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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姐。”梨鞅咧开嘴,露出一颗虎牙,活像只见了主人的大狗狗。
相比之下,梨鸢的反应平淡许多: “正巧,我有事托你帮忙,你找人帮我寻根箜篌弦来,还要从前的材质。”
梨鞅摇起尾巴: “好,到时我去将军府找你。”
梨鸢直接拒绝: “不行,上次你潜入将军府就差点被发现,你放在画月楼我找时间来取便是。”
梨鞅颇受打击: “公子已教训过我了,我还苦练了许久,不会再给姐添麻烦了。”
梨鸢十分无情: “说不行就是不行,少讨价还价,如今画月楼的大计进入关键环节,万不可生出什么岔子。”
梨鞅委屈地垂下头: “哦。”
梨鸢看见他这副鹌鹑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今年也不小了,成天就会姐姐姐,看到其他姑娘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就板着你那张脸,真是浪费了梨家的好血统……”
梨鞅被说烦了,也不顶嘴,默默堵住自己的耳朵,无声抗议。
梨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指着他的手悬在空中。
梨鞅见梨鸢停嘴了,又放下堵着耳朵的手,乖乖走过来帮她顺气。
梨鸢也懒得再说他了,总归弟弟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没主见,什么事都要问自己,如今自己管太多,他虽不像寻常的弟弟一样会顶嘴,估计心里也是不愿听的。
“弦的事别忘了,天冷了,照顾好自己,别的我不多说了。”
梨鞅乖巧地点点头。
梨鸢耽搁了这一阵,到画舫时,李庚辰已坐在画舫里等她了。
“哟,你这架子可真是大啊,我下了朝过来,居然还要等你。”
梨鸢因着梨鞅的事情绪有点低落,听李庚辰这样阴阳怪气她,居然只是一言不发地坐了过去。
李庚辰一合折扇: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梨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不懂。”
李庚辰被她激起了兴趣,凑过来: “你倒是说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懂不懂。”
梨鸢有些不耐烦: “别烦,讨嫌。”
李庚辰知道她是真的没心情同自己闹,规规矩矩地坐回位子上,吩咐一旁候着的小厮: “开始吧。”
不一会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挨个端着一道菜扭了进来,将菜放在桌上后,每个姑娘又分别在梨鸢面前停了几刻,最开始的只是矜持地对梨鸢笑笑,越到后面越大胆,摸了小手又摸脸。
李庚辰看得直皱眉,他分明记得自己只是吩咐找几个漂亮姑娘给梨鸢抛抛媚眼,何时让她们动手动脚了?
不过看梨鸢心情好了不少,李庚辰长舒了一口气。
梨鸢笑着扭过头对李庚辰挑了挑眉: “最后那个姑娘你看见没,那眉眼,那身段,放在画月楼都是数一数二的。”
李庚辰摇了摇扇子: “小白说得果真没错,找几个漂亮姑娘在你面前转上一转,饶是你有再大的烦心事,也一扫而空了。”
梨鸢正将桌上的菜换了换位置,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笑意敛了敛: “李庚辰,自你我二人相识,到今日,有多少时日了?”
李庚辰掐指算了算: “约莫三个月了,怎么,你终于良心发现,要对我负责了?”
梨鸢正襟危坐: “我正是要说此事。”
没等李庚辰接话,梨鸢又说: “之前公子命我找个法子跟着你们,因而我才设了一计,赌你们会对我施以援手,后来在长乐郡时,我避不开你,才没同你撕破脸,如今回到了京城,公子也顺利恢复皇子身份,我想今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看了看眼前的一桌子饭菜,梨鸢心中有些可惜今日是吃不到了,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画月楼中的女子,我有自己的命数,除非是任务,不会同朝廷中人结百年之好,三个月了,我揣测你对我的兴头也该消退了,从此往后,你还是祈祷不要见到我为好,否则,兴许我是为你的项上人头而来。”
话说完了,梨鸢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画舫,李庚辰看着这一桌子菜,竟笑了。
“骗子。”
李庚辰夹起面前的红烧肉,放进嘴里: “分明记得我最爱吃红烧肉,特意放到我面前来。”
吃了没两口,李庚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算了,由着她吧。”
……
第二日一早,城中便热闹十分,只因柔然使节来访的消息传遍了全城,唐轻墨身为礼部侍郎,接了接待使节的圣旨,一早等在城门口。
只是近日天气实在冻人,官服又不保暖,唐轻墨站在风口,显得身影格外单薄。
等着等着,一个健壮的男人站到了上分口,将将挡住了吹向唐轻墨的冷风。
一旁的侍卫上前一步想将他赶走,唐轻墨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回去。
侍卫虽摸不着头脑,还是退了回去。
没过多久,柔然使节的车队到了,为首的那个使节刚翻身下了马,就直直地冲着健壮男人走过去: “小可汗,总算是找到您了……”
那人还想再说,唐轻墨出声道: “使节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妨先随在下安顿好住处。”
那使节也意识到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把方才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等到一行人到了落脚的地方,使节例行公事,同唐轻墨交换姓名。
“我叫尔绵薄沙,这位是我族的小可汗兰昆,这次来,除了恭喜陛下寻回遗失的皇子,更重要的是传达大可汗的指示。”
尔绵薄沙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兰昆。
唐轻墨自然地给他递出一个梯子: “请讲。”
尔绵薄沙点点头,接着说: “请陛下将陈国唯一的郡主,嫁给我族的小可汗,日后小可汗继位,郡主自然就是我族的新可敦。”
唐轻墨将眼神收回来,头微低: “在下会将使节的意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陛下。”
尔绵薄沙见他一副软柿子的模样,以为这事已然十拿九稳了,脸上露出些不屑地神色。
因着唐轻墨几年前在谈判桌上大出风头的事,这次出使,那些同唐轻墨打过交道的人都不愿做这个倒霉蛋,最后大可汗点名让他来,一路上他还心惊胆战,不知这任务如何能完成,没成想如此顺利。
尔绵薄沙摆了摆手: “好了,你们走吧,我们要休息了。”
唐轻墨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走前又将自己方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在下会将使节的意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陛下。”
然后才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过了许久,尔绵薄沙才终于回过味来,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
自己竟愚蠢到因为唐轻墨看起来低眉顺眼了些,就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平白给他们多了个把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唐轻墨刚转身离开,兰昆就追了上去: “听说你是礼部侍郎,那你认不认识苏镜?”
唐轻墨眸光微动: “自然。”
兰昆看起来有些高兴: “太好了,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我昨天在城中打听了一天,他们竟连苏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也不知是不是寒气入体,唐轻墨轻咳一声: “小可汗身份尊贵,为此,不日陛下将会设宴,届时,小可汗自然可以见到想见到的人。”
没等兰昆再说些什么,唐轻墨已走远了。
安置好柔然使节,唐轻墨例行公事,入宫回禀。
柔然使节的来意,萧晨倒是并不意外,自古以来,草原人求娶中原皇室女的事并不新鲜。
好在唐轻墨办事稳妥,已然让陈国占了理,到时谈起条件来也更有底气。
萧晨颇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 “唐卿办事,朕一向放心。”
唐轻墨略一颔首,继续说道: “还有一事,小可汗向微臣打听镇国将军苏钰的胞弟苏镜,微臣想这其中应当有什么缘由,便告知小可汗几日后陛下将设宴款待几位使节,届时,是否邀请苏将军的胞弟赴宴,还须得陛下定夺。”
萧晨摸了摸胡子,略一思索: “邀,朕也十分好奇,他二人有何渊源。”
唐轻墨正欲告退,萧晨又说道: “既如此,柔然使节中有小可汗的消息,你且压下来,莫要声张。”
“是。”
待唐轻墨回到府中,已是日落西山,裹上狐裘,方觉冻僵的手脚开始回暖了。
唐轻墨如此年轻便能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不知惹京城中多少人眼红,可于他而言,却并非如此。
他歪头看向窗台上插着的一枝红梅,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
这几日城中热闹,将军府却格外冷清,一是因为萧千灯自那日来找梨鸢扑空之后再没来过将军府,二是原本日日往将军府跑的李庚辰也不来了。
因着这两桩事,梨鸢又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窝在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苏镜喝了一阵子药,睡眠倒是好些了,但还是精神不济。
苏钰本想找林忘忧开个药方,却发现知道林忘忧住处的无非他、苏镜、虞未白三个人。
但眼下柔然使节来访,萧晨在宫中设宴,却是没一个人脱得开身,人过不去,信也寄不了,只得作罢了。
于是苏镜便只能在家养着,一天睡六七个时辰也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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