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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离开K市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一开始对于“许镜垣”三个字，众人都把它当成某种禁忌。
了解此事的人，对其相关的任何话题，绝对是秘而不宣、闭口不谈，生怕触到贺余风的雷区。
可时间久了，他们发现贺余风依然一如往常、有条不紊地统筹和规划着公司的大小事务。
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好像之前发生在恋综片场的一切，只是个虚幻的泡影。
于是终于有人感叹道，这场长达六年的暗恋，到底也成了贺余风人生中的一个意难平。
并不是所有的结局都轰轰烈烈，有时结束很平淡、有时收尾很难堪。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最后却沦为了日暮黄昏时的一声叹息。
某天，季扬一边走在去贺余风办公室送季度报表的路上，一边在通讯这头应付自家老爸。
“我思想不像他二舅他们那么古板，你回头跟你哥说说，咱就算不找omega，年轻漂亮的alpha也多的是，他总得找人做个伴不是？我之前给你发的照片你给他看没，那个小姑娘也是才毕业的大学生，脾气又好，家世也不错……”
虞成均在通讯器那头滔滔不绝，他虽然人到中年，精神却倍儿好，说话嗓门大，中气十足。
“哎，行了行了你别唠叨了，他不喜欢那样式的，我到门口了啊我挂了拜拜。”
“你这死小子你……”
“嘟嘟嘟——”
季扬默默地擦了把汗，自己再不拦着点儿。这些牵红线的狂热分子都要舞到正主面前来了。也怪自己这张嘴，走漏了风声。
自从得知贺余风失恋后，他家这边儿人已经疯狂开始给人张罗新对象了。
可是不怪他说，他哥现在明显就是一头扎进事业里，借着工作在疗情伤，像是能马上找个小情人寻欢作乐的样子吗？
而且只要有许老师这个不确定因素在，那人说不定哪天又跑回去……
……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应验了。
重要的材料和设备全部都不翼而飞，三分钟后他收到了一封长达几千字的传输邮件。
那内容大概是:
身为闻风科技的创始人兼董事，在本人离开公司期间，认命季扬为公司临时执行总裁，由江柚白辅助其处理公司一系列事务，包括但不限于——
1. 根据董事会提出的战略目标，制定公司战略，提出公司的业务规划、经营方针和经营形式，经董事会确定后组织实施；
2. 主持公司的基本团队建设、规范内部管理；
3. 拟订公司内部管理机构设置方案和基本管理制度；
4. 审核签发以公司名义发出的文件。
……
季扬粗略地看了眼里面的文件，仿佛被一道雷平白无故地劈中了天灵盖儿，整个人欲哭无泪。
他不是来当助理的吗？怎么感觉马上就要继承他哥的衣钵了？
K市某公寓楼11-8705号室门口。
一个穿着T恤衫的beta，抱着一包薯片打开了房门。
“兄弟们等我会儿嗷，我打野！”那人冲里屋的屏幕喊了一声，随后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alpha。
“你是？”那beta怵了一下，开口问道。
他寻思着眼前这人看着怎么跟个打手似的，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有点害怕，但又忍不住偷偷打量。
看这人西装革履，相貌不凡。
应该不是什么不法分子吧？
“我是这里的房主，你什么时候能搬出去？”
那人下颌微扬，十分冷漠地开口道。
“哦。你刚买的这二手房是吧。”
小伙反应过来，之前房东是跟他提过这回事儿，可是他并没放在心上。想着反正房东不经常过来，就是多赖几天也无所谓。没想到现在新任房主现在主动找上门来了。
“害，大哥。不是我不想搬，我这东西实在太多了，你看我屋里还几条狗。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反正你也不着急住，多宽限我几天呗。”
小伙打着哈哈说。
那人偏头看了一眼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不悦地皱起来眉。
“你房租多少钱？”
“什么意思？”
“我付你钱，现在、立刻搬走。”
……
……
午后，天色阴沉，淅淅沥沥的雨下着，着实有些扰人。
整个教学楼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楼道里积累了一滩水渍，倒映出扭曲不全的树木与高楼。
走廊上一阵骚动，许镜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个难缠的人。
这人最近总是三番五次的来骚扰他，他明明已经跟保卫室打过招呼了。可对方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又从学校外溜了进来。
也罢，就随他去吧。
自己当作没看见，等人站够了，自然也就走了。
许镜垣如此想着，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教学楼的走廊不算窄，能并排站四五个小孩。可等他走近了，那人却偏要站在自己面前，你往左，他也往左，你往右，他也往右。
几番折腾之后，许镜垣终于失了耐性。
他冷眼看着对面那人，开口发了火: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知道你站在这里很碍眼吗？”
贺余风愣了愣，伸出来的手在空中一滞，缓缓地垂了下去。
“对不起……”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我能跟你谈谈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
周围聚集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不光有学生，甚至还有老师。于是两个人移步上了天台。
开阔的空地上，肉眼可见的是生硬的泥墙。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喧嚣又冷漠。
“行了，说吧。”
许镜垣揣着手、淡淡地说。
浅色的眸子没有映射出丝毫感情，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天台上的温度很低，冰凉的雨水浸在脸上让人清醒，可是雨雾之中的景象却让人感到异常飘渺和虚幻。
贺余风望着对面人的眼神，只感觉心脏被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某些温热的东西顷刻之间沾湿了眼睫，他喉咙发干，偏过头去不想让那人看见这副窘状。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
那低沉暗哑的嗓音中，还有一份极力克制的颤抖。
“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能不能、不要把我从你身边推开……”
“能不能、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说完最后一句，贺余风低垂着头，清澈的泪痕再也抑制不住地从眼尾滑落。
泪珠迷失在灰暗的水泥地上，与冰凉的雨水交织混合，纠纠缠缠。
腰间的金属扣应声而落，贺余风把那根厚重的战术腰带抽了出来。
那东西打在身上顷刻之间就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你打我吧！”
贺余风红着眼，压抑着喉间的颤抖，把东西递了上去。
“你打我吧！我这次绝对不还手……”
许镜垣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出滑稽的闹剧。
他再也绷不住了，破碎的哭腔从嗓间溢出。
在雨中乞怜的模样，像个无措的孩童。
“许镜垣，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许镜垣伫立的地方，天空十分黯淡，无尽的灰色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铁塔。
不知道是不是风声太大，吹得他声音有些不稳。他目光垂落在那人的手上，喉头一哽。
“所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他好像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边扯着唇角，一边轻轻摇头。
他其实真的挺累的。
这么多年来一直费尽心力地维持着那层濒临崩塌的表象。
这几个月来，他是怎么过的？
好不容易才回到平静的生活。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还不肯放过自己呢？
许镜垣闭了闭眼，语气也有些激动:
“贺余风，感情不是儿戏，不是高兴的时候说句喜欢，惹人生气了就买两件礼物哄哄，做错了事情就只会道歉和靠挨打获得对方原谅……”
“如果你所谓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话，那么奉劝你早点找个刚成年的小朋友，陪你玩儿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说的那么轻松！
疼的人不是自己啊。
果然先心动的人输得最是彻底。
贺余风看着那个冷漠的人，忍不住红着眼咆哮道:
“是！我是不懂爱情！我他妈就一傻子！”
“可是你怎么就这么狠？你让我去找别人？！许镜垣，你有没有心啊……你就不能教教我吗！！”
“艹！”
他一脚踢翻了旁边那个垃圾桶，桶里的垃圾肮脏又恶臭，细碎地撒了一地。
动静确实有些大了，再闹下去连最后一丝体面也不见得能留得住。
许镜垣揉了揉眉心，十分乏力地说道: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一个月前我们刚在一起。你要是还肯给自己留点脸面，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那个人是谁？是前几天跟你走在一起的那个beta吗？！”
“他有名字，他叫邵磊。”
“一个beta而已，他能给你什么？他哪里比得过我？！你想让他给你生孩子？你和他在一起，也不见得就能生出孩子吧？”
“我不图他什么。但是我和他在一起，能堂堂正正地拉着手走在大街上，我们能成为被世人所祝福被法律所认可的伴侣。”
许镜垣的这番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地扎在贺余风心上。
贺余风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对方，像那风雨中被海浪拍得支离破碎的船只。
“许镜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法律、法律总有一天会被完善的……”
还没等他说完，许镜垣已经丧失了所有耐心。
“法律会被完善，可是我等不起。”
灰暗的雨幕中，走来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那人撑着伞走到了许镜垣身前。
贺余风站在雨中，看着两个人一同向远处走去。
“镜垣，那个人……”
“没什么，你不需要认识。”
……
贺余风内心浮现出一个声音。
很好，
许镜垣，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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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中秋小甜饼已经存好了。给你们甜甜。
我不提倡恋爱脑、也不提倡当舔狗。宝子们谈恋爱一定要清醒。许老师很好，贺哥也很好。他们不止有情感牵扯，也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只要脚步不停，终将会成为那个更好的自己。到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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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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