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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魔了。
君珂背着娑尚行于乌云之间,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薄汗,她寻着沈玉淙指引的方向加快了速度。
娑尚疼昏了好几次,身上软绵无力,不知是汗还是血黏腻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最后一次醒来,他盯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姐姐···”
君珂一怔,道:“别说话,马上就有救了。”
“没救了··姐姐···”娑尚咳嗽一声,更加虚弱道:“姐姐···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把我葬在魂都···”
“······”
“姐姐···”娑尚啜泣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君珂,那天在城内,我看到了你跟仙师斗法,魔尊说得没错···咳咳···会有一个更厉害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会救我们出水火··她的名字就叫君珂····”
君珂抿紧了唇,憋着泪道:“别说话,马上就到了。”
“他们利用月圆对人魔的伤害,集齐了各大仙门,使用伏魔阵残害魔族···如我这般孩子还有很多···姐姐要去看看吗?”娑尚疼得一皱眉:“你既然··能保护天狼国的子民,为什么不救救我们呢··”
君珂垂眸,一滴泪晃晃悠悠的洒落,消失在夜空之中。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魔族···可我们的希望只有你了啊··”娑尚声音越来越微弱,鼻音浓重,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道:“姐姐,你能答应娑尚最后一个要求吗?”
我们的希望只有你了啊···
君珂心头一恸,脑海中浮现出萧恒立在城门万民叩拜的模样,那是所有族人的希望和信仰,他们把命交到他手中,全身心的依赖于他,无论结果如何。
现在魔族人把希望又全都交到了君珂手中,期盼着她能大发慈悲救救他们,她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你活着,我就答应你。”君珂嗓音低哑。
娑尚闭上眼,喃喃道:“好,你会答应我的···”
趁着天亮之前,她终于把娑尚带到了不周山下,潺潺的溪水从高处落下,溅起白色的水花,她伸手摸了摸,果然一半是温热一半冰得刺骨,她把人放下去,静静的看着。
雾气缭绕,娑尚身上的魔气果然一点点的在减少。
娑尚挣扎着睁开眼道:“姐姐···你快回去救救他们···”
君珂道:“你好了就去。”
“姐姐···你不去··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娑尚想要爬出水池,君珂把他按了下去。
“我走。”她起身道:“但我回来的时候你必须活着。”
娑尚道:“好,我等你回来。”
君珂闭上眼,招来命剑,飞身消失在了不周山下。
·
穿过霜降城,远远地就能眺望到正置身火海的魂都,天空泛着刺眼的白光,巨型的阵法悬立当空,而魔族的人伤的伤残的残,一个个绝望的看着面前御剑在头顶的仙师们。
苍澜身负重伤握着长刀跪地不起,暗暗吐了口鲜血,他起身想要用自爆的方式留下结界保大家的暂时安宁,却身旁的人拉住了手“不行啊魔尊,你这样只能撑得了一时,何必呢?”
“保得了一时是一时。”苍澜推开身旁的人,起身张开双臂,命剑在胸前疯狂旋转。
姜淮负手哼道:“螳臂当车!还不束手就擒!”
说完抬手就是一掌,苍澜退了两步,命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狼狈至极。
沈玉淙立在他身侧,微微蹙着眉。
看到自家魔尊已是这幅尊荣,下面的子民也直呼气数已尽,视死如归般抱着亲人,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张圻一甩拂尘,吼道:“姜掌门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姜淮大喊:“结阵。”
蓬莱弟子起攻击阵法,刺眼的蓝光从四面八方凝聚,所有的目标只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苍澜所在的位置。
“杀!”
一声号令,不止是蓬莱的人,斗南宗和洛华仙门均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朝着阵内的人攻击。
魂都被那阵白光包裹,里面的人死死的捂住脑袋,等待着疼痛道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直直插在伏魔阵上方,红光迸发,“轰——”一声伏魔阵被震成了碎片。
所有仙门弟子被这反弹来的伤害震飞数米,就跟下饺子死的,纷纷从剑上落下。
各大仙门子弟没见识过这么强大的魔气,如临大敌般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黑剑,剑柄处可清晰的看到红色如尾巴似的图案。
只有沈玉淙目光平静,一副果然还是来了的模样。
“谁!”张圻慌张的看了一眼周围。
不曾想,那人却是从剑的上方降下,一身黑衣在乌云下滚滚翻飞,身上散发着暴涨的红光,仿似下一秒就会烧成一团是烈火将这地方烧成灰烬。
“君珂···”苍澜瞪大眼睛,虚弱的道。
君珂握着剑,冷声道:“认清了吗?”
姜淮愣了一下道:“认什么?”
她把剑拿起来,抚摸了两下,轻蔑的道:“总要看清是什么东西杀的你们吧?”
“大言不惭!”姜淮气急,亮出他的命剑,指着她道:“哪里来的女魔头?”
“要打就打,哪儿那么多废话!”君珂握着剑柄,透出如鹰般的狠厉,下一刻她闪身冲进了人群中。
在那一战之前仙门百家不曾想过魔族有哪个人能以一敌百的,君珂的强大令他们震惊,也让他们畏惧和忌惮,他们攻了三天三夜才攻下的魂都,却被君珂半个时辰就收了回去。
那场大战也是君珂成名之战,在场的人无一不是重伤而退,从那以后只要提到君珂的名字,都会让仙门百家的人为之一怔,名字不敢喊,大家便用女魔头来称呼她。
“我知道你会回来··”苍澜死之前拉着她的手说。
君珂抽回了手:“我不会留下。”
苍澜道:“你不会看着他们死的。”
他命人带来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两支精美的叮当手镯,虽美却像是两个精致的镣铐,他说:“你带上它,坐上这个位置,就能救他们···”
君珂拿起手镯轻轻抚摸了一下,说:“我要去接个人,回来后我会带上它。”
苍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长者那般,慈祥道:“魂都以后,就辛苦你了。”
·
君珂拜别了苍澜便马不停蹄的去了不周山,可当她赶到之时却再也找不到娑尚的踪迹。
她几乎翻遍了整个不周山,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直到夜幕降临她才终于放弃,她相信,如果娑尚没死会回来找她的,她也坚信他不会这么容易死。
在回程的途中,君珂路过天狼国,不经意间朝下一看,竟看到了颓坐在湖边的萧恒,他浑身是血,披头散发,遍体鳞伤,手中的长枪猛烈的抖动着,眼神空洞又恐怖,微微泛着红光。
竟是入魔前的征兆。
君珂心里一惊,忙停下了回城的步伐,刚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就被萧恒长枪一扫,险些要了她的命:“萧恒!!你疯了?”
萧恒凶神恶煞的瞪了她一眼,转身上马,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君珂一头雾水,往身侧的湖一看,竟吓得瞪圆了双眼,那湖水全被染红,湖面还漂浮着不少士兵的战甲,岸边草岸上也布满了大片的血迹,显然是有军队在此处殊死搏斗过一番。
莫不是天狼国战败?!只剩下了萧恒一人?
顾不及多想,她怕萧恒会出事,便也一路跟着回了天狼国。
百姓们与之前不同,此时各处张灯结彩,喜笑颜开的恭迎大将军进城,可进城的却只有萧恒一人,不免让人摸不着头脑,都纷纷够着脑袋往城门外看。
有人百姓不解道:“不是说此战大捷吗?为何只有将军一人回城?”
另一人摇头:“恐怕是还在城外休整。”
“这场仗可真漂亮啊,以三千破三万,咱们大将军真厉害!”
···
萧恒对于大家热情的声音充耳不闻,直直冲进了皇城,有人出来制止他,皇城内不能骑马,可他充耳不闻大喊:“让开!挡我者死!!”
所有人吓得不敢吱声,连君珂也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下暗生不安。
他一路横冲直撞进了皇宫,猛地推开了小皇帝的房门,而此刻小皇帝正在叫大臣陪他下棋,也不惊讶他的鲁莽,只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君珂跟在萧恒身后,替他们关上了门。
谁知萧恒二话不说直接一杆长枪朝小皇帝刺了过去,君珂一惊,忙挡下了那致命一击:“萧恒!你做什么?”
萧恒现在依然失去理智,赤红着一双眼瞪着小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皇帝推开君珂道:“将军要是想杀朕便杀吧。”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怒吼道。
“难道将军不知吗?”小皇帝平静的道:“这本就是背水一战,三千敌三万本就是送死,为何不用他们的死最后在拼一波呢?”
萧恒吐了一口血,恨声道:“所以你就找魔族要了镇魂散混在饭菜里让大家吃?”
小皇帝道:“是,不得不说,镇魂散的威力果然大,吃过的人会变得更加强大,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所以我们打赢了不是吗?”
“那有什么用?!”萧恒怒道:“你知道这药最终是什么样的吗?”
“他们打了胜仗,开心了,满心欢喜的想要回城接受亲人们的喜悦,可是呢?”
他的声音已然染上哭腔:“就在红湖,离城门最近的一条湖,他们却失去了理智,见人就杀,医师看了也药石无医,就算如此,他们第一反应还是回家,可我能放他们回来吗?”
“我拦着他们不入城门,可越来越多的人魔化,互相残杀,为了不让他们手上染上自家兄弟血,是我亲手了解了他们的命!是我···人太多了···我没办法··只能把他们推下红湖···看着他们挣扎···看着他们淹没····”
萧恒哭着跪在地上:“城门内亲人们把酒言欢等着我们凯旋,城门外,他们却永远回不了家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是吗?”
君珂深吸一口气,连呼吸都在颤抖。
萧恒···亲手杀了那三千人···
小皇帝道:“若是没有这药,你们也会死在战场,朕只是帮他们在死之前赢得了荣耀。”
“呵呵···”萧恒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他们只是你的一枚棋子···可对于我而言··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啊···”
“我TM杀了我兄弟!!”萧恒突然大吼,身上瞬间散发出黑雾,笼罩了整个屋子,双目泛着骇人的红光,他拿着长枪,指着小皇帝。
小皇帝往君珂身后躲了躲,道:“将军他怎么了?”
君珂道:“他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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