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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销雨霁
武林大会像一场闹剧一般,终于结束了。
周子舒一边牵起自家师弟的手,一边抓住跑过来的徒弟,三人便要相携离开。
可今日,真心实意来讨伐鬼谷的人,实在是少数,更多的人,或是随波逐流,或是满心贪婪,所求的,依然是琉璃甲、钥匙和武库。
就好比眼前这位,拦下了周子舒一行的清风剑派莫怀阳。莫怀阳并不与温周等人动手,他用一种待价而沽的眼神盯着温客行,轻飘飘地说一句话:“鬼主,哪里走?”
周子舒不高兴地看了莫怀阳一眼,上前一步,逼视对方:“你管我师弟叫什么?”
莫怀阳的神色阴郁,目的却很明确:“赵敬恶贯满盈,是他咎由自取。但今日武林群雄聚集于此,并不是为了审判赵敬,而是为了讨伐这个鬼主!”莫怀阳指着温客行说道,周围的武林人士纷纷围了上来。
谦鸣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峨眉派的一位师太先呵斥道:“莫怀阳,你失心疯了?这是圣手夫妇之子,不是什么鬼主!”
莫怀阳冷笑一声:“别说他的身份未必是真,即便是真的,甄如玉对你峨眉有恩,又与我清风剑派何干?!温客行,你一个堂堂的鬼主,怎么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认了?”莫怀阳盯着温客行,就好像在看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周围的武林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多不怀好意的视线,投射到温客行身上。
莫怀阳犹觉不够,先是点出甄如玉夫妇之死是因为他们与容炫为友,袒护容炫,隐藏了武库的秘密;接着开口闭口就要清算,青崖山一役的惨死之人,武库的真相,钥匙,总之所有的罪孽都要算到“鬼主”的头上。
谦鸣听得心里连连摇头:“这个莫怀阳可比赵敬聪明多了。在这些人心里,武库和钥匙自然更重要,又打着铲出鬼谷的‘正义’旗号,名利双收!”谦鸣调动法力,打算但凡有人出手,她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放倒,再点出一两个领头的施以“一叶一沙”之术,让武林联盟方寸大乱,自然没时间再来管温客行的事。且武林大会的闹剧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想要再聚集这么多人,只怕难上加难,温周等人也能有个喘息的时间,以图后继。
周子舒握紧了温客行归还给他的白衣剑,一步迈出,挡在温客行身前:“任何人想找我师弟清算,得先过了我这关。”周子舒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浓烈的杀意。温客行看向满脸算计的莫怀阳,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自人群后传来:“清算也轮不到你们。”
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慢慢散开,叶白衣缓缓的走了进来,江湖人都尊敬的对着他拱手行礼,口中唤道:“叶上仙。”“叶前辈。”
莫怀阳敛去眼中的贪婪,对着叶白衣恭敬的行礼:“叶前辈,您来的正好!今日就请您领导大家,灭了鬼谷!”
叶白衣脸色淡漠:“鬼谷,我是要灭的。鬼谷上下,破誓出谷,祸乱江湖。温客行,你身为鬼主,罪无可恕。”
一旁的莫怀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温客行少见的没有同叶白衣吵吵嚷嚷,他对着叶白衣恭敬的一行礼:“晚辈知罪,甘愿受罚。”
“很好。有罪当罚。”叶白衣上前一步。
有的人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有的人脸上浮现的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有的人满脸算计,得意扬扬。莫怀阳站在最前面,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之色,一副很是满意的表情。
“我罚你从此以后永闭鬼谷,约束所有鬼众绝足人间,你能做到吗?”叶白衣这一开口,许多人的脸色便反转了过来,刚才得意的,现下满脸的错愕;刚才不忍的,现下舒了一口气。
温客行恭敬的一礼:“谨遵上仙法旨。”
叶白衣淡淡点头:“好,你走吧。”
莫怀阳着急起来,他上前一步,对着叶白衣行了一礼:“叶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叶白衣不耐烦地说:“什么什么意思?我让温客行从此以后封闭青崖山,不许进出。百年后,一切都风流云散。所有恶鬼都投胎了,鬼谷不就自然消散了吗?”
那边的慈穆和尚拨着手中的念珠,开口道:“妙极,妙极!如若不造杀孽,兵不血刃地化解这段大冤仇,实属无量功德。”
慈穆是位得道高僧,在武林中也是泰山北斗般的地位,他一开口,许多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便不好再咄咄相逼。再加上峨眉派的师太和武当派的张真人也出言附和叶白衣和慈穆的话:“若温谷主真能约束群鬼,不再犯罪,终老青崖山,这自然是好过冤冤相报,累及无数性命!”周围的小门派掂量了掂量自己的分量,也只得偃旗息鼓。
叶白衣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大家都赞同我说的话……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吧,温客行!”
“且慢!”莫怀阳再次出言:“若他能约束鬼众,我们也确实可以暂时不讨伐青崖山。但,温客行必须交出武库钥匙!我们这么多门派,秘籍被盗多年。武库中的秘籍,应当物归原主吧!?前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人群又响起骚乱之声。
谦鸣微敛眉目,用凝音成线的方法,对叶白衣说了一段话。
叶白衣听到谦鸣的声音,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如谦鸣所愿的开口:“谁告诉你,武库的钥匙在温客行手里?武库钥匙在许多年前便由人送至长明山,一直在我手里。若你们有人能集齐琉璃甲,可以带上琉璃甲来长白山找我,我会随你们一同去开启武库,取出其中各门各派的秘籍,各自归还。”
这下子,人群的议论声便低了下去。很快,会场又重归安静。
叶白衣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莫怀阳:“你还有什么事?”
莫怀阳只得尴尬地拱了拱手退至一旁。
“走。”叶白衣不耐烦的对着温客行吐出一个字。
“是。”温客行低声应是,周子舒带头,牵着自己的师弟和徒弟,从容离开。温客行路过莫怀阳身边时,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看得莫怀阳心头火起。可眼前的长明山剑仙武力非常,他若执意要放人走,莫怀阳也无可奈何。莫怀阳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眼睁睁的看着温客行离开。他的眼睛就像淬了毒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三人的背影,眼珠子间或一抡,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主意。
谦鸣看着莫怀阳身上冲天而起的红光和黑光,心下暗暗咋舌:“这人怎么同温兄有这么大的仇怨?”谦鸣心下微有不安,便留了一丝神识在莫怀阳身上,然后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武林大会这才算彻底结束了。
谦鸣很快便跟上了温周张三人。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有惊无险,温客行和张成岭得偿所愿,为父母报仇。周子舒心中的大石也落下,能够安心的休养一段时间。
“我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把这一次武林大会的最终目的给挑明。”温客行摇着扇子:“老怪物替我扛下了武库钥匙的事情,我着实欠了他个大人情。你们说,要不我真的把钥匙给他送去?”
谦鸣笑道:“一会儿他肯定还要来见你们,到时候问问呗。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个稳妥的地方,让周兄好好休息。”
周子舒道:“七爷和大巫已经到了白鹿镇,订好了位置。”
走了一阵,沈慎带着高小怜和一个和尚赶了上来,大家一看,原来是已经出家的高崇。
大家都知道,高崇,或者说辨嗔此时追过来只可能是找温客行的。但温客行并不想与他们废话。他多年心事已了,却不代表他想要原谅当年的那些人。
温客行冷着脸,一言不发,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高崇和沈慎两人颇为尴尬,但面临油盐不进的温客行,又不能发火。最后,高崇只对着温客行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礼,嗫嚅地说了声“对不起”,神色萧索的离开了。沈慎往日是个多么急躁的人,如今倒沉稳了许多,他叹了口气,顶着温客行的冷脸说道:“大哥……辨嗔大师已经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再不下少室山一步,往后余生都会在庙里我为死去的亲友诵经祈福,以偿罪孽。我会带着小怜回蜀中大孤山,往后也不会再踏入中原腹地一步。”说罢,沈慎苦笑一声,依着高崇的礼,対温客行行了一礼:“我知道客行你不愿见我们,不过可能也是最后一面了。客行,对不起。”
说完,沈慎带着高小怜离开了。
温客行脸色不好,直到周子舒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客行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成岭小心的向温周二人的方向张望,突然高兴地喊:“湘姐姐他们来了!”
只见顾湘拉着曹蔚宁小跑了过来,老远就欢喜地喊:“主人!”
温客行这才勉强寄出一点笑意:“丫头,怎么这么晚?”
顾湘闻言,回过头,担忧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曹蔚宁。曹蔚宁见顾湘很担心的模样,便笑了笑,解释道:“没事,只是见到师父、师叔,我……”
“你后悔了?”温客行轻飘飘地问。
顾湘紧张的看着曹蔚宁。曹蔚宁赶忙摆手:“没有!我决定和阿湘在一起,从来没有后悔过!”他抓紧阿湘的手:“我和阿湘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好,谦鸣,帮他们挑个时间,择日成亲吧!”温客行终于笑了出来。
顾湘和曹蔚宁对视一眼,两手相牵,有些害羞的垂下了头,但两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喜悦的笑容。
谦鸣却呆呆的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小道长?”温客行不由得提高声音,再次唤谦鸣。
而谦鸣此时,正抓住一个路过此地的,其他人看不到的黑无常讨价还价:“只要你带一个人魂来,我便给你一颗降真香。你若实在不想做,我亲下地府,换个人拜托,也是使得的。”
那黑无常盯着谦鸣握成拳的手,馋得口水直流,可一张惨白的脸上,却仍有许多挣扎和犹豫:“地府里最近来了个大人物,虽然现下他人不在地府里,可他随时可能回到地府呀。道长,我此时若带魂魄上来,风险极大,您看……”
“罢了。”谦鸣脸一垮,反手将降真香扔回袖里乾坤中。
“诶,诶!”诱人的香气消失,黑无常也有些着急。
“道长。”成岭抓住了谦鸣的衣袖晃了晃,谦鸣才回过神来:“成岭?怎么了?”
“小道长,你走什么神呢?”温客行笑着问。
“啊?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谦鸣对着四周望了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温客行正要再说一次,周子舒拉住了他:“北渊和乌溪还在镇上等我们呢,边走边说吧!”
几人便一道出发。
周子舒看着不停发呆的谦鸣,对温客行低声说道:“谦鸣这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便不要打扰她了,之后再问吧。”
温客行点了点头。
而谦鸣与那黑无常讨价还价了一路,在进入酒楼之前,终于与黑无常谈妥条件,以一颗珍贵的降真香为报酬,今夜子时,黑无常要带魔将容长青的魂魄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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