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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回到乐道堂,安陵容洗了一把手换了身自己的衣裳,留了分身在宫中,隐了身子去温家寻夏冬春。
温家用了午膳后有小睡的习惯,安陵远也跟着温家的作息走,开了门窗睡午觉。
安陵容到时人已经睡熟了,不忍心叫起便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小男孩模样的夏冬春。两人许久未见,连通信都不频繁,着实有些想念。
等夏冬春悠悠转醒,瞧见床边的安陵容时肉眼可见的兴奋,起身环住安陵容的脖子问:“松阳的事情结束了?”
“结束后回了趟宫就过来看你了。”
夏冬春在安陵容脖子上浅浅的咬了一口佯怒道:“怎么不叫醒我?我等会儿要和义父去认草药,都没有时间和你一起。”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打扰你,怎么还是我的错了?好生霸道又不讲理。”安陵容抱着眼前的人总觉得不满足,叹口气说:“快起来别赖床了,我今天下午都陪在你旁边。”
夏冬春自然开心,跳下床蹬了鞋子穿上衣服招呼安陵容说:“走吧,可要跟紧我呀,要是看不到你,休怪我罚你。”
话是这样说,整个下午跟着认这个认那个的,还要记着药性,眼神都没往安陵容那儿多分几个。
晚间时候白兰微过来了,瞧见跟在身旁的安陵容打了句招呼:“回来了?”
“那边的事结束就回来了。”安陵容笑着回了句,挪了挪身子给白兰微让了半截树杈。
白兰微坐下来看着院子里拿着书对着草药的安陵远,眼睛转了转,笑得不怀好意:“需不需要给你家小娘子放个假?正好也给你请个假?”
安陵容瞬时觉得脸上有些烫,疑惑地问:“我表现的很急色?”
“那可不?”白兰微说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安陵容地胳膊说:“你那双眼睛都快把人盯出个窟窿了。”
安陵容掩饰性的咳了声感激地说:“多谢体谅,明日请您去酒楼尝尝那儿的招牌菜。”
夜深了,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合上书往外瞧了瞧就看到了树上坐着的安陵容。刚变回了女儿身就被搂在怀中,夏冬春看着安陵容布下了结界,心下也明白了,双手环住安陵容的腰身问:“今晚不走了?”
“今晚要醉死在美人的温柔乡里,不知美人能不能撑得住?”温热的气息扰的夏冬春缩了缩脖子,不甘示弱地说:“还怕了你不成?我必奉陪到底。”
安陵容轻吻着夏冬春的耳廓喃喃细语:“春春,我好想你。”
夏冬春附上安陵容的手,引着手在身上划了半个圈儿才停下说:“都怪你弄湿了我的里裤,要罚你来治水,将功赎罪。”
“你只罚我,怎得就不知我也要罚你?”
罚来罚去的,也不知到底是惩罚还是趣味,竟惹得人娇喘连连,直到凌晨才停歇。
晚上的差事省了,早上却省不了,安陵容轻声起床施了法术让夏冬春变回安陵远的样子才离开。
温实初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安陵远看着温实初的眉头紧锁着满脸愁容,也没去打扰他,继续跟着温父学习。
随着分身之术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安陵容便很少再分心注意宫中的事。留在宫中的分身整日在屋子里看书练习法术,只偶尔去敬妃处转转,又或者和敬妃一起去探望菀嫔。
过了几日,甄嬛拿了欢宜香给安陵容。与甄嬛说了欢宜香中麝香的关窍,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碎玉轩。
皇后和皇上提了选秀的事,皇帝兴致缺缺。而皇后的手中确实无人可用,便向安陵容抛出了橄榄枝。安陵容却只推说自己无才无貌更无艺婉拒了。
久不出门的甄嬛在皇帝走后难得的出了宫门来了乐道堂,屋子里的分身收了书册请了人坐下,宝鹊上了茶之后与流朱一起关门离开。
“过了这许久,还没有和妹妹好好道谢,今日特来和妹妹说说话,没打扰妹妹吧?”
正主儿坐在温家的树上看着自家亲亲娘子,却也花了分心神在宫里。
“不过是抱着你走了一趟存菊堂,姐姐不必挂怀。”安陵容客套了一句,又瞧着甄嬛憔悴的样子安慰:“姐姐遭此一难,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
“陵容,我心里难受。”许是四下无人,又因着近些日子一直压抑着,甄嬛扶着桌子伤心的说。
“我原以为我与皇上两情相悦,被所谓的情爱冲昏了头脑,白白搭了一颗心进去。”
安陵容看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起身轻声说:“上炕说吧,你慢慢说,我听着。”
两人脱了鞋子上炕,甄嬛屈膝抱着倚靠在叠起的被子上继续说:“我的孩子没了,皇上责怪我没有保护好孩子。仇人好端端的活着,不能杀了哪个贱妇泄恨就算了,皇上还要我体谅他的难处。”
“失去了孩子,我不愿见皇上,皇上也不来看我,今日一来,却更关心我脖子上的疤痕。原以为是两情相悦,却也只是因着这副容貌来以色侍人。”
“他是君,我是妃嫔,地位本就不对等,我却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是荒唐。”
安陵容只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陷入爱情的少女才刚刚一头撞进去便受了情伤,即使在日后重拾了这段情,却也不复从前般纯粹了。
甄嬛爱上的是皇帝,这段情也只能悲剧结尾。
安陵容拍了拍哭的双眼红肿的甄嬛,轻声说:“姐姐这段日子也累了,在我这儿睡会儿吧,等睡醒了之后一切都好了。明儿早上的阳光晒在人的身上定然暖和的紧,到时候妹妹陪姐姐出去转转。”
两人也没穿鞋子,走几步路扶着甄嬛躺下,安陵容替甄嬛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轻声说:“姐姐睡会儿吧,我就在这儿。”
连日的心力憔悴早已让甄嬛疲惫不堪,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分身起身拿了刚才在看的书继续看,安陵容的心神也全部回到了眼前。
温父被温母叫走说是去甄府拜访,安陵远打发走了身边的小厮,看着没人了才走到安陵容坐着的那棵树下,招招手让她下来。
“你方才是不是没有专心看着我?”
安陵容却拉了安陵远到树上,让他变回了夏冬春的样子才亲了亲脸颊夸赞道:“这般敏锐?那我以后可不敢再分神了。”
夏冬春也在安陵容脸上亲了一下,哼了声才说:“那当然,你刚刚虽然眼睛看着我,但这双眼无神。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平日里看着我的眼神,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你的注意力有没有在我身上。”
安陵容搂着夏冬春的腰解释:“方才甄嬛来了乐道堂,分了些心神听她说了几句。看她哭的眼睛都红了,就哄着她在床上睡会儿。”
夏冬春哦了声,一口咬在安陵容的胳膊上,撇着嘴气鼓鼓地说:“你居然哄她睡觉。”说罢自顾自生起了闷气,却不料这闷气持续的时间过于短,安陵容都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夏冬春继续问:“甄嬛是不是出事了?义兄自从回来这脸色就一直铁青着,眉头的皱纹就没平下来过。”
前脚还吃着醋,一转头又担心起了别人,真的是又娇又软,可爱的紧。安陵容揉了揉夏冬春的手才解释说:“她被华妃罚跪在烈日下念书,结果在翊坤宫的院子里晕倒了。我抱着她回存菊堂时已经出了血,孩子没了。再加上她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出了点问题,情况一直不太好。”
夏冬春听这话愤愤说:“华妃这个恶毒的女人连怀孕的人都要欺负。”
一想到华妃的凶狠,夏冬春皱紧了眉头说:“那你和敬妃姐姐还有沈眉庄多去看看她吧,一个人呆着心里估计难受得要死。可不能指望着皇上去安慰关心她,这皇上要是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甄嬛也明白这个理儿,只是她陷进去了,就只能自己受着了。”安陵容说。
夏冬春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拉着安陵容的手说:“还好我有你这么好的娘子。”
安陵容笑了笑,低头温柔的在夏冬春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抱着她的时候,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这些日子有空的时候,安陵容都会静静的坐在树上看着变成安陵远的夏冬春。就单单坐在那儿,只是看着,内心满是平静与柔和,所有的疲累皆如烟云般散的无声无息。
时间走着走着就到了太液池合宫宴饮的日子,安陵容忙着和管事安排鬼差调动也没顾得上费心思关注,拿着调令出了房间就听到了女子悠扬婉转的歌声。
没有她,皇后依然选了这样的方式。齐妃断无再得宠的可能,富察贵人又是个心气儿高的,断不会听从皇后提供的那些邀宠的法子,淳儿跟着甄嬛也断不会另谋靠山,皇后手底下确实无人可用。只是不知这次是借着纯元皇后的歌声,下次还能凭借什么去邀宠呢?
只一个纯元,死了这么多年还被各人利用,或许也算是另一种活着?
安陵容边走边关注着宫里的情形,忽地听到淳贵人笑着在她耳边说:“我觉得还是安姐姐的声音好听,天底下再也没有谁的歌声比得过安姐姐的。”
安陵容笑了笑,心想这小丫头还挺会夸人。
听到皇上说:“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安陵容忽地想起夏冬春,心上就好像被挠了挠,痒得很。实在是想念,抬手唤了只灵蝶将她的心意传递过去。
晃了晃脑袋把夏冬春的样子晃出去,呼了口气让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消下去,端的一副认真沉稳样子继续走路去交代事情。
沉稳的副管听得沈眉庄说:“皇后对皇帝深情,能将她人拱手奉于皇上怀中,只求他能高兴便可。”噗地一声笑出来,收回崩坏的表情又忍不住腹诽一句:“只让皇帝断子绝孙,没让皇帝早日驾崩确实是很爱了。”
听得一句爱人之心宽宏大度,安陵容收回注意力便不再关注宫里的情形了。
夏冬春白天跟着温父学医,晚上跟着白兰微学鞭子到亥时休息,整日里都被安排的满满的。她也不好去打搅,只挑着空写几句话送过去。
结束了一天的教习,夏冬春拖着疲惫的身子送别了白兰微,软瘫在椅子上缓神儿,歇够了晃着胳膊揉一揉,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默念着口诀将纸张变作一朵桃花飘在空中,轻轻吹了一口气送往安陵容身边。
看着桃花远去,夏冬春打了个哈欠踱着步子去洗漱,也不管收到信的人如何,钻进被窝里自去和周公会面了。
安陵容收到那朵桃花时正和手底下的鬼差给京城新生婴孩添户入簿,安陵容接过桃花放在桌边继续忙活。只她不急,那鬼差却时不时的看一眼,安陵容拿笔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佯怒道:“不专心做事等着被收拾呢?”
女鬼揉了揉被敲的脑袋打趣道:“奴家知错,可不敢再瞧大人的桃花了。”
属下知错就改不再瞧桌上那朵粉嫩的桃花,安陵容却起了兴致想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却又碍着身旁有人。越压抑越心痒,着实扰人心神。
“大人还是打开看看吧,我瞧着大人的魂儿都要被勾跑了。”一旁的女鬼低埋着头掩住面上的笑意。
安陵容咳了声,面上很是正经的拿过桃花恢复成信纸的样子,只见上面写着:
你的亲亲娘子今日很累,特别累,累到想你的时间都没了,已经将你抛至脑后了。
被抛弃的人看到着短短几字却笑得温柔,让身侧的女鬼险些以为花了眼。安陵容打开桌上的木盒将薄薄的一页纸放进去,复又专心做起了手上的差事。
安陵容后来才知道,那日新封的歌女被封了个答应,却不是个好脾气能忍的。早上去皇后宫中请安时同样受了好大一通言语讽刺,却以姐姐如若能让皇上开心妹妹同样会开心堵了回去。富察贵人没讨到好,又将怒火转向了安陵容。端得一副好奇样子说:“听闻安妹妹当时在华妃宫中唱歌唱的嗓子都哑了,怎得就不如柳答应一般讨得皇上欢心?”
安陵容无辜受累,瞥了眼富察贵人只当没听见,气氛一下子便怪异起来。贤良淑德的皇后几番言论端的是一副贤妻形象,解围得同时又给拉了几分仇恨。
请安请的费力又劳神,安陵容听着皇后说散了,拉着敬妃连忙离开。
“你这丫头方才还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这会儿怎么跑得这样快?”敬妃喘着气问。
安陵容看着走出好一段路,也放慢了步子说:“我瞧着富察贵人今日的火气着实大了些,怕又被她缠上,还是远远躲过的好。”
“你看看人家柳答应,堵得富察贵人哑口无言的。”
“妹妹笨嘴嘛,哪儿能说得过?”安陵容笑着回。
敬妃点了点安陵容的额头,笑着拉了手说:“走吧,请笨嘴拙舌的小鹌鹑去我宫里吃好吃的,好不好啊?”
两人约着去了咸福宫,上了茶点尝了尝,连早日的不愉快都忘了个干净。
“今日看着,菀嫔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回缓过来。”
安陵容咽下去一块才懒懒说:“孩子没了,又被皇帝冷落,从前有多浓情蜜意现在就有多伤心,等她受够了欺凌就自然会反抗了,我们说的再多也无用。”
“皇上看见菀嫔伤心自然也跟着心伤。”
“心伤的人也只有菀嫔一个罢了,皇上哪儿伤心了?平日里说着哄人的话让菀嫔觉得两人情深恩爱,怎么到了需要共同挺过失子之痛的时候自己去享乐了?和万人之上的皇帝谈情爱,真真是痴人说梦。”
“就数你最明白,还好这儿没什么人来,要不然可有你好果子吃。”
安陵容递了块枣泥山药糕给敬妃,笑盈盈地说:“我不爱皇上,自然和姐姐一样看得清楚。”
看得清的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享用点心,偷得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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