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奴娇

　　李惜正自心焦，见来了人，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东哥儿轻摇头道：“皇上宣你去呢！”
　　李惜不及多想，快步跟了他去，踏进御书房，就觉身子一冷，四道冷森森的目光盯着他，又见燕儿跪在地上，顿时怒目横眉，二话不说，上去就要踹。
　　“住手。”皇上喝道：“在朕面前也敢放肆吗？”
　　李惜收住脚，这才躬身行礼，恨恨地瞪了燕儿一眼。偷眼瞄了下皇上的脸，那脸上分明罩了一层寒霜，当下心中一紧，靠到皇后身边。
　　燕儿抬眼望去，跪爬两步，扯住李惜的衣服，眼泪汪汪的，煞是怜人。
　　李惜厌恶地退后一步，衣服的下摆却还在燕儿手中，索性一脚踢去，燕儿整个身子后仰，歪在地上。
　　“李惜。”皇上瞪着他，喝道：“朕今天就要你一句实话，只要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朕立刻赐她一死。”
　　此话一出，燕儿心惊，但只一刹那，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李惜还要再踢，被皇后拉住。
　　皇上又瞪了他一眼，问：“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李惜讷讷的说：“正月里，去梅花沟时认识的。”
　　“时间不短嘛？她说你经常去她家，可是事实？”
　　“没有，儿臣都已经如实交待了，休听这贱人乱说，立刻赐她一死，还儿臣清白。”
　　“清白？你还知道清白？朕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父皇要是不相信儿臣的话，就叫来罗通一问吧！他什么都知道。”
　　“怎么，罗通也掺和进来了？”
　　“嗯！”
　　“你们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好，传。”最后那个“传”字，皇上把声音拖得很长，且语气也重，其中的恼怒便可想而知了。
　　罗通被太监引进来，施礼已毕，先瞥了李惜一眼，侍立一旁。
　　皇上看了看他，问：“整件事，你都知道吗？”
　　“儿臣知道。”
　　“那好，说吧！”
　　虽刺到了他的痛处，但还是毫无隐瞒地将整件事讲了一遍，讲完，眼睛合上，久久不能平静。
　　皇上听完，终于舒了口气，道：“李惜的话，朕不信，你的话，朕信。”又转对燕儿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污蔑皇亲，又犯欺君，死罪难逃。”
　　“皇上。”燕儿还想狡辩，被皇上喝住。
　　李惜卸下了身上的包袱，竟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踢打燕儿。
　　“住手。”皇上拍案喝道：“你不知道她有身孕吗？”
　　李惜犹怒气不息，随口道：“不知是谁的孽种呢？”
　　“不管怎么说，自有国法制裁，押下去。”
　　燕儿伏在地上，已是腹痛难忍，被人拖起，黏黏的液体顺着腿流下，留在地上几点殷红，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谁也没做出反应，只有皇后脸上闪过怜悯，她知道，那个没出生的小生命怕是保不住了，又看看李惜，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叹了之。
　　走出御书房，李惜仍怒气不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因为，新的灾难又降临了，皇上的一声“禁足”预示着他要在自己的福瑞宫老实呆着了，还有更难过的一关，就是自己的娘亲玄妃，好在有皇后从中求情，才算躲过了。
　　皇后忽然意识到李惜长大了，便跟皇上商量着要不要给他选两名侍妾。
　　皇上想了想道：“再过两年吧！惜儿还小，又不懂节制，万一流连闺房，倒把身子糟蹋了。”
　　“臣妾知道了。”
　　皇上忽然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皇后奇怪地望着他。
　　皇上看看她，道：“还一直把他当小孩子，原来都大了，朕也没想到，生在这样的人家，居然还是童子之身，可见他的调皮也只是表面上的，倒被三郎给落下了。”
　　“三郎？”皇后不解。
　　“是啊！三郎只小他七个月，可你看看，行起事来，活脱脱一个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哥哥，惜儿是弟弟呢！”
　　“惜儿是早产儿，本来身子就弱，又跟着玄妃流落在外，玄妃又没有奶水，哪比三郎他们，都是奶妈子抱大的。”
　　“是呀！朕当时还想把他丢掉呢！说来，也真是亏待了他，好在，朕有今天，可以多疼他一些，偏他不争气。”
　　“不是他不争气，而是臣妾有事瞒着皇上。”
　　“你？瞒了朕什么？”皇上觉得不可思义，在他心里，皇后是他最可信赖的人。
　　皇后抬起脸，眼前仿佛浮现了当年的情景，幽幽道来：“那年，你们父子攻下长安，故太子建成接我们从太原来京的路上，遇到了玄妃母子，当时，太后娘娘还不知惜儿是她的嫡亲孙子，却很喜欢他，便让他们跟我们一起上路，在一天，我们在一处寺庙休息，几个孩子在外面玩，被寺里的老和尚看到，悄悄地跟太后说，这孩子不好养，太后出于怜悯，就把他带在身边，后来，知道了是皇上的血脉，太后才格外疼惜，太后殡天之时，曾拉着妾的手叮嘱妾要好生待他，所以，惜儿每长一岁，臣妾就多一分恐慌。”
　　“原来是这样，难怪从小当女孩养，朕还总怪你宠坏他，皇后，朕就把惜儿拜托给你了，就算真的被不幸言中，也要让他享尽人间快乐。”此时，皇上的心上如压了一块大石。
　　“臣妾答应过太后娘娘的。”
　　李惜生在帝王家，跟下边的女孩子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却从未经过男女之事，经过这件事，倒令他有了好奇之心，女孩子的身体，他是见过的，是有一次不经意中偷看到了屏儿在洗澡，只感觉自己象是做了亏心事一样，好些天不敢正视屏儿。
　　想归想，终究不敢越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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