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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半下午的时候，吴志斌睡得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操，这天太冷了…”
屋子里俩小孩已经不见了，莫忱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上边，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尚在做活，见到吴志斌进来了，他坐了起来笑了笑。
“呦，你还没走呢？”吴志斌惊讶，这人怎么这么闲？
“事还没办完，走不了。”莫忱给石尚递了个工具。
“啥事啊，真要打棺材啊？我们这真不做这生意。”吴志斌点了根烟，坐在收银台上，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你俩可真有默契…”莫忱懒洋洋的，“你帮我找个师傅，做个‘福禄寿’不需要太大。”
“嚯，真给介绍生意来了，有老石呢这显得着我了？”
“他不做，看不上。”
“啥价位啊？”
“就几千块钱吧。”
“那他确实看不上。”吴志斌打开了一个笔记本，像是在找什么。
“不劳烦他了，人家的手不是干这种活的。”
石尚抬头瞪了他一眼，“别找抽啊！”
莫忱叹了口气，吴志斌找了几个木工的手机号，打了俩电话，这事也就定了下来。
“事完了，还有啥指教啊，机长先生？”
“没了。”莫忱拿起石尚的杯子又喝了口水，靠在椅子上一脸坦然。
“你也要留这吃饭啊，我这不是开饭馆的，大哥。”吴志斌觉得这一天真的是够够的，客人没招待几个，上午下午都是来蹭饭的。
“那我待会抱着女儿看着你吃，看着孩她亲爹吃…”莫忱明显的就是耍赖皮。
吴志斌无语到彻底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石尚，石尚低着头忙活着根本没在意他俩。想了想他才不在乎这个，反正又不是他做饭。
石尚其实一直在听着，莫忱也是没谁了，竟然连吴志斌的便宜都敢占，他心里一阵好笑。“你去买点菜，我们这里不提供免费的食材。”
莫忱本来就有些无聊，听到石尚指令，他站了起来，“你想吃点啥？”
欢欢和老八一个小时前玩着玩着就睡着了，石尚倒是没什么挑食的，“都可以，你想想老八和欢欢喜欢吃什么，买点就是了。”
莫忱抻了抻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种生活还挺怀念。
吴志斌这才满意了，不用自己做饭，不用自己买菜，他懒得清闲。
莫忱就近的在菜市场逛了一圈，鱼虾肉青菜各买了一些，走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他又进去买了一瓶护手霜。下午的时候他看到这么冷的天石尚的手有些地方因为长时间的做工都裂开了。石尚的手很修长，莫忱看在眼里着实觉得可惜的慌。也没多想，买瓶护手霜希望能对他有点帮助。
回来的时候欢欢和老八已经睡醒了，有他石叔叔在，欢欢睡醒没见着爸爸也觉得无所谓。俩小鬼这会都惦着脚趴在桌子上看着石尚做工，老八娴熟的给石尚更换着工具。
见到莫忱回来了，几个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各忙各的了。莫忱走到石尚跟前把护手霜放在他跟前。
石尚看了一眼愣了愣…
“送你的…”莫忱尽量装作很自然，“保养保养你的爪子。”
石尚没说话，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吴志斌带着莫忱去了厨房，两人在厨房里一起做饭。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莫忱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桌子已经被他们搬进“木已成舟”里，欢欢和老八玩了一下午估计是饿了，闻到饭香味儿也都围到桌子跟前。
“吃饭了，石老板…”莫忱见石尚还在忙活，叫了一声。
“你一天到晚的能叫我个正经的名字吗？”石尚放下手里的刻刀。看了看那瓶护手霜，犹豫了下还是拿着去了后边洗手。
莫忱简单做了几道菜，但卖相还不错，欢欢和老八已经拿着筷子开吃了。
吴志斌盛了米饭，等石尚来了几个人正式开吃。
“欸，我说莫忱兄弟，你是不是学过？这整的不错啊？”吴志斌挑了两筷子酱肉丝，咸淡适中，还挺嫩。
莫忱摇了摇头，“自学成才。”
“嚯，这以后谁要嫁给你，有福了。”吴志斌赞叹，看了一眼石尚。
两人正好目光交错，吴志斌挑了挑眉毛，石尚知道这是他下的套，这话不能接，只得是回瞪了他一眼。
莫忱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石尚，见他那幅脸红的模样，禁不住笑了一声。
“吃饭就吃饭，别笑，饭粒子喷别人碗里了。”石尚又瞪了他一眼。
“你咋管这么宽？”吴志斌接了句，“跟个小媳妇一样…”
操，还是连环套。
石尚吞了一口饭，依旧是不吱声的忍着。
一顿饭在吴志斌这个碎嘴子各种下套下吃的石尚是一肚子气，饭还没结束，石尚实在是被他烦的受不住，起身继续忙活去了。
莫忱也是真没想到吴志斌这个人嘴是这么碎，从一开始吃饭他那个嘴就没停过，别说石尚了，就连老八都皱了几次眉头。
饭后莫忱刷了碗，老八和欢欢继续玩闹着，吴志斌因为得罪了一桌子人这会儿也没人搭理他。
莫忱收拾好之后依旧是坐在了石尚旁边，石尚那杯子已经成了他的专属。
“还不走？”石尚没有看他。
“等你！”莫忱趴在桌子上，抬着眼看他。
石尚看了看时间，“我还早。”
“没事。”莫忱打了个哈欠儿。
“我身上有胶水？”石尚放下手里的刻刀。
“啥意思？”
“你都粘这一天了，有劲没劲？”
“有劲，可有劲了。”
石尚叹了口气，“走吧，我今天也有点累了。”
“好嘞。”莫忱几乎是蹦起来的，“我去开车。欢欢我们要走了。”
看他那幅兴奋的样子，石尚是真不知道他是想在这还是不想在这。
老八一听欢欢要走，明显的脸上有些不舍，“叔叔，妹妹还来吗？”
石尚收拾着桌子看了一眼老八，莫忱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来，以后没事我就带着妹妹来，也欢迎你去我们家去做客。”
老八脸上失落的神色这才有了好转，他点了点头，跑到后院屋里拿了些白浩带过来的零食，又分给了欢欢。
莫忱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小声给石尚说：“你捡了个好孩子啊…那我以后得经常来了。”
“要跟我定个娃娃亲吗？”石尚拿着毛巾仔细的擦着刻刀，也没看他。
莫忱瞪了瞪眼，“去你的吧！”
两人出了“木已成舟”，莫忱去开了车，石尚抱着欢欢在门口等着。
出了“藏辞巷”，莫忱说：“要不要去兜兜风？”
石尚倚靠在座椅上，长时间的专注，这会儿突然闲了下来让他有些头昏。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莫忱把车开出了市区，一路等红酒绿逐渐变得稀薄，到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闪入眼睛里，像是一场繁花似锦的梦，他们已经走到了边缘，前方等待的只有无尽黑暗。但如果，如果执意一些，或许闯进那片黑暗，也会有繁星是空。
车子行驶了挺久，久到欢欢坐在后边宝宝椅上昏昏睡去，满脸安和，这两个男人背后，似乎有着从未及的厚重的安全感。
莫忱最终把车子停在了一片空旷周围好像种满了庄稼的地方。远处轰隆隆的不时飞过机架飞机，信号灯一闪一闪的逐渐消失在云层里。
石尚不知是不是睡着了，闭着眼，一动没动。
“你瞧，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莫忱停了车，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
“你说的兜风就是来这儿看飞机？”石尚眯了眯眼，一架飞机好像是从他头顶飞过去一样，轰隆声震得耳朵有点发懵。
“假如有一天你知道从你头顶飞过去的飞机是我在驾驶，你还会这么觉得吗？”
“你这画风换的有点快，”石尚没有回答他，“刚才那股黏人的劲呢？”
“会吗？”莫忱又问。
石尚仍旧没有回答。
“其实那天晚上之后，我其实觉得我，对你和对别人不太一样…”莫忱声音变得很小。“就总是控制不住想见你…”
声音很小，却把石尚的心跳牵扯的越来越快，他强装淡定，“这是传说中的表白？”
莫忱没说话，目不转睛的盯了石尚很久，“我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感觉，我曾经和我老婆谈恋爱的时候，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逗我玩呢？”石尚努力的调整着腔调，“渣男！”
“能有你渣？”
“操！”
“我认真的！”
“虽说现在世道开放了，但你觉得咱俩合适吗？”
“…不太合适。”
“你特么的真逗我玩呢？”石尚有些嗔怒。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莫忱忽略石尚有些生气的语气。
石尚见他还是一脸正经，挠了挠头皮，“现在我会。”
“那就是对我也有感觉？”
石尚继续说，“我会觉得不一样，因为是你在驾驶，我会看着飞机祈祷你平安回来。”
莫忱摸索索的小心捏了捏石尚的手，冰凉又有些粗糙，他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激动，负罪，还有难以说出的亲切，矛盾，他自己说不出的矛盾。
“那你，会不会也想着见我？”
石尚轻轻抽回了手，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欢欢她，太可怜了。”
车前的遮阳板挡住了照进车里昏暗的月光，石尚的眼睛陷在黑暗里，莫忱看不清，心情一上一下的有些失落，他很想从他眼睛里看清楚，这只是石尚逗他玩的一个玩笑。什么是只是希望他平安？
“我…不太想见你，”石尚不确定这是不是在骗自己亦或是骗莫忱，他说这句话胸口紧绷的让他有些窒息。“就挺想见欢欢。”
尽管莫忱挺失落，却也不能否认石尚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我真是疯了。”莫忱扭回脸，目光放在远处苦笑了一声。石尚的拒绝给了他失落，同样也让他突然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人是谁？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这种冲破自己从未设线的事，有多大胆，其实就有多荒唐。
氛围跌落到只剩下两个人无声的呼吸，车子里的暖气肆意的吹着，有种难以形容的凌乱无形却敲打着两人不敢去直视的内心。
“想什么呢？”几分钟的沉默，好像经历了山河枯盈。
石尚如实回答，“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不可思议？”莫忱笑了笑。
“没，在你之前，已经有人和我表过白了。”
“你这条件，不稀奇。”
“也是男人…”
“哦，”莫忱瞥了他一眼，这世道还真是有点跟不上节奏了。“也拒绝了？”
石尚点了点头，“跟你不一样，我当时没有一点困惑。”
“困惑？”
“嗯，就是…非常清晰的拒绝了。”
莫忱没再搭话，之后他又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石尚摇了摇头，“我还在等，等那个一直还没有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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