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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妻
刘匀是带着何映一起走的,慕槐一路旁听,到最后终于看向郁知津。
“郁知津,你和况柏去前厅,”慕槐说,“我和泽末去后院截下那些私兵,告诉秦衣明,今晚就不必睡了。”
郁知津皱了皱眉,但显而易见无法更改的事情他也不好再说。
时候还早,郁知津要把溯梦珠交给慕槐。
慕槐一时感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不必想办法去取,反而会被人亲手送一颗。
“这个珠子,”郁知津手还没有收回来,“等你吸纳完混沌灵气,就放在你那里吧。”
“什么意思?”慕槐皱着眉,下意识开始不快。
郁知津一顿,倒也没出卖宁婳:“我以为你会想要。”
慕槐没应声,五指渐渐收紧:“谢谢。”
“不必。”
*****
天色渐渐有些黯淡,慕槐没有选衣服的心情,郁知津主动接了这职责。
慕槐在一旁无所事事,于是用指关节顶着木牖,向前探了个头。
“刘和成没了混沌做眼睛,如今想必很着急。”
“你听见了什么?”郁知津说。
“好像有车马声,”慕槐说,“但又像是错觉。”
郁知津拿起一套衣服给他,稍稍弯腰下来去看:“该走了。”
慕槐收回手,木牖应声而落。
几人穿戴整齐,慕槐甩甩手,走向门边:“走吧。”
“公子!”乔蒙西本来与今夜无关,他声音却忽然横插近来,“出事了!”
慕槐忍无可忍,抬起脚来,乔蒙西就迎面撞上。
“哎哟,”乔蒙西撇了撇嘴,“公子啊,这不是出事了吗,刘和成叫来一堆商人,今夜怕是要和你们一起了?”
“商人?”
“是啊,”乔蒙西吞咽口水,“商人都是外来人,而且他们和刘和成一直有交易。”
慕槐拍了拍郁知津:“他大约也有让你收敛的意思,带来的全是普通人,自己多小心。”
“没了眼睛,自然也就心慌。”郁知津低声道。
“我们知道了,”慕槐说,“不想被牵连的话找个地方躲好。”
乔蒙西摇了摇头:“公子,让我在这里呆着就好,反正如今我也出不去这个岛了。”
慕槐扫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郁知津带着况柏,两个人都应付得了大场面,也算是合适。
他们刚被请进门,果然得见门中热热闹闹的场面……全是商人。
况柏站在郁知津身前,大大方方地落座。
慕槐不知前院情形,他和泽末都是不爱说话的人,手里拿着那颗平淡无奇的珠子,孤身二人就打算去救整个小岛的人于水火之中。
刘匀沉着脸,收起了那些虚伪的笑,不经意地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看向况柏,有说有笑,就像一场真正的宴席。
慕槐站在屋檐上,掌心灵力托举着这颗溯梦珠,他们隐匿了气息,只要没有声音,就不会有混沌私兵主动抬起头看。
“看出来什么了吗?”慕槐道。
泽末手指在砖瓦上写写画画,片刻后才回答。“他们有一条轨迹,不会有偏差。”
“那就先把偏僻的收了。”慕槐如是道。
泽末刚想答应,便见这个前几天还无比虚弱的人一甩手就跳了下去。
“谁!”落地不巧,正好在一间敞开的院子里。
慕槐侧首望去,只见到一个姿容颜色上乘的女子,她满身都写满了警惕,正对着两个人上下打量。
慕槐尚未说话,倒是泽末看了她一会,忽然就开了口:
“……平妻?”
慕槐心中虽然疑惑,但却没有表露。
那女子一挑眉梢,明明身子还是警惕着,却以一种悠闲典雅的方式靠到了门边。
“你们是什么人?”
“泽芜派之人。”泽末并没有隐瞒,他说得直率,就好像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那女子一顿,很快又神色如常:“泽芜派又怎么样,这就可以私闯宅邸,看来如今的泽芜派也不怎么样。”
泽末本来就不是经得起刺激的人,慕槐想也不想地抬手一按,果然把这个长头不长脑的小子按了下去。
“公子不是泽芜派的人吧?”女子笑意盈盈,看着慕槐的方向,几乎是笃定般地提问。
“显而易见,”慕槐语气平平,“既然你和刘匀做了交易,再和我做一单又怎么样?”
混沌私兵似乎被吸引,脚步声作响。
“和你们交易?报酬呢?”
“离开海岛之后,娘子要去哪里不会有人多管,路费宅邸自然也有人负责。”
既然都是聪明人,慕槐秉着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思,他把这娘子想要的条件直直白白摆在桌面上,即使这个娘子帮不了或者不帮也没有关系。
那娘子果然犹豫了,便是这时,脚步声已经临界。
娘子手臂一挥,慕槐便觉身边忽起大风,似乎是被人推搡着往一个既定的角落去走。
慕槐望见了那个角落,一时不着急回击。
果然,不到片刻,那些私兵真的走进来寻了一周。
慕槐其实只是在一堆石头假山里站着,但那些私兵恍若未闻,又有序地朝着门外走。
慕槐脸色一直凝着,见状,手中再也不是一直悬着护住那一颗溯梦珠,而是果断甩手抛出。
他从郁知津那里简单学了一些催动溯梦珠主动吸纳灵气的办法,明明来之前还反复想着,此刻却根本不必再犹豫。
那些混沌私兵,一个接一个地如同木偶线断,他们维持着原本的状况站着不动。
似乎因为提前抽走了混沌灵力,他们的身体还没有到枯竭的地步。
慕槐扫了一眼没有再看下去,而是眯起眼,看那阴影之下的女人。
双方忽然一时无言。
“我叫徐艺冉,”那娘子忽然笑了笑,“木系琴道。”
慕槐尚未出声,徐艺冉就已经带着她的架子,从门口那悠悠然走了出来。
“你们要杀了刘和成,是吗?”
和一个当事人的平妻说这样的事总是别扭,慕槐不解围,泽末就只好啊啊嗯嗯地回答。
徐艺冉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这样软硬不吃的男人,于是饶有兴趣道:“你有成亲吗?”
泽末不可能留下慕槐一个人看顾四周的混沌私兵,于是只好敷衍地点开了点头。
“哦……”徐艺冉又笑了笑,“那你娘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槐手中的珠子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极细的灵力萦绕着,他听见身后人所说,呵斥道:
“看人!”
徐艺冉神色略有一瞬间狰狞,很快又回复如常。
她出手狠辣,她和郁知津明明都是一个天赋,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却不相像……或许还是像的,骨子里的疯狂,徐艺冉总是能看到踪迹,郁知津却藏的很深。
徐艺冉放下手中的玉箫,又歪着头问泽末:“快说啊,家里娘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泽末不答。
“你要是不答,我可就当你没有了。”徐艺冉忽然压低声音,说起话来也添了几份认真的程度。
慕槐看了一眼进退两难的泽末没说话。
反正不致死,由他们去吧。
就在他们在府上不断走的过程,无数个私兵变成了断线傀儡。
那些被关在小宅院里的人察觉不对,一个个人探出头来。
在窗口、在门旁、在傀儡身侧。
慕槐拦下了几个想要动手杀死断线傀儡的人,但是这样的事情根本拦不住。
他们所受的时间太长,苦难太多,已经不是一个刘和成就能够让他们彻底消气的。
让他们变成这样的,有太多太多人在。
更何况……就算混沌灵力全都被收进溯梦珠里,谁能够保证这些人还是活人。
混沌最擅长的,不就是将别人内心的欲念放大而获得千千万万数不胜数的傀儡吗。
他冷不防被风一吹,听见了大堂那边此起彼伏的笑声。
“我的娘子是个医者,”泽末道,“温和大方,与徐娘子没有相似之处娘子不必妄自菲薄。”
才一会没听见他们聊天的慕槐:“?”
他们哪里还有认识什么这样的医女,泽末又是什么时候成的……林岱南?
总不至于吧?
慕槐惊疑不定地飞速打量了一眼泽末。
原来林岱南本身就是……他居然中意的是泽末这样的人?泽末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的?
防着思绪再乱飘,慕槐扫了一眼身后的惨状,于是看向徐艺冉。
“将所有的人混沌私兵引来这里,我们时间不多。”
徐艺冉一句话还没说完,但慕槐没有笑意,又说得无比认真。
“引过来?”徐艺冉笑了笑,“既然如此,不如就交给我吧。”
慕槐只是短暂犹豫一会,很快点头应允。
徐艺冉扯唇一笑,两手交叠,缓缓分离,那两只手掌之间果然很快出现了草绿色的灵力。
慕槐目不转睛。
倒不是徐艺冉到底有多美,只是这样的姿态和招数都太熟悉。
慕槐垂下眼睑,最后一次调动全身灵力,他咬紧牙关,他知道自己体内用了几层的灵力但是在混沌灵气没有完全收回之前,这些源自自己的灵力便会让他一直耗下去。
好在溯梦珠给力,稳稳当当地落下,慕槐将珠子完完全全握进了自己手中。
徐艺冉笑着便要庆祝,她欣喜地向着周边所有探头的人招手,还背对着两个外来人。
慕槐轻轻抬头,温声道:
“那么,余音坊给不了你要的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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