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札记

作者:徐老板家的小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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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楼主11:约定


      新岁刚过,向岚约了我们在周府见面,说有大消息要与我们分享。私塾还在放假,我带马师傅和小风一起去赴约,小风在会贤阁里磨蹭了好一会,才穿了一件披风走出来。路面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会留下一个圆不溜秋的脚印。我们安静地走在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后又在雪地里相视一笑。小风的脸颊微微泛红,长发挽成一个卷盘在头顶,偶尔散下来几缕头发也甚是好看。
      到了周家,向岚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周俊驰和周姝在一旁用石头块给雪人加眼睛。向岚一见了我们,马上迎了过来。不过奇怪的是他站到我们面前后一直盯着小风的脸看,最后竟然还想伸手拔下小风头上的发簪。好在小风闪得快,没让他得逞。向岚,你怎么了。我觉得奇怪,开口问他。向岚讪讪地收回手,低头小声说了一句,好像是挺好看的。然后又抬头冲着我和小风说,进屋说吧。
      我们四人钻进了周俊驰的房间,小风站在烧火的地方添柴,周俊驰倒了四杯刚煮好的热茶。向岚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说老头子要找平成公主。我愣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祖父要找那个音信全无的小姑姑。向岚看着我继续说,他给了你爹和我爹两个月的时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个平成公主。周俊驰转着茶杯说。
      这个就和我们的小祭司有关了。顾怀风,你坐过来。向岚和小风摆了摆手,小风径直坐到我身边。我爹说他第一次在幽王府见到顾怀风就觉得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新岁那日老头子喊住顾怀风的时候,他一下子想起来了,顾怀风长得像平成公主。
      小风听了向岚的话眉头微蹙,我看出他不大高兴,只是因着周俊驰的面子不好发作。那是说我们阿顾长得好看了。周俊驰笑着打圆场,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据我所知,幽王和平成公主乃一母所出,他们的容貌大抵有相近的地方。而我初见阿顾和阿季时,还以为你们是兄弟,你们的眉眼间颇有相似之处,如果说阿顾长得像平成公主,倒是也说得过去。
      我和小风的面容已经没有最初的时候那么相似了,毕竟还是长大了。小风的五官和外形近乎于用明艳和秀丽来形容;我则更倾向于硬朗和阴郁。虽说我们都给人不易亲近的感觉,但总归还是怕我的人更多一点。我看小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只是他眼睛一张一合,似乎有些疲惫。我给他的杯子里添了一点热茶,转而问向岚,你见过平成公主吗。
      我没见过她。我出生那一年,她已经离开了皇都。我妈说顾怀风和平成公主的长相有七八分相近,她那天见到顾怀风,当真怀疑他是平成公主的孩子呢。听到这话,小风呛了一口茶水。不过这事幽王已经解释过了,他出示了充分的证据,证明顾怀风和平成公主毫无关系,所以老头子才让他们去找正主。
      这么着急去找人......周俊驰喝了一口茶水吞下了后面的话,我隐约猜到祖父大概是不行了。
      这事依我看,活人一定是没有了,尸体能不能带回来还是个问题。我和向岚是一个看法,父亲和向邵文不会让平成公主和她的孩子活着回皇都。不知道祖父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让他们去找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家丑不可外扬,现下除了这二人,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我见小风安静得怪异,于是瞥了他一眼,岂料他一手撑着额角,眼皮一合,竟像是要睡着了。我把手背贴在小风的额头上。你发烧了。小风眨了眨眼睛,眼角泛红,眼里水光潋滟,我一时心软,又收起了到嘴边的重话。只能压低了声音说,快回去睡觉。
      我说你今日里这么安静,原来是病了。本来还想拉你们一起玩雪,那算了。向岚惊讶地看了小风一眼,大约是没想到小风也会生病。
      阿顾发烧了吗,这还真是稀罕事儿。我让人煮点姜汤来,我们一人喝上一碗。这几日很冷,又赶上雪大。就不要跑出去玩雪了,生病可哪儿也去不了了。后面一句话是说给向岚听的,向岚果然皱了皱鼻子。
      周俊驰出门嘱咐了下人,又走过来用手背贴了一下小风的脸,这么烫,怎么不早说。周俊驰转身,着急去找医师,小风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阿俊哥,我没有事,你们继续聊。小风嗓音有些哑,怪不得他一路都没有怎么说话,是怕我发现端倪。
      都烧成这样了还没事,你不心疼自己,我还担心把你烧傻了。周俊驰五指一拢,理了理小风额前的碎发。我目光一沉,小风轻咳了一声,阿俊哥,我没有事,就是玩雪的时候着凉了,回去多睡几个时辰就好了。小风秀眉打了个结,眼角带着一抹红色,鼻尖也微微泛红。说话的时候带着点鼻音,有点撒娇的意味。对着这样一张脸的主人,谁也不忍心不随他的意。
      好了,真不愿意就喝了姜汤回府上去吧。周俊驰揉了一下小风的脑袋。小风松了一口气,肩膀沉了一下。
      你们要走了?既然这样,我也回去好了。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们再互相通气。不让玩雪,小风又病了,向岚也没了兴致,便着急要走。
      先喝了姜汤再走。周俊驰按了一下向岚的肩膀。向岚做了一张苦脸,不过屁股还是没动窝。
      过了一会下人把四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端了上来。喝过姜汤,我们三人便和周俊驰告了别。出门的时候向岚还在一旁说,顾怀风你真发烧了吗,一点看不出来啊,你让我摸摸。小风偏过一点头,没让向岚摸到。真小气,阿俊和季夏摸你怎么不躲呢。向岚小声嘀咕道。
      我摇了摇头,把向岚的帽子扣在他头顶上,赶紧回府了。知道了。向岚笑了一下,一排白牙格外扎眼,他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
      等一下,将军府上的马借我一用,等私塾开课了再还你。我指了一下向岚侍卫牵的马说。
      有那么娇气吗……向岚老大不愿意,犹豫了一会还是让侍卫把马牵来给了我。
      谢了。我拉了小风上马,让他坐在我前面,我双手穿过他的腰拉住缰绳。然后我告诉马师傅,我和小风会骑马回去,让他不必担心,可以晚点再回府上。
      少爷,我只是有点发热,没关系的。小风小声说,在我身前低了低头。我的手盖住他的眼睛,闭眼,休息。他的睫毛蹭了蹭我的手心,终于还是安稳地垂了下来。我内心里的心疼远多于气愤,我知道小风以往不论是生病还是受伤都是没人计较的,他只能像野兽一样自己躲起来舔伤口。想到这儿,我把他的人往怀里带了一下,希望他能靠在我身上睡一会。我能感受到他僵硬的后背和脖颈,我知道他是睡不着的。
      骑马的速度比走路快很多,我们很快回了府上。我牵了马给侍卫,告诉他们这是将军府的马匹,要小心伺候,然后和小风一起回了祭司殿。大祭司知道小风一大早与我跑了出去,于是在殿里见到小风时面色不善,我上前帮小风说了几句话。大祭司只是垂着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罚小风回会贤阁抄经书。
      我皱着眉头想和大祭司说小风发烧,身体不适,可否推迟再罚。小风拉了一下我的手,他用两根手指轻轻裹着我的食指,我的心一下就软了。罢了,随他去了,大不了我帮他抄。我和小风一起回了会贤阁,他也不歇着,马上研磨准备抄经。
      去休息。我提了他手里的毛笔。
      大祭司命我今日内抄完。小风看着我,眼皮一张一合,看起来已极为疲倦。
      我帮你写。我坐到他身边。
      少爷,你的字和我不一样。小风小声说。我一着急把这事忘记了,小风能学我写字,我却模仿不了他的。少爷,我没有事,抄完早点休息,明天就好了。小风把毛笔从我手中拎走。我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于是甩手走了。我去喊王陆帮小风煎了一碗汤药,然后给他送了去。
      小风一手支着头,一手执笔写字,字迹竟然也十分工整。他见我端了汤药,张了张嘴巴。少爷,我可没有这么娇气呢。小风话这么说,手却乖乖地接了汤药。他低头抿了一小口,真烫,有点……
      有点苦是吗,我笑了一下,把藏在袖子里的蜜饯摊在手心里。快喝,喝完了给你一颗。
      哦。小风垂下眼睑,我瞧见他嘴角隐约的笑意。小风一喝完药,我就把蜜饯塞进他嘴里,手指还沾上了点汤药。少爷,我喝完了,整个身子好像都变轻了。小风把碗递给我,我接过碗白了他一眼,哪有见效这么快的药。不过既然送了药,我也不便在会贤阁多停留,这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叶德明刚好过来找小风,叶德明鼻子尖,一下就嗅到空气中的药味。我听见叶德明用惊讶的声音问,你什么时候生病也需要喝药了。我心口发酸,低着头走了。
      第二天清晨,我经过祭司殿时钻进会贤阁去看小风。小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抄写好的经书放置在桌角,用镇纸压住。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些发热,但已经好多了,希望是那碗药起了点效果。小风抬了一下眼睛看向我,少爷。
      我用指腹抹了一下小风的眼皮,以后没人的时候换个称呼吧。小风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从桌子上立起身子,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小风用上牙轻轻磨了一下下唇,然后薄唇轻启念出两个字,哥哥。我的心口涌进一股暖流,冲到我的四肢百骸,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季夏札记,算有遗漏》

      顾夏紧着眉头躺在一块干净的沙地里,身子上的血迹和污秽都被抹去了,身体裹在一方月白色的长袍里。这长袍一尘不染,与里面沾了血的衣物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是一处很好的避风之所,温暖、干燥,也很安全。顾夏身边守着一个年轻男子,他正在夕阳下缝衣服。他的脸隐在阴影中,只能看个轮廓,已让人目眩神迷,完全沉浸在他的美色里。顾夏眉心微舒,睫毛抖了一下。
      “醒了吧。”陈启文的眼神轻轻扫过顾夏的脸,又回到手上的针线活儿。
      “师父。”顾夏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脑海里的剪影和眼前的人一丝不苟地重合在一起,他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他分明恨极了这个人,可真见了人又说不出一句狠话,只能恭敬地道一声师父。
      “小顾越来越好看了。”陈启文放下手里的衣服,顾夏的外衣。用拇指指尖磨了磨顾夏的眼角,顾夏躲了,但没躲过。
      “我变了。”顾夏侧过头,
      “是,我也觉得你变了;只是你杀出了集市,带了人跑进沙漠里的时候,我又觉得你没变。你还是工于心计,善于精算。你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那是我给你的。”陈启文嘴角微扬,眼里尽是笑意。顾夏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仔细被迷惑了,“那小妮子是你什么人,你护得可紧。有什么用处吗?”
      “她是我妹妹。”顾夏弯了一下嘴角,说不上来是在笑,只是做了一个表情,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陈启文的目光一冷,声音也变得生硬起来,“你在她身边毫无防备地入睡,把我从前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陈启文用两只手指捏住顾夏的下巴,顾夏似乎是累了,他没有挣扎,微闭上双眼,“师父,你信过一个人吗。”
      “什么意思?”陈启文的眉毛一蹙,似乎遇到了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顾夏没有回答,他用手肘把自己的身子撑起来,将身下月白色的长袍卷起来递给陈启文。当他看到衣角上沾了自己的血迹时,他用匕首将那方衣角割了下来,陈启文握住顾夏的手,接过了自己的长袍,“真凉,怎么冰成这样。小顾,和我回去吧。”
      “出楼的任务没有完成,师父你不能徇私。”顾夏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伤口,陈启文给他敷上了最珍贵的金疮药,缠上了白色的纱布。
      “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初让你离开,师父是为了你好......”陈启文的声音渐弱,看向顾夏的眼神带了一点犹豫,
      “师父,是你不相信我。我分明可以站在你身边,是你要推开我。”顾夏的嗓音有点哑,眼里似乎有泪。顾夏吸了一下鼻子,“我不会回去。”
      “你以为你还回得了沙漠吗。”陈启文冷笑了一声,
      “只要小枣回了沙漠,一定会有人来找我。”顾夏捂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伤口,这一剑幸而由毒虫挡住了部分剑气,否则他现在已经起不来了。
      “呵,你就这么有把握。”陈启文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又圆又亮、像狐狸一样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带着三分笑意和七分冷意,却是十分的美艳。
      “师父,我们打个赌。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没有人来找我,我回不去沙漠,便和你回万物楼;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让我回去,你也由此知道这条路的去处了。”顾夏面对陈启文,看着他的眼睛说。
      陈启文迎着顾夏的目光,神色微怔随后又笑道,“小顾,你想打赌,我陪你就是了。你别忘了,在这方面你可从来都没赢过我。”
      “师父,不一样了。我们和从前已经隔了七年了。”顾夏一说到“七年”这个词,陈启文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根细竹筒,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从里面钻了出来,吐着红色的信,两只明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夏;顾夏缓缓闭上了眼睛。陈启文又从腰上解下一个水袋扔在地上,然后一声不响地走了。
      “小青,他,倒是一点也没有变。”顾夏睁开眼,睨了一眼眼前的小青蛇说,抬了一下手指,小青顺着他的手指盘了上去,并没有要咬他的意思。顾夏用另一只手抓了水袋,喝了一大口水。他想陈启文多半是去找吃的了。
      酸枣喝完了水袋里的最后一点“水”,她用力甩了一下水袋,却发现从里面流出来的液体并不是透明的,而是红色的。酸枣的手一抖,水袋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酸枣的大脑突然卡了壳,
      “进了沙漠以后,你喝的不是水,是掺了他的血的水。这也是你体内的幼虫一直没有开始蚕食你内脏的原因,它一直在喝姓顾的那小子的血。”李商面不改色地解释道,“你没尝出什么不对劲吗?”
      “他骗我说里面加了中药材。”酸枣的眼泪落进沙子里,她忽然抬起头看向李商,“我们还有多远?”
      “快了,翻过这座沙丘就是了。”李商松了一口气,
      “我们快走。”酸枣抓住李商的手,眼泪挂在脸颊上,声音沙哑颤抖。李商明白了,酸枣想找人救顾夏。他原本想告诉酸枣,顾夏已经没有活的希望了,但是这句话他卡在嗓子眼里很久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在沙漠里徒步将近六天后,李商和酸枣回到了沙漠金门,这是第一次酸枣如此迫切地想回到这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远目殿的三位殿长听说松林方面回来了人,命人直接将他们送来了宫殿。中殿长亲自见了他们,因为他们是目前唯一从松林回来的暗桩。
      “我们接到的最新情报是从万物楼传来的,陈启文假死,万物楼生变。你们在松林发生了何事,速速报来。”中殿长是五日前收到消息的,自从收到消息后他一直坐立不安,料想松林一定是出了事情,却又一直没有音信传来,这让他有些急得火烧眉毛了;幸而总算是有人回来了。
      “李商,叶门卧底,随落霞剑派赵珂至松林赴宴。后被万物楼杀手追杀,在途中遇到同任务组奴隶二人,其中一人因将万物楼杀手引开而失去联系。”李商大致说明了情况,中殿长听罢眉头深锁,这个陈启文把松林当作了狩猎场,引了陈启山和沙漠金门的人入局,再一网打尽。
      “奴隶0596,酸枣,我和奴隶0733潜入松林剑派内部,我在临秀阁伺候蓬莱客的姑娘,0733在后厨帮工。我们从松林剑派出逃后,在路上遇到了李公子,之后一起逃进沙漠。一天前,我们发现了万物楼的杀手,0733为保护我们,独自把他们引开了。”李商听到酸枣的话脊背一僵,当初顾夏明明说自己没有进入松林剑派,而此时酸枣又声称他们进了松林剑派卧底。李商突感不安。
      “中殿长大人,现下除了我们和李公子,再没有人从松林逃出,请中殿长大人派人搜寻0733的踪迹。一来只有他才能佐证李公子的所见所闻,二来他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一定会带回有价值的信息;三来派人寻找0733的途中,也有机会发现其他奴隶和万物楼杀手的踪迹。小人一路受0733保护,于公于私,都恳请中殿长派人搜寻。”李商不知酸枣的话是出自她口,还是顾夏编好教给她的,但她说到的三点原因皆站得住道理。
      中殿长思虑半刻后说,“万物楼的杀手已入了沙漠,我们的位置恐遭泄漏,派人去请狂风和热浪两位宫主。李商留下,奴隶押后再审。”
      奴隶在这里没有说话的资格,若不是酸枣自松林而归,她哪里有进入正殿的机会。酸枣被远目殿的仆人老爷带走解毒,而后押入紫烟阁候审。酸枣眼下极为担心顾夏的情况,但又束手无策。恰好阿杰来到紫烟阁查探奴隶的情况,他原本想借此机会打探松林的情况,却没想到从松林回来的人竟就是酸枣。
      “阿杰哥哥!”酸枣见到阿杰心里一喜,
      “你们在松林发生了什么。”阿杰见酸枣并无损伤,对顾夏生出一点感谢的心思来,
      “松林的事情,我知之甚少,所见到的也只不过是盛宴的一隅。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沙漠里把哥哥找回来,”酸枣握住阿杰的手,“顾夏哥哥把万物楼的杀手引开了,此时只怕是凶多吉少,但我答应了他,一定会去找他。”
      “他一个人去引开万物楼的杀手?”阿杰心中疑惑,以顾夏的性格,万不可能做绝无把握的事情,可是他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小奴隶,怎么可能抵挡住万物楼的杀手。他这么做实在和送死无疑。
      “当时情况危急,如果没有人引开万物楼的杀手,他们便会把我们都杀掉,又或者是追到这里来。因为只有李商认识回来的路,哥哥只有把我托付给他了。”酸枣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原来如此。”阿杰想若是他身处此境,恐怕也只有和顾夏一样的选择,“对了,听闻那虫卵极为恐怖,如今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酸枣摇了摇头,“我体内的虫子由哥哥的血供养,所以它并未开始蚕食我的内脏,服了解药后大概是无事了,只是哥哥……,阿杰哥哥,如何才能说服殿长大人派人去寻顾夏哥哥。”
      “如果中殿长提审你,万不可说谎。我会随时留意消息,争取机会去找顾夏,现在把你们失散的地方描述给我。”阿杰倒未曾想到顾夏此行为兑现诺言尽心尽力,如此一来,他也要予以报答。即使无法寻到活人,也要把尸体带回来。
      “阿杰哥哥,一定要把他带回来。”蓄在酸枣眼眶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另一边,远目殿的中殿长已与辰火宫、午土宫的两位宫主商议决定,由午土宫派出两组队伍在方圆二十公里内搜寻万物楼杀手的踪迹;由辰火宫的一组队伍在宫殿内进行排查,疑与万物楼有勾结的人员全部立即处决;另派远目殿的仆人沿途搜寻和搭救从松林逃回沙漠的暗桩。阿杰收到消息后立即跟随远目殿的仆人一起出发,前往搜救顾夏。
      “如果五日之内,依旧只有你和那小奴隶逃回沙漠,你应该知道,你上述所言的可信度都要大打折扣。”中殿长听完李商的口头汇报以后说,
      “小人知道。”实际上李商也认为自己逃回沙漠的事情太过顺利了,万物楼布下天罗地网,此时自己倒像是被有意放回的漏网之鱼。
      “好了,你先下去。”中殿长让人把李商带到偏殿,严密看管,而后又提来酸枣审问。
      “什么时候入的松林,具体参与了宴会的哪部分工作,在期间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如何逃出松林剑派,后来如何与李商相遇、一起逃进沙漠。”中殿长立于高台之上,看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说,
      “回中殿长大人,小人是最后一批进入松林剑派的奴隶,入松林后第三天宴席就开了;因为是女子,所以被派去伺候居住在临秀阁内的蓬莱客的姑娘们;期间并未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只是蓬莱客的姑娘们因在路上有所耽搁,因此晚到了一、两日。歌舞宴结束以后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第八日宴会结束才离开的;至于逃出松林剑派,此事全凭0733的安排,我也是跟着他才逃出生天,在乡道上与李公子相遇的,而后我们三人结伴逃进了沙漠。原以为我们已经甩开了万物楼的人,谁知他们又追了上来。”酸枣此前已与李商约定,如果被问及如何相识,则略去顾夏故意试探李商的那一段,说他们三人是在乡道上偶遇的。
      “哦?蓬莱客的姑娘们来迟了?这一点李商倒是未曾提及。明明歌舞宴结束后,她们就可以离开,为何一直耽搁到第八天。”中殿长用扳指摩擦着自己的食指,“我听李商说,蓬莱客有个芍药姑娘,深得松林掌门韩真的喜爱,你可有见过这位姑娘,对她可有什么了解。”
      “回中殿长大人,这位芍药姑娘相传是蓬莱客的头牌。小人有幸见过她的真容,确实美艳无双,是小人,是小人至今见过最美的人。她饮食起居极为讲究,甚至不点临秀阁本来的熏香,连茶具这些都是亲自带来的。”酸枣仔细想了一下说,
      “哦?蓬莱客。把周瑶叫过来。”中殿长对着殿里的仆人说。周瑶是中殿长手下主要负责搜集中原武林烟花柳巷、赌场牌楼等娱乐场所相关情报的下属。
      “尊敬的殿长大人,喊小瑶瑶来所谓何事呀。”走进殿里的乃是一个高眉深目的美男子,他头戴精致的银色发冠,身着白宫三殿的白色制服,颈前悬一圆形的白玉翡翠吊坠,腰间系一条银色的七节鞭。
      “所问乃松林之事。”中殿长看了一眼周瑶,周瑶立即上前,给中殿长捏肩捶背。
      “蓬莱客的人确去了松林,她们去松林的路上因桥梁事故耽搁了时辰,故而晚到了两日。眼下未曾有回来的消息,怕是被万物楼的人劫杀,已经毁尸灭迹了。”周瑶有些惋惜地说,
      “你可知蓬莱客有一位花名为芍药的姑娘。”中殿长微闭上双眼问,
      “知道,确是头牌,今次也去了松林赴宴。她是个极挑剔的女子,性格高傲,在蓬莱客内也一贯独来独往。”周瑶答道,
      “嗯,你可有此人的画像。”中殿长偏头看了一眼周瑶,周瑶点头,“派人呈上来,给那小奴隶看上一看。”
      周瑶差了自己手下的仆人去画室里取画,然后把画在酸枣面前展开,“小丫头,是她吗?”
      酸枣摇了摇头,“那人比她美上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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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万物楼主11: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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