛一样的虫。这是一种硬甲壳虫，个头还算大，浑身是铁黑色，很硬。在这张图的旁边是的一些文字介绍，主要描述了这种名叫“磕头虫”的动物的习性，以及他的信息交流方式
沈灵则显然是做了笔记，下面还有对应的细叶甲的信息素。无论是性信息素、代表沟通的聚集信息素、代表安全的报警信息、代表种群密度的疏散信息素、代表生殖繁衍和领土意识的标记信息素，以及代表追踪和捕捉标记的示踪信息素。每一种信息素的释放都包含着几十种具体的化学类物质，而现在，两种动物相同的信息素化学物质都已经标注了红色。
先说话的是弗兰依，他天生不擅长一切动脑的事情，因此面对如此繁密、如此多的数据时，光是看了几眼就已经是头疼眼花了。
“等等，让我缓缓。”他头晕脑胀地按了按额头：“你这几日有空就躲起来，合着是在做这个东西？”
沈灵则笑道：“一人一轮次就只能一个问题哦。现在该你了，执行官大人。”
弗兰依：“……”
只可惜，执行官大人好像也对他熬了好几天晚上做出的调查结果没那么感兴趣，起码脸上的表情是镇定的。贺栎言的目光在他泛着微黑的眼角周围扫过，那颜色让他的轮廓更显得清晰深刻。而那双眼睛始终是熠熠生辉的，正挑了挑眉，似在期待着他的回复。
他顿了顿，问出了个不那么与研究靠边，但也不那么废话的问题：“这些数据，你是在哪里找的？”
虽说他不是专门负责做这个，但干扰信息素的这种想法，自然基地研究所里肯定有人想过。但他们并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显然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信息素替代物。
当然是从安泽提供的自然资源数据库了。说实话，沈灵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蓝星引力扩散后，大家都忙着逃亡，根本没注意资源保护。所以许多数据根本就不全。
沈灵则曾经迂回地问过伊图这件事，得到的回复时引力扩散后，在星际跃迁中，他们还遭受了其他星际盗贼的偷袭，虫族的大规模袭击，再加上电磁会影响网络信号接收，所以有些数据迁移后就刷新不出了。
这么一听，沈灵则就不好意思再苛责了。
看起来，他们为了求生，已经克服了足够多的困难，而沈灵则则因为长埋地下而躲过了很多纷争，所以才能顺顺当当地拿到藏起来的，储存着所有资源的数据卡。
不过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再次拿到这数据卡时，他最引以为豪的不是里面代表的金钱，而是里面所储存的蓝星曾经所有的辉煌。
“我是个昆虫学家。”
他笑得气定神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想关注这个，不如关注一些更有意思的话题。弗兰依，该你问问题了。”
弗兰依原本又在吃东西了，闻言眨了眨眼，表情中闪过一些局促，那样子倒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不过这人自来熟，一点儿都不漏怯。弗兰依边快速地咀嚼，边瞪大眼睛，看着光脑上的问题，眼睛越来越大，随即终于提出了一个问题。
“它为什么要叫磕头虫啊？有这种虫吗？”
沈灵则：“……”
此问题一出，空气中的音符都停滞了片刻，显然这个词中的某些部分在星际社会已经落伍太多了。沈灵则和贺栎言无意中相识一眼，目光相对，不知道是谁先笑的，空气中流泻出几分愉悦的气氛。
虽然名字有些落伍，但他们不正是要让细叶甲中的某些部分慢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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