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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天气愈发暖了起来,院里的花草纷纷开花发芽,燕临也渐渐脱去了一身冬衣,穿着春装坐在窗边念书。。
蚕房没有那么忙了之后,扶北也空出不少时间教这教那,昭阳殿里像是恢复了往年在柳殿时的朝气。
“垂安?快些出来帮忙!”一日燕临正坐在窗前发呆,恍惚间就听见远处吵闹,紧接着就听到了母妃的声音。
于是燕临连忙动身,就看到庭院那几棵大槐树下,正满满当当挤着不少人。
柳妃正站在树下,兜着好大一块布,笑盈盈望着树上。余光瞥见有人过来,她一回头见是燕临,便笑着招呼:“快来,咱们把这布拉开接槐花,今晚蒸槐花吃。”
燕临一瞬间有些懵,但身体却不由自主上前去,与母妃一同拉开了布。
到了树下,燕临才看到,不止树下有人在用长竹竿打树枝,树上也有人在摘打不下来的花。
柳夫人笑言:“嬷嬷跟我讲,她老家那边都有做槐花的习惯,我本来想着等几天,没想到一场春雨下来,这些花一齐冒了出来,嬷嬷说她和几个老人一起做,我也想尝尝滋味。”
燕临看她:“昭阳宫里这么多人,一下怎么做的完?”
“扶北将蚕房打理得井井有条”,最近也是闲来无事,早些做就好。
听到这个名字,燕临怔了一怔,想起今日扶北又是一大早便出了门。
柳夫人见状便安慰道:“把蜀地进贡的一批丝料送到织造局,扶北就不用这么忙了。”说完她顿了顿,像是嗔怪,“娘亲还在这呢,怎么就想起别人。”
燕临连连叫冤:“我才没有想别人。”
槐花越接越多,眼看已经收了一担走,燕临看着新打的一棵槐树,心里一只爪子不停地在挠,刚好柳妃往膳房那边去了,燕临看那攀树奴才还未下来,便自己挽了袖子要爬去那一株。
见状,众人皆是大惊,一群嬷嬷在一旁劝,有些奴才要把燕临扶下来,也被燕临一挥袖子摆开。那攀树人见状,下也不敢下,上也不敢上,停在树中间,两腿直发抖。
燕临自小养在宫里,为数不多的活动就是换身衣服去集市上逛逛,浑身细皮嫩肉的,刚爬上树不过九尺,一只脚没绷住,堪堪就滑了下来,落地后还一个没站稳,作势就要往地上倒。
一群下人们吓得连连惊叫,迈着腿就要去接燕临。
燕临滑下去的一瞬间,除了腿上钻心般的疼痛,脑中唯一想的就是,完了,这么一摔,不死也残。
往后倒时燕临视线里是越来越远的树干,他听见周围有宫娥在惊叫,然后是一阵忽然袭来的风声。
想象中砸在地上的疼痛并未发生,反而是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和环在自己身侧绷起的臂膀。
他听见头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热气一股一股地吹到自己耳朵边:“不听话。”
燕临几乎是跳了起来,转身时他才发现扶北半蹲在地上,仍是一副张开双臂的姿势。见自己起身安然无恙后,他才慢慢起身。
腿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燕临皱了皱眉,然后马上展开,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扶北说:“忙完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那。那,那……”燕临那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扶北却先动了,他走过去,拿起一张布,然后转身朝燕临说:“来接槐花。”
隔着不远处,柳妃与嬷嬷站在树荫下,沉默不语瞧着这边动静。
嬷嬷看了看笑得眯起眼的燕临,又看了看身边柳妃的脸色,战战兢兢问了句:“娘娘,现在过去?”
此时那边骤然传来一阵大笑声,原来是燕临光顾着看头上落下来的槐花,却忘了看脚下,一时重心不稳摔地上去了。一旁的婢女打趣着说:“皇子总归要摔这一跤的。”
有微风吹过,阳光透过树桠间的罅隙映下来的光斑也随之晃动,在柳妃眼底投下晦暗不清的倒影。
柳妃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走吧,回膳房。”
燕临与扶北在地上接着,用杆子打和上树摘的人换了几批,一群力气大的下人一担一担往膳房送。天色将晚时,摘完最后一棵树,一行人这才收好家伙,准备回去。
玩了这么久,燕临早已忘了自己腿上的伤口,刚靠近膳房,一股鲜香就窜入每个人鼻子里。燕临没闻过这种味道,一下上了头,脚便不由自主往那边走去。
膳房里好几位嬷嬷,一担担槐花要么用来炒鸡蛋,要么用来做饼,柳妃也站在一旁看着,不时拿起筷子尝了一嘴。
见到燕临进来,柳妃笑道:“你这鼻子倒是灵,诶对了,扶北呢?”
燕临早就被香味勾去了魂,刚刚哪注意到扶北,于是他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人之后,说:“可能回院里去了吧,我去找找。”说着就要冲出门去。
柳妃连忙将他喊住:“你急什么,怎么天天离了扶北就不行一样。”
燕临听了忽地一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是他沉默片刻,又若无其事般抬头笑起来:“也对,他可能有什么急事吧。”然后重新回到柳妃身边,低头帮她揉着面。
吃晚饭时扶北才回来,一顿饭吃得异常尴尬,柳妃好几次与扶北交谈时,眼神总会飘到默默吃饭的燕临身上,扶北自然也注意到了,话便少了起来。
吃完饭,燕临放了碗说了声就离开了,他离开后柳妃也没了吃下去的兴致,扶北也刚好吃饱了,于是一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
燕临走回去的路上,只觉腿上伤口莫名开始疼起来,想来应该是坐了一会儿,布料黏在伤口处,现在走动起来扯动了伤口。
燕临一路走得直咬牙,刚踏进院门,就听到后头来一句:“你今天怎么了?”
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燕临深呼一口气,缓和语气说:“没什么,就是今天玩累了。”说完就要往院里走。
没成想自己一个没注意,伤腿绊到门槛,嘶嘶的抽气声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扶北微微皱眉,上前几步走到燕临身前,低头准备扶起弯着腰的燕临:“今天伤着了吗?”
没想到燕临头也没抬,手却先一步挥开了扶北刚碰到自己手臂的手。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得诡异,扶北被挥开的手还悬在一旁,手指微微蜷缩,一会儿他就收回了手。
燕临也知道是自己过激了,于是他尴尬地愣了瞬间,然后低声道歉:“我,我最近有些累,抱歉。”说完就准备往屋里跑去。
手臂忽然被抓住,燕临愣住的瞬间,就听到扶北淡淡开口:“先把伤口处理好。”
屋内烛火通明,燕临在扶北一动不动的注视下,扭捏了片刻,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起了裤子。
那道狭长伤口从小腿膝盖开始,一直往上延伸,燕临咳了咳:“你把药给我,我自己上吧。”
扶北扫了那伤口两眼,然后收回目光打开了手上的药瓶:“我先帮你把外面的处理好,等会方便你沐浴。”说着便拿了一旁的帕子浸药酒。
冰凉的帕子“啪”的一声打在自己伤口上时,燕临面部一阵扭曲,他咬着牙抬头看扶北:“你是不是故意的?”
扶北转头那纱布与敷料:“没有,别多想。”
冷淡的语气,不与自己对视的眼睛,他就是在闹脾气!
燕临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是我不好,对不起。”
扶北看他一眼:“那你说,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燕临心想好小子,你就在这等着是吧,嘴上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天天缠着你很烦?”
扶北将敷料倒上纱布:“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
扶北揭开帕子,下面的皮肤被浸得有些发黄,他用棉布将周围药酒擦拭干净,细细麻麻的触感让院里放松下来。扶北将纱布一圈一圈缠上去:“不觉得。”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燕临忽然神经紧绷,连身体也不自觉地挺直,腿上能看出明显抖动的肌肉。扶北拍了一下他的小腿:“别使劲。”
之后扶北却没有回答,他将剩的一些药酒放在桌子上,说:“每天早晚擦一次,这几天少走动些。”
燕临虽然没有听到答案,但现在至少冷静了下来,他拿起那瓶药酒,疑惑地问:“这药有这么神吗?”
“军队里都是用的这个。”扶北临出门前,留下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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